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瑀宛若连体婴儿似的贴着岑娇,岑妙忍了一道,终是有些恼了,“阮大哥,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你再挤我都要掉到栏杆下面去了。”
阮瑀嘿嘿一笑,“岑大妹,你别跟娇娇一起走不就不挤了吗?
我跟娇娇今日多般配,你若和我们走在一起,风头可就全被我们压下了。
你看人家安姑娘多聪明,早早避开了我们的锋芒,就你一个是傻的!”
“什么意思呀?灵芷不是东西落在马车上,让二妹陪她去取了吗?”
岑娇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
她们四人坐一辆马车而来,可入国公府后行至途中,安灵芷突然发现帕子落在了车上,拉着岑妍折回马车去取。
此事听起来虽无甚问题,只安灵芷平日里行事都素来周全谨慎,又如何会在赴宴时丢三落四。
岑妙一脸费解,岑娇与阮瑀相视一眼,皆勾唇一笑,尽在不言之中。
容陌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先是在大街之上与表兄勾肩搭背,今日又在宴席与旁的男子眉目传情。
难道就不怕两人遇见?
这女子还真是……胆大。
容陌被带偏了思绪,却毫无察觉。
堂堂瑾王殿下何曾想过自己竟有朝一日会关心起曾被他视为最无用的男女闲事。
岑娇鲜少赴宴,阮瑀却是各家宴席的常客,不官在哪都如入自家地界。
“这是我妹子,平日鲜少出门,日后你们若在街上遇见,可莫要冲突了她。”阮瑀与熟识们的公子哥们打着招呼,迫不及待的与人炫耀自己的小青梅。
“阮世子莫要玩笑了,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怎不知你何时多了个妹妹?”
还有些更好玩闹说笑的,对着阮瑀挤眉弄眼的笑道:“此妹妹该不会是彼妹妹吧?”
阮瑀上前勾住对方的脖子,笑着咬牙用力,“再胡说我可就要扭断你的脖子了!
这是武定侯府的三小姐,我这妹子以前忙着做学问,鲜少出门,日后若是在街上见到,都要给我护着点!”
众人这才了然,怪不得如此人物他们竟不识得,原来是那位养在深闺的岑三小姐。
护国公摸了摸精心蓄起的小胡子,缓缓点头,这般一看却有武定侯年轻时的风采。
刹那之间,一众年轻公子的眼睛宛若被新雪扫过,明亮的晃目。
莫说有阮瑀这层关系在,如此佳人他们怎能不好好照拂?
有些生性外向健谈的公子已经与岑娇攀谈起来。
“岑三小姐看着年岁不大,可已及笄?”
“尚未……”岑娇虽有意来宴上择一投心对意之人,但初次领略公子哥们的热情,让她一时有些不大适应。
“我家妹妹也尚未及笄,你们两个年岁应是相仿的。
一会儿待我将她唤来,也好与岑三小姐结个伴。”
“嗯……好。”岑娇有些打退堂鼓。
前一世她能凭一己之力舌战群儒,但面对这些热情的年轻公子,她好像有些应付不来。
容陌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其实身手练到容陌这般境地的人,五识已经远超常人。
身处险境久了,人也会变得越发敏锐,容陌便能做到“三心二意”,不论他在做什么都会分出心思警觉四周。
但如今日这般侧耳去听他人攀扯闲话,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当然,他对她们谈话的内容毫无兴趣,只是觉得这个少女古怪,才姑且分神。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花哨的男子头脑当真算不得好。
这小女子本就性情不定,竟白白为自己树敌,现在那些男子的眼神宛若见了肉的狼,还真是……
呵……
容陌不觉间轻笑一声。
护国公见容陌笑了,忙问道:“王爷,这茶可还合口?”
容陌抬首,墨眸之中冷色稍淡,似敛了星辰般的眸子华光毕露,让护国公不由一时看怔。
他曾只在一人眼中见过浩瀚苍穹,天下锦绣,只可惜……
“甚好。”容陌举杯,唇边的白玉茶盏竟不若那只执它的手莹润无暇。
容陌应了一声,便不再分心理会护国公,注意再次落在那些少年少女身上。
“岑三小姐,在下与阮兄向来亲厚,你拿我当他一般便好。
我那妹子性情甚好,定能与三小姐玩到一处。”
岑娇已经语尽了,她努力保持着得体的笑,以至于嘴角都僵硬起来。
前世她是不需要笑的,竟不知这笑也是个力气活。
幸好就在岑娇已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有人看不惯开了口,“元忱,你可莫要说笑了。
你家那妹子小辣椒一般的性情,如何就能与岑三小姐玩到一处呢?”
“谁说不是,岑三小姐一看便是如兰般清雅的脾性,与我家妹妹倒是说不定能投的来。”
容陌轻挑眉心,觉得这句话委实有趣,能一跃而至树梢的女子,会是如兰的性子?
阮瑀侧首挑眉,眼中满是得意,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岑娇横他一眼,蹙眉转眸,示意他快些帮她摆脱这种窘境。
阮瑀歪头,似乎不解。
今日的目的有二,他的确是想出风头,但最重要还是要帮娇娇多多结识长安青年才俊,好让她日后择夫时能多些选择。
岑娇的频频眼色被阮瑀刻意忽略,耳边皆是小郎君们的讨好赞美之声,然而再华丽的辞藻堆砌在一处也只会如同吵耳的乌鸦。
原来,少年的喜欢竟如此……吵人。
“娇娇!”一道忍怒的男子声音自岑娇身后低低传来。
刚才还善谈爽朗的一众公子们在见到来人的黑脸后竟齐齐禁声。
容陌挑眉,兴致更盛。
原是乔家二郎登场,此宴倒是越发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