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娇一听心里更是腻烦。
这安灵芷怎么回事,前一世不是追着容昭跑嘛,怎么现在倒是改了性子。
武定侯府送人前来,自然没有不请进来的道理。
小厮引着安灵芷与悦琴前来,悦琴一看见岑娇,便露出了一个无可奈和的表情。
夫人有时着实让人头疼,总能完美的避开小姐想要的,又总能踩到小姐的雷区。
安灵芷则是在望见容陌的瞬间,眼中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她盈盈一礼,躬身柔声道:“参见王爷。”
容陌淡淡应了一声,他对安灵芷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但当安灵芷抬起头时,他倒记起了这张脸。
并非因她美貌出众,而是因为她便是那个因岑娇使坏,而在护国公府跳舞摔倒的女子。
容陌了然。
此女并非她的友人。
安灵芷清婉一笑,随即好像刚看到岑娇一般,温温柔柔的开口道:“娇娇在王府住得可还习惯?夫人十分惦记你,怕你一人离家会不安,特来让我陪你。”
语落,她便立刻移开了眸子,目光灼灼的望着容陌,珍惜每一瞬能看到他的机会,“王爷,娇娇年纪尚小,性子又直率,若是她有何处冒犯,还望王爷不要怪罪她。
夫人也正是担心于此,才特命我来。”
安灵芷眼神明亮而专注,说话时微扬起嘴角,语气也是毫无攻击性的柔柔弱弱。
她平日里便是这般模样,有不少世家公子都对她心存爱慕。
这番话既能显露出她在武定侯夫人心中的地位,同时也能体现出她的大方识礼。
甚至就连武定侯夫人都觉得她比岑娇要懂事,可想岑娇的脾性有多坏。
容陌扫了安灵芷一眼,又看了看脸色不大晴朗的岑娇,敛眸道:“夫人的担心多虑了。”
“嗯?”
安灵芷一怔,便听容陌继续道:“年纪小很好,性子直率也很好,便是当真冲撞了本王……”
容陌眼帘轻颤,清淡的语气中似有些无可奈和的意味,“大不了,本王多迁就些便是。”
悦琴:“……”
怎么这话听着不像客气夸奖,反是有些像是表白心意?
容陌嘴角轻弯,笑意虽淡,可眼中的温柔却很深很浓。
她年纪小,脾气坏,这些在他看来都不是毛病。
只要……她日后不红杏出墙便好。
岑娇怔怔的看着他,就连眼睫都忘了眨动。
岑娇呆呆萌萌的模样让容陌想起了刚睡醒时的壮壮,他嘴角弧度更弯,却是偏开了头,不让人瞧见他这抹温柔至极的笑,“走吧,母妃给我们做了点心,有你最爱吃的松子百合酥。”
随意的语气却有着难以形容的亲密,那句“母妃”更仿佛他们已是夫妻一般。
容陌走了两步,发现岑娇还怔怔然的看着他,便转身拉起她的手腕,“若是看不够,便待会儿再看,点心凉了,便不好吃了。
至于本王,由得你看。”
这番话一出,岑娇更是如小木鸡般呆滞,任由容陌拦着她一路前行。
安灵芷已完全无法控制面上的表情了,除了惊怔更多是不平的忿忿。
她这扭曲的表情与往日里的温婉大相径庭,悦琴略略拧了下眉,若有所思。
怪不得小姐最近与安小姐生疏的很,看来安小姐远不是平常所表露的那般,待有机会该提醒夫人几句才是。
两人并肩走在铺着鹅卵石的小路上,岑娇早已抽回了自己的手腕,但并未躲开身子,两人便这般慢悠悠的沿路而行。
饶是如此,容陌也略略松了口气。
他虽不清楚为什么,但能感觉到岑娇这两日一直在与他闹别扭。
如今终是有了些改善,这般想着,容陌眸光微动,启唇问道:“心情好些了吗?”
岑娇抬眸,望他一眼,淡淡道:“我的心情一直很好呀。”
容陌字斟句酌,“那……有更好一些吗?”
