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执没留意,只是见她睡得极沉,想直接抱她离开,但又因男女有别不方便而犹豫。
就在这时,趴在桌上的小姑娘忽然“唔”了一声,定睛看去,她正在缓缓的把眼睛睁开。
室内光线半明半暗,晦涩不明,蒋执用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将她面部上的情绪看得透彻。
小姑娘微微眯着瞳仁,雪白细腻的肌肤透着股深深的桃红,秀眉紧紧蹙在一块儿,眉梢裹着倦怠与睡意,眸光呆呐又带着些许郁闷的望着他,整个人呈现着一副半梦半醒的状态。
蒋执见了,没忍住低声笑两声,清隽的面容挂起几分似笑非笑地情绪,冲唐知知道:“小同学,你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本是一句玩笑话,怎料跟前的小姑娘倏而扁下嘴唇,杏眼泪汪汪的,俨然一副下一秒就会哭的样子。
蒋执登时就慌了神,手忙脚乱的问她怎么了,唐知知却委委屈屈地出口——
“他们都讨厌我。”
软软糯糯地嗓音有些说不出的哽咽。
蒋执不明白她为何徒然这么说,模样还委屈得不行,偏他还就见不得这个小姑娘掉眼泪的样子,下意识地出声反驳:
“谁说的?我们知知同学可受欢迎了。”
唐知知这会儿有酒精加持,伤心的要死,压根没把蒋执的话放心上去,依旧可怜兮兮,眼睛泪汪汪,抬起手背在眼皮上抹了一把,哽哽咽咽地说——
“耳朵听不见又不是我的错。”
这回蒋执怔仲了一秒,缓缓朝女孩伸出手,再出口时,沉磁的声线裹上一层温柔,声调微微扬起,尾调被自然拉长,缱绻又温柔——
“知知啊,我们回家吧。”
唐知知仍旧扁着嘴巴,但在不自觉间微微噘了起来,然后再度抬起手背,这次换了只胳膊擦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道:“你们都骗我。”
“刚来学校的时候你们都对我好好,抢着向我介绍自己,可现在呢,就因为我耳朵听不见,就都不理我了……”
蒋执仍然试图反驳:“没有……”
“没有才怪!”小姑娘忽然扬起声调,抬起亮晶晶的杏眼,指着边上戴着工作证的酒保,扁着嘴唇,温软的嗓音就算带着恼意,也不会让人生出半点不愉快:“你也骗我!你明明说这酒度数不高的,但我还是喝醉了!”
“……”
他的确说了这酒度数很低,但没让您使劲儿喝呀。
抱怨完这句,唐知知忽而把手垂落,褶皱明显的眼皮耸拉下去,眼尾微微低着,透着股忧伤。
“蒋执。”
蒋执:“嗯?”
“我最近好倒霉。”
“许的愿望全都打水漂了,还浪费我几块钱。”
“蒋执。”女孩儿再度一唤。
那位清隽冷淡的少年依旧半蹲在地上,线条流畅的下颌微微扬起,目光不曾移开半分。
“我、我明明做了好事,为什么到头来受伤的还是我呢……”
听着女孩委屈至极的语气,蒋执心尖没由泛起丝丝疼意,撩起条胳膊去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温声开口:“那知知后悔做那件好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