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到了慎刑司时,人家还不让她们进去,王大夫只好抬出了喜公公的名号,她们才进到了里面,一个很粗胖的女人出来见了她们,她打量了一下苏琼,问她们找谁。
一听是昨天送来的那个谢秀女,不禁有些失望的说:
“怎么才来?您还是皇上近前的大夫哪,这都不知道?人要是进来,就要马上来,这都一天了,才来?!......自己去看吧,要是还有气,就说上几句,不过,人要是想今天抬出去,你们懂规矩吧”
她说着就往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走,苏琼一听她说‘还有气’时,差点没坐地下,还是王大夫扶了她一把,看她这样,也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推了她一下,示意她跟上去。
苏琼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眼花,她不知道是本主心里太难过,还是因为自己的伤又发作了,她有些跌跌撞撞的跟着那胖女人进了那个小院子,里面好像很乱,她没看清,那女人走到一间很大的门前,指了指说:
“人还在架子上,本来也没想打死的,她居然敢骂崔嫫嫫......这可是她自己找死的,谁都怨不了......你自己去看吧”
苏琼稳了稳心神,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应该是一间行刑室,阴暗,潮湿,还散发着一股子恶臭......这地方如果平时苏琼进来,只怕也会心惊胆颤的,可是,现在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女人说架子,她一进来就四处找可以算得上是架子的东西,这屋里的布置很杂乱,好像不只一个架子,只是捆人用的十字型的木架就有好几个,她一只一个个的找过去,除了一些立起来的。还有一些平放的,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很快,她找到了,是一个平放着的像小床一样的木架子,上面一个衣着不整的女孩子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苏琼冲了过去,她看着上面那个已经看不出模样的孩子,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她伸出已经发抖的手,去摸她的颈脉,她希望还来的及,那怕只有一点点呼息,她觉得自己都能救回这个孩子......但是,她按在那里很久......
没有了,她已经死了......
“.......不!”苏琼终于撕心裂肺的喊了出来。
她看着那孩子小小的白晰的手指,那瘦弱的小腿,还有,那倔强的下巴和紧紧闭起的嘴唇,是她,是那个孩子......
她一点点的哭倒在了那木架前......
她为什么这么蠢!为什么这么自以为是,为什么就不想想,自己也有一个女儿啊?想想那谢家的人设,自己一回来,为什么不先回去看看,看一下这个小小的,却又如她一样倔强而又孤傲的女孩,为什么?!为什么......
现在,她死了,她可以不死的,本来可以的,她已经想好了怎么救出所有女孩的办法,只要再等一下,那么她也可以同别的女孩一起出宫了......
可是,因为自己,是因为自己,她在皇上那里被看到......
而自己刚好因为一个不高兴,就差点让人给杀了,如果自己小心点,不去多那句嘴,那么......也许可能,这个孩子不会死,是的,如果她当时在,她决不会让她去侍寝,那么......
苏琼紧紧的拉着小女孩的手,痛苦的哭着......她知道这样已经没用了,她要快点起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可是,看着这个小小的尸身,她痛苦的不能自已,心里就像被热油滚过一样,让她不得不狠狠的捶打自己的胸腔,否则。那痛苦就会冲上她的头顶,在那里喷发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是茂离他们来了......苏琼此时才慢慢的扶着木床边站直了身子,她用手轻轻的理好那女孩的身上的衣服,拢好她的头发......
茂离他们跑了进来时,他们看到苏宗主正在一边流着泪,一边爱抚着整理着木床上一个女孩子的尸身,两个对望了一下,没敢说话,又退了出去。
那个胖胖的女人没想到这个谢家这么快就有人来领尸身了,而且,还是两个打扮的不错的两个下人,不过,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她走上去,对茂离他们说了要是想现在抬人出去,那要多少银子,否则,就等过几日再说吧,不过,这尸身可没地方放,只能丢在那里,这要是过几日老鼠蟑螂咬了什么的,她们可不管......
这时的院子里没有其他人了,因为这个小院平时是没人会来的,王大夫也在茂离他们到了后就离开了,他本就不是一个爱管闲事人。
两个人都没说话,那女人就一直自顾自的说,到了后来,明子都有点开始可怜她了......因为,他们看见苏宗主已经站在门口了......
“请她,进来!”苏琼简短的说道。
茂离和明子立刻同时出手,一把抓住那女人,直接拖进了屋子,门也立刻关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明子陪着那个胖女人走了出来,那女人一直在发抖,明子索性给了她一巴掌,她才镇定下来,明子抖了一下她有些乱了的衣服,低声说着:
“快点,趁着宗主还讲理的时侯,要不一会,谁也保不了你啦,快去!”
