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娇暗叹一声,果然这个错处不是她撒个娇就能糊弄过去的。
岑娇抿抿嘴,低垂下头,乖巧又柔顺。
纤薄的肩,纤细的颈,小小的脸蛋无一不透着少女的可怜与单薄。
岑妙瞧着都不忍心了,开口帮岑娇求情道:“祖母,您就别罚娇娇了,您瞧她都吓坏了,她定然知错了。”
岑妍也连连点头,柔声劝慰着岑老夫人,“祖母,娇娇此番的确错了,但她也得到了教训,以后定然不会再犯。
妹妹犯错,我们两个做姐姐的也责无旁贷,还请祖母原谅娇娇一次,我和大姐姐日后定好好教导娇娇。”
岑娇瘪起嘴,抬起水汪汪的眸子望着岑老夫人,声音更是娇娇软软,“祖母,娇娇知错了,以后再也不胡闹了。”
“少来这套!”岑老夫人冷笑一声,“你们真当我是老糊涂,就那般好糊弄?”
岑老夫人抬手指着岑娇,鼻中发出一声轻哼来,“你们莫瞧她这作出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她心里才不知错!”
岑娇面上依旧乖巧,心里却忍不住一乐,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她前世今生加起来也不抵祖母啊。
“快快交代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表姐的错处暂且不论,但你去青楼是真,与瑾王同乘是真,莫要再说那些有的没的来诳我!”
岑老夫人容不得有人动她的宝贝孙女,但也同样不会姑息岑娇犯的错处。
岑娇轻咬下唇,悄悄抬头望了岑老夫人一眼,见对方正严肃的瞪着她,岑娇轻叹一声,弱弱回道:“是,娇娇如实交代,不敢再欺瞒祖母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踌躇着,迟疑着,最后只得在岑老夫人威严的注视下认命的道:“其实,我……我是去瞧清欢姑娘了。”
“清欢姑娘?”岑老夫人一怔。
岑娇点头,懊恼的道:“阮瑀整日与我念叨这位清欢姑娘如何貌美如何惊艳才绝,听闻她在江南云水阁时,想见她的文人公子能从城南排到城北。
今日正是她下榻青楼的日子,我……我实在是太好奇了,便想着女扮男装混进去瞧瞧……”
岑娇抿着薄唇,清澈的眸子干净的不染杂质,用着最真切的语气说着最无边际的谎话。
说实话是不可能的,只能换一换挡箭牌了。
“那瑾王又是怎么回事?”岑老夫人果然被吸引了注意。
岑娇听了更是懊悔的敲了敲头,噘着嘴解释道:“孙女只是正好在青楼碰到瑾王爷,未曾想他竟一眼瞧出了孙女。
见过清欢姑娘后,我与瑾王爷本都要离开,谁曾想表姐那般鲁莽当众揭露我的身份。
瑾王爷心善,便随口帮我解了燃眉之急……”
“心善?仅因如此?”岑老夫人眯了眯眼,眼珠虽不复年轻时的光彩,但依旧凌厉逼人。
岑娇泄了气,撅着嘴蹭到岑老夫人身边,挽着岑老夫人的手臂撒娇道:“祖母怎的这般厉害,孙女在祖母面前竟一句谎话都说不过呢!”
望着娇软可人的小孙女,岑老夫人差点破功,强自板着脸道:“那你还不实话实说!”
“好啦,孙女坦白就是了。
其实是因为孙女曾在太子遇险时为瑾王爷说了两句话,谁曾想瑾王爷倒是记在了心上,这才帮孙女解围。”
“你帮瑾王说话?”
岑娇点点头,将那日的事轻描淡写的带了两句。
岑娇也未曾想过,自己前世那般高冷的一个人物,说起谎话竟信手拈来。
岑老夫人垂首望着岑娇,良久,方才推开她,狠狠敲了下她的头,沉声道:“看在你两个姐姐的份上,这次就姑且放过你。
日后你若再敢去那等腌臜之所,瞧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娇娇知错了,以后定不会再犯了。”
岑娇发觉,这说谎撒娇真是容易上瘾,开始了便再难停下。
“祖母,我今日还在青楼瞧见孙新表哥了,他本挤在人群中抢着瞧清欢姑娘,结果喝多了酒一下子就醉倒在地了……”岑娇怕岑氏再舔着脸来侯府哭穷,便先将孙新做的那些丢人事讲出来。
孙新这一世虽未惹出大祸事,但依照岑氏的脾性,便是不要钱,也免不得想顺走些补品。
孙家那窝人,便是拿她武定侯府茅坑的一块石头她都觉得亏。
岑老夫人似有些心不在焉,只淡淡点了点头便抬手让众人退下。
三姐妹挽着手离开,几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岑老夫人的目光始终落在男装打扮的少女身上,眼中有着岑娇未曾看过的深邃与忧伤。
“命啊,都是命啊……”岑老夫人喃喃自语,长叹一声。
父女两人不仅相貌像,就连这选择都是一样的。
……
碧梧连天,风拂叶荡。
瑾王府的廊下倚坐着一道暗青色的身影,纤长皎白的手中捏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瓶,里面有两条摇尾而游的小红鱼。
沉碧之中的一抹亮红,仿若点缀了暗夜苍穹的星子。
一身墨衣的凌云行至容陌身边,容陌撩眼,“妥了?”
凌云颔首,复又抬头,眼中似有询问之意。
容陌敛眸,他已经问出了她心中所想,而武定侯府也与各势力无甚交集,凌云再跟也没有意义。
他摇了摇手中的琉璃瓶,语气淡漠,“继续跟。”
她近日总去街上闲逛,谁知打得什么坏主意,他们初到长安,虽只是一小小女子,但多些谨慎总无错处。
凌云没有二话,拱手领命离开。
容陌望着手中的两条小鱼,忽觉没了兴致。
小鱼虽安静,但也着实乏味,不如猫儿来得有趣。
或许,在府中养只猫儿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