尤丛飞凑到罗娇面前,笑眯眯地道:“来,大侄女,叫声六叔听听!”
他在家族嫡系中排行六。
罗娇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一直注视她的尤丛琰,心里没底,“前辈,您真没弄错?”
尤丛琰把血脉石取出,又逼出一滴血滴上去,然后轻轻一推,血脉石凭空移动到罗娇面前。
罗娇看着血脉石里尤丛琰的血滴,自己也按着指尖滴了一滴血下去,她记得施路跟施卓然的血滴是在血脉石里融合了。
果然,她的血滴一落在血脉石上,洁白无瑕的血脉石立马变色,两个滴血疾速的朝对方靠近,融合!
看来,尤丛琰真是她这副身体的爹不假。
罗娇扁扁嘴,为那个傻乎乎地胖女孩,感到几分难过,尤其是以生命的代价生下孩子的罗宜。
她听祖父跟凤姨说过,罗宜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吃了很多苦。
最后生下罗娇时,来不及抱一下孩子就与世长辞了。
当时,罗宜的手还往前伸着,想抱抱孩子,可她本质体虚,为了腹中的孩子能活下来,更是耗尽了一身的血气。
以至于连孩子都没来得及抱一抱,看一看就走了。
当时凤姨对她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眼眶湿润,心情沉重。
罗娇看着眼前修为强大,出身高贵的尤丛琰,再一想到早逝的罗宜,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去丈仙城?你当时不知道吗?”
像尤丛琰这种肩负重任,被上界仙族所敬仰的存在,责任感一定很强,不会存在事后不认账的事。
所以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罗宜才会被逼得离开锦仙城去丈仙城生下罗娇,她这个身体的主人!
尤丛飞看了看罗娇略显倔犟的神色,再看看皱眉无法回答的兄长,忙道:“娇娇,我记得你叫罗娇是不是,那六叔就唤你娇娇吧。”
罗娇侧头看向尤丛飞,点点头,“可以!”
尤丛飞道:“你看,你在没有血痕的保护下就牵引出了神器,正是需要休养的时候,咱们回家,先好好休息休息,过后,我们一定会给你跟你母亲,一个交代好不好?”
大仙家族孕育后代尤其不易,哪个孕育了孩儿的女子不是被家族百般呵护着,罗娇的母亲居然独自去了那偏远的丈仙城,的确是大哥的错。
当然现在还是将人带回去再说吧。
罗娇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她点点头,“六叔说的对!”
她既然都寻到爹了,以后有的是时间问。
又侧头看着尤丛琰,从善如流地对尤丛琰道:“父亲,我们走吧!”
虽然她还想在客栈多待几日,看看允庄时还会不会给她传小字条,但生父已经寻上门了,她要是再在魔族客栈待下去,就真的说不通了。
且这段时间以来,客栈里的人已经替她挡了很多麻烦。
尤丛琰听罗娇喊他一声父亲时,微微愣神,他还以为自小流落在外的孩子,吃尽了苦头,轻易不会跟他相认,没想到,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孩子跟她的母亲一样,有着温柔似水的善良。
“好,父亲带你回去疗养!”
尤丛琰本想牵罗娇的手,突然想到眼前的孩子已经长大,便改为摸了摸她的头发。
尤丛飞笑道:“大哥,走吧!”
“嗯,”尤丛琰转身出了客栈。
罗娇跟新认的六叔尤丛飞落后一步跟上去,快踏出客栈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伙计一眼才走。
出了客栈的大门,尤丛琰一挥手,把罗娇带去尤家。
尤丛飞眼前一晃,定眼一看,自己还在原地不动。
原来大哥只把大侄女带走了,剩他一人在大街上站着。
“不是吧,大哥,顺道带我都不行啊!”
他装模作样地嚎了一声,摇着绿色的扇子,自己动身回去。
尤丛琰把罗娇带回了他当年养伤的那处阁楼。
罗娇站在阁楼的院中,院里池水假山,花草树木应有尽有。
“这里,是我当年养伤的阁楼,寻常人进不来,清净且灵气充足,你暂且在这里住几日,等尤家的阁楼,你的住处收拾好了,我再带你回去。”
“好,”罗娇乖巧地道:“一切听从父亲的安排!”
尤丛琰听着罗娇喊他父亲,心中有股很微妙的感觉,他突然就为人父,却是个失职的父亲。
他转头看着院中,围着水池假山的花,开得正艳,一朵一朵玫红带着些许薄蓝色的花瓣,很大且重重叠叠,看上去雍容娴静。
“这些花,是你娘年当年被接来照顾我时所种下的。”
“嗯?”
罗娇也转身看去,那一圈围着假山的花树长得很高,也长得很好,每一棵都开花了,一朵一朵,开得很肥,颜色很美。
不过,她没想到这会是罗娇的娘种下的。
这都多少年了,尤丛琰还留着这些花,说明他对罗宜也不是全无感情,那么罗宜为什么要离开锦仙城?
又听尤丛琰看着那些花静静地道:“当年,日月同现,阴阳错乱,上界屏障多有破损,我在祸山维护屏障时,被穷翅所伤,中了剧毒。”
“后来,叔父得知罗家有女,习的心法,能为我解毒,便将她接来在此处照顾我。”
尤丛琰说到这里,转身看着罗娇道:“我当年要娶的就是你娘亲,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却变成了罗密,你娘亲的同族堂姐。”
罗娇听到这里,已经脑补了堂姐妹夺夫剧上下一百集了。
她觉得罗宜之所以会离开锦仙城,肯定跟罗密脱不了关系。
不然,罗密怎么就跟尤丛琰缔结仙缘了?
说不定期间还想杀罗宜灭口,罗宜没法,所以才离开锦仙城。
罗娇觉得自己估摸的不会错。
又听尤丛琰道:“当年我也派人查过,你娘体弱,为了给我解毒,本就伤了身体,后来你外祖父跟舅父的离世,使她深受打击,便也跟着离世了。”
这些话都是罗密跟他说后,他派人查了,情况基本属实。
“哦……”罗娇把目光从花上收回,与尤丛琰对视,“父亲,照你这么说,难道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当然不是,”尤丛琰抬手摸了摸罗娇的头,冷冽的眼神,出奇的温柔,“你是我与罗宜的孩子,我知道,你跟你娘吃了很多苦头,以后不会了,我是你的父亲,定会照顾好你。”
“唉,”罗娇眼神略带忧伤,“我娘在我才出生的时候,就走了!”
不仅是生了罗娇的罗宜走了,就是养大罗娇的祖父也走了。
想到祖父,罗娇眼睛一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父亲,我能活着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
“父亲都知道,”尤丛琰忍不住把罗娇搂在怀里,这是他尤丛琰的孩儿,本是娇贵的尤家仙姬,却流落在外,吃尽了苦头。
而那位本该是尤家夫人的女子,也不在了。
“父亲定会查清你娘的事,不会让她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