那女人点点头,赶忙走了出去,明子则跟在她的后面看着......
慎刑司里有十几个嫫嫫管着,但是真正掌刑的只有四个,其他人只是帮衬一下,而这决定用什么刑的,也只有那位崔司正。
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瘦干瘦的女人,她的刻薄与狠辣宫里是都知道的,但她是太后宫里的出来的人,就是喜公公见了她,也要客气的说一声崔嫫嫫。.
最先请过来的就是她,因为她不只是毒辣,还很贪财,那怕是她亲手折磨死的,只要有可能,她都会再从死者的亲属那里挖出一些钱来,因为这个,宫里的人背后都说她是业鬼托生的。
那个胖女人只送她到了门口,明子就马上迎了上来,亲自开门送她进去了,然后再让那个胖女人再去叫人......
等到过了晚饭以后,胖女人把昨天参与那场惨事的四个人,都叫来了。
此时的刑房,还是以前的刑房,只是以往打人的人变成了被惩罚的人,胖女人被明子最后一个拉进门,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一直用手轻轻捧着自己的左胸下面的位置,那里被苏琼用一根针刺了进去,苏琼告诉她想活就听话,不想话可以试试拨出来,保证她能痛到死。
前面的四个已经被捆到了那些架子上,苏琼则打来了一盆水,一直为那个小姑苏整理遗容,小姑娘现在已经是好好的平躺着了,脸上,身上的血痕苏琼也擦得差不多了,小姑娘进来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这时早已破烂不堪,脚上也没有鞋子,苏琼就脱下自己的外衣,把她包好,她还小,苏琼的衣服很长,于是,连脚也一起包了起来......
“你知道吗?”苏琼轻声对那个不会再回应她的小女孩说着:“我本来有机会见到你......我现在可以教给你很多东西了,真的,以前......”
“以前,我也没有长大,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我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对不起!我都忘了,忘了你,你是我的女儿......”
“你以前就像个小刺猬,谁说也不听,我很多时侯都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明白......现在,我会了,我可以教你如何与人友好的相处,告诉你要怎样理解那些你还不明白的事情,你,要如何站在他人的角度看待问题.....”
“告诉你怎样让所有人都喜欢你,让别人都认可你......首先,你不要再与人争论了,你要学会换位思考,要试着学会认错,要友善的待人,要给别人说话的机会,你就是太倔了......”
“现在你长大了,我还能教你如何让你的婚姻幸福......你别不信,其实你只要看看我,你只要反着做就行了......”
“不要总是吵架,不要总是说他这里那里什么什么都不好,要学会看到别人的好,要懂得尊重对方,最重要的是细节,细节决定着成败.......其实是什么样的细节,我也不知道,这都是你卡大叔说的......”
“对了,最重要的,是不要畏惧未来,不要总想着过去,要勇敢的面对事实,不管你是不是最漂亮的那个,你都是父母心中的公主,要让自己平安快乐,要懂得珍惜,要保持自己的本色,你这么坚强,一定会是一个出色的女人,比你的母亲要好,因为,你有勇气面对邪恶......”
苏琼再也说不下去,她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为什么她变成女人后,眼泪这么多,他以前不流泪的......
“宗主,齐了”茂离在后面轻声的说着。
现在四个昨天对谢小姐行刑的人都被带来了,她们虽然都有些慌张,但却没有喊叫,也许她们也知道这个地方,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那个崔嫫嫫更是嚣张,从她进来,她就大声的质问和谩骂那个胖女人,这几个人是常年行刑的人,心里素质很是硬壳,她们虽然有些害怕,可是,她们不敢相信在皇宫里,苏琼他们能把她们怎么样......这三个人不想活了吗?
“谢家娘子是吧,我知道你,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马上把我放了,我还能考虑一下饶了你,你可别以为把我们关到这就算了,明一早,我要是不去内庭点卯,顺公公也会找过来的,你自己想想自己怎么个死法吧!”她叫着。
苏琼终于整理好了小姑娘的事,她转过了身看着这四个人......
刚才还叫嚣的崔嫫嫫也不敢说话,因为她们看到的,不是一个死了女儿而悲伤过度的母亲,而是一个美丽而又狰狞的女人......