岑娇想了想,抿唇点了点头,“姑且算吧。”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此番算是迁怒,她计较的是前世之事,可容陌又并不知情,对他来说着实有些不公平。
岑娇深深呼了一口气。
阮瑀那家伙有时说话还蛮对的,女子一旦遇到感情上的事,难免就会变得计较。
她突然有些理解后宅那些为爱疯癫的女子了,心有所爱,却又无法让所爱心中只有自己,饱含期待又无能为力,再美好的女子也经不得那般的磋磨。
不过,她虽能理解,却并不认可。
人这一生何其短暂,也正因如此,方才更要好好珍惜,人生在世,只求快意。
若哪些事哪些人让你不甚舒爽,硬得下心肠的便狠狠还之,若是心软就远远弃了。
岑娇侧目望了容陌一眼,若容陌日后辜负她,大不了休了他,再找小郎君便是。
容陌蹙了蹙眉,总觉得在岑娇在想的事应该不会让人觉得开心。
不过看着岑娇有了弧度的嘴角,容陌脑中忽然清明了许多。
女子果然喜欢男子好她所好,恶她所恶,那以后只要是她所厌烦的,便是他深恶痛绝的。
容陌轻轻挑了挑眉心,看来程慕没有敷衍他,找的那两本书还有些用处……
……
“阿嚏。”
乔穆之侧头,投来关切的目光,“程兄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程慕摇摇头,“无事,就是鼻子有些痒。”
“哦。刚才说到哪来着……对了,你上次怎么托我给你找那种书?”
那日程慕突然托他去找两本关于男女情爱的杂书,且越直白越缠绵越好。
“程兄,你……该不会有心仪的女子了吧?”乔穆之表情略显古怪。
程慕连连摆手,矢口否认,“不是不是,实际是家中一兄弟动了男女之情,偏又生性凉薄,不懂如何讨姑娘欢心,这才求到了我。
只这种东西我也不知该去哪里搜罗,这才想到了乔祖父的藏书阁。”
程慕曾有幸去乔家藏书阁一逛,里面的书籍堪称包罗万象,除了正经书册,什么都有。
上至《飞天之术》,下至《论红薯的一百种吃法》,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乔老爷子没有的。
而乔穆之也不负所托,给他选的那两本书单是名字便让人不敢直视,什么情话大全,还有什么谈情说爱法则,绝对够直白够暧昧。
听程慕提及乔老爷子的藏书阁,乔穆之嘴角抽抽。
那里绝对是他祖母最深恶痛绝之处,甚至听闻祖母还曾动过将藏书阁一把火烧光的念头,但又怕火势难以控制,再牵连到其他院子这才作罢。
“那就好,我说程兄也不会这般肤浅,竟看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
程慕干笑两声,没敢应答。
谁能想到那个喜欢看不伦不类的肤浅之人正是堂堂瑾王殿下,不过他心中不免好奇,究竟是哪家姑娘竟将陌大哥迷得神魂颠倒,判若两人,若是得空还真想瞧瞧。
两人漫无目的走在街上,路过淮南王府门前时,忽有两个侍卫将一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丢出了大门外。
路上行人驻足围观,有人轻叹一声,“又一个,这都已经是第六个被打出王府的大夫了。”
“啧啧啧,淮南王府下手也真够狠的,再这般下去长安哪还有大夫敢为清平郡主诊治了。”
“人为财死嘛,人家王府给的赏银也丰厚啊,谁瞧了不眼馋,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昏厥过去的大夫被候在大门外的药童搀扶离开,程慕收回视线,对乔穆之道:“改日你若得空去武定侯府记得多提醒岑三小姐两句,这位清平郡主可不是个宽容大度的。”
乔穆之拧着眉目点了点头,“待娇娇从瑾王府回来,我便去看她。”
“嗯。”程慕随口应了一声,转而眉目一扬,“嗯?岑三小姐在瑾王府?”
“你不知道吗?陛下罚娇娇在瑾王府抄半个月的女戒。”
此事容和并未宣扬,程慕又不敢太过打探瑾王府的事,以免惹人怀疑,是以并不知情。
程慕眯了眯总是含笑的眸子,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好像窥破天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