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分钟,母女俩双双保持沉默,不算大的厨房内,因为愈发紧张的氛围,显得更为拥挤。
时间大概消耗了五分钟,唐妈妈终于再度发声——
“知知,妈妈知道,自从耳朵失去听觉后,你心里面一直都不大好受,尽管总是笑着面对我们,说你没事。但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十月怀胎不顾生死生下来的孩子,都说母女连心,我作为你的母亲,怎会不明白你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样的?”
唐知知两条胳膊安静的垂在身侧,沾着些微水渍,指腹不禁意地蜷缩一下,听完自家母亲的一整段话,心里面不由有些诧异,但还是不敢抬头。
唐妈妈的声音继续响应在头顶,语速很慢:“知知啊,实不相瞒,你没戴助听器的事,早在你姥姥过来的那次,我便知道了。之所以现在问你呢,是想亲耳从你口中听见,你每当出门就偷偷把助听器摘了,对不对?”
闻见这话,唐知知身子蓦然僵住,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贯彻在全身,完全动弹不得,从心底生出一抹凉意。
几秒后,她撩起眼帘,看向母亲的目光含着不可思议。
早就料到女孩儿会是这个反应,唐妈妈微微一笑,迈开两小步腿,抬起手去牵起女儿葱白纤细的小手,握进掌心,动作又轻又缓的捏了捏,眉间裹着一层温柔。
“知知,你要明白这人生在世上,经受的变故永远都不止一两个。你耳朵听不见,你想一想我的感受,妈妈何其不难受?难过得不比你少。但是知知啊,妈妈也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每当从你口中听见‘不后悔’这三个字,妈妈真的很欣慰,很骄傲!”
“好多次妈妈都在想,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福,上天能赐给我这么个漂亮善良可爱的女儿!”
唐知知两眼泪汪汪地看着唐妈妈,轻轻咬了咬唇瓣,依旧默不作声。
唐妈妈撩起另外一挑胳膊,去理了理女孩儿有些凌乱地空气刘海,继续出声,这次语气带着一股怅然:“妈妈啊,因为有知知你,真的特别特别幸福。”
唐知知一瞬不瞬地望着母亲,因为这句话,强忍了好久的眼泪,哗的一下便掉了下来,张开唇,略显艰难的道出一个字:“妈……”
唐妈妈唇畔轻轻抿着,牵开一抹极淡的幅度,低下眸子,继续揉捏着自家女孩细腻白皙的手,眼中渐渐溢出了光:“所以啊,知知你一定要坚强。耳朵听不见并不是你的错,你完全不必为此感到自卑。”
“妈……”唐知知依旧开口唤她,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唐妈妈:“知知,你得知道,听觉受损,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事。恰恰相反,那些接机嘲笑讥讽你的人,才是真真正正的没品。妈妈以后不会强求你戴助听器,但你得向我保证,心里不会再因耳朵的事情有想法,不会再有心事自己扛着!”
“妈……”
“好啦。”唐妈妈温柔的说着,张开手臂去将女孩儿护进怀里,实在见不得自己的亲骨肉泪如雨下的样子。
“知知,妈妈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爸爸妈妈并没有将你有只耳朵听不见的事告诉你们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