“从这个开始”她用手指着崔嫫嫫说道:“一颗一颗的拨了她牙齿,一个都不要留”
说完,她走到这四个人的前面,坐了下来,歪着头,看着明子拎起了一个钳子,按住了崔嫫嫫的头,开始一个一个的拨了她的牙齿......
“啊!......你们......不得......不要......”崔嫫嫫大声的叫嚷着。其他几个人也不再漫骂了,她们都吃惊的看着这一切......
她们是行刑嫫嫫,这里的所有刑具他们都用过,她们更是听过太多的惨叫声,见过太多的行刑后的样子......她们也怕,她们这么的听崔嫫嫫的话,因为她们害怕崔司正,害怕宫规,害怕有一天这些东西会用到她们的身上......
现在,她们看到了,而且,马上,很快就要轮到她们了,她们真的怕了......
“谢家娘子!我没有,我没有打她!真的,我就是边上看着的,真的,不信你问她,问她......”她们开始求饶,推诿起来......
“是,是,谢家娘子,我们没动手,就,就只有崔嫫嫫和,和陈氏动的手......”
胖女人一听,猛的抬起头,大声的反驳道:
“你胡说,我才没有,不是你们还能是谁,我连入这刑房的资格都没有,不是你们说的吗?”
“我没有,我没有,我昨天真的就是看着来的......”
“你才是,我才没有......”
“谢家娘子!我们也是听命行事啊!那上皇上交下来的,我们......我们也没法子......”
“对,对,我们也是没法子......”
那些女人叫着,说着......苏琼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听着......
崔嫫嫫的牙齿终于拨完了,她痛得全身都颤抖着......
茂离看向苏琼,苏琼又指向下一个,那个女人大惊,拚命的叫着:
“谢家娘子!真的是皇上的旨意,我们真的是没办法呀!你要找去找皇上......饶了我吧!......”
其余二个也一起叫了起来......
“哼,皇上的旨意?!皇上让你们一点点的折磨她到死吗?还是说皇上下了一个旨,让你们用什么法子折磨她吗?......不就是因为她顶了嘴,没有向你们求饶......不就是因为她的家人,没有及时赶来给你们送银子吗?......”苏琼冷冷的问道。
茂离和明子一听,他们没有再等苏琼说第二遍直接抓住了那个女人头,开始狠狠的拨了起来......
明子毕竟年青一些,看到台上的那个小女孩的尸身心中更是愤怒与不忍,他拨的时侯也是一点都不手软。
屋里一时间鬼哭狼嚎起来......苏琼就那样坐着,看着,一点都没有因为这些人的惨叫与这血淋淋的场面而产生动摇。
终于,四个女人的牙齿全都被拨了下来,她们也已经没有力气哭喊了,一个个的吊在那里,只能痛苦的呻呤着......那个胖女人此时,已经吓得不会动了。
苏琼又用手指着崔司正说:“把她拖过来,把她的双手按在这个台子上”说完,她站起来,拿起边上的个像是锤子一样的东西。
“你是用那只手打得她?”她低头问那个被按在石台上的崔司正。
这时的崔司正已经没了平日里的威严,她痛苦的嘴里一张一合的求饶着,又一边想挣脱开来,可惜,这时,她就是那些曾经被她们这样对待过的女人们,已无路可逃了......
苏琼扯下她的半副衣襟,盖到她的手上,然后,开始一个一个手脂头的砸了下去......那女人因为疼痛反而没了声音,后面的几个也完全吓傻了。
当夜色完全拢照这座皇城的时侯,慎刑司里面那个专门行刑的小院里,也安静了下来......四个人都不知死活的倒在地上,她们的牙齿都被拨了,手指全被砸碎了,所有人的哑穴上,苏琼全部打入了一钢针,让她们说不出话了,并狠狠的打了她们头顶的承光穴。
胖女人已经晕过去了,苏琼处理好那几个后,走到她身边几个耳光打醒了她。
“听着,你没见过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天一早,你就去内庭说你找不到她们四个了,明白吗?她们从现在起,说不出话来,也看不到东西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去说你找不到她们,让别人去找就好了,你不用管,明白了吗?”
女人忙点点头.......
“现在,我们要出去,你有办法吗?”
“......有,那个崔嫫嫫有出入宫的令牌......”
“好,你送我们出去,我就拨了这针,你就没事了,你明白吗?”
胖女人忙点头。
几个人很快到了杂役出入宫的门口,那女人出示了令牌,说是慎刑司同意死者家属送人出去的,那门上的人也是见多了,就放茂离推着小车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