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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 家

  这位老夫人没让苏琼失望,标准的吕后加慈禧的神似,够老,也够威严,面容够端庄大气,眼睛也够锐利有神,那嘴角的笑意更是让人看多了都打得瑟。

  第一个顶不住的是白夫人,没说几句话就唯唯喏喏了,特别是几份见面礼下来,白夫人就更怯懦了下来。还好旁边纪大夫人在,要不,苏琼觉得小姑娘家的脸就都丢尽了。

  苏琼有点担心自已的小东西了。这帮家伙都不是善茬,说话句句话里有话,一个不小心就让你落入蛊中,而且,人家还告诉你出口,就想着看你无地自容。

  这边刚说起纪家现在已是皇商,这京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那边纪夫人还没答话,上面的老夫人就说她同宫中的那位太皇太后的交情,还说起了当年的一件趣事,说当年有一位皇商引了一个很奇巧的饰物进了京,因为精巧,京中的贵女都很是喜欢,可没想到,那东西在明国是已婚妇人才能带的,没出阁的小姐是不带的。一时间,朝野上下,街头巷尾真真是......那个皇商自是不用说了,就是当年引见了那个商人的大臣也让人给参了。所以,这商道上,也要为人谨慎,知道个进退,要守着这规矩。回头让家里,宫里出来的嫫嫫上府上去,给纪家说说这门道,这京上可不比在地方上,那是一分都错不得,时时都要提着醒的。

  苏琼看着纪大夫陪着笑坐在那,真真的是可怜!这时,他看到小姑娘微微蹙了一眉。还没等苏琼想去劝一下小姑娘,那边已经冲着小萝莉去了。

  先是少奶奶夸了小姑娘上次送来的贺礼,再是顾夫人说起京中一位有名的才女,不但诗画双绝,也有一手好绣工。刚好这位小姐是顾家的一位远亲,想着今天大家一起认识一下,这样,苏姑娘这日后在这京中生活,少不了各家女眷之间的往来,有这位小姐的引见,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苏琼撇了撇嘴,却见小姑娘已经站起来谢过,真是没出息!他心里念着。

  “能认识这样的姐姐真是太好啦,只怕那位姐姐嫌我笨拙。我绣的不好,我家绣娘绣的那才是好。那幅贺图,我整整绣了二个月,要是我家绣娘,一个月也就好啦,所以,当不得夫人这样夸,老夫人喜欢就好”小姑娘站起稳稳当当的说着。

  苏琼差点没笑出声来。

  “其实那幅图,真正好的地方还是图面画的好,笔干简洁,寓意准确,那色泽更是精妙。是我纪家的二哥哥听说我要送老夫人贺礼,特意去求来的,听说这图也是千金寻来的。为的就想让老夫人喜欢,老夫人今天说喜欢,那我回去同二哥哥说,他一准高兴”小姑娘说完又规规矩矩的坐回去了。

  苏琼有点......

  “这孩子说的,绣得好就是绣得好,最难得的是你的孝心,又不是比绣工。对了,那位纪家的二公子,是不是在京中求学的那位啊,听说在书院中也有些才名。那这么说明年开试,也要下场试试了了吧?”

  “是,我们家老二是在书院,不过,这考不考的,我还真不知道。这孩子主意正,他自已的事,自已说了算。真是让夫人见笑了”纪夫人忙回了,脸上的笑容好了很多。

  “这样啊,唉!也是,这孩子都是父母眼中的宝,他们要是个有出息的,我们跟着高兴,可要是就是学着人家什么魏风晋韵的,我们又能如何,也只能随着他们,只要不惹出什么祸事来,别是个纨绔,我们就烧高香啰”

  “那倒也不是,我二哥哥是要求进的,只是他说想要保国安民,只会读书可不行。读一百,不如走一万里路,他的志向广大,所求很高,很多我都听不懂”小萝莉却接了过来。

  “这样啊,这么说这位二公子这是要......也是,纪家这次为皇上办事得力,这封赏下来的,这品位想来也不会低了”

  “也不是,我二哥哥可没瞧不上小官,我父亲就是一县之长,他就很尊敬我父亲,他说过,能做好一个小地方的父母官,那是很不易的。就是知道不容易,他才觉得自已还远没到达到这个的要求,所以,才要多学识广认知,还有......我不记得了,反正,就是他说他会出来做官的,而且,一定要做一个好官!”

  “是吗......”

  屋里的嘴炮,停了三秒钟......

  “听苏姑娘这么说,想来也是读过书的,在家都读过什么书啊?”上面的老夫人终于说话了。

  “回老夫人,只是一些开蒙的书,后来回了苏府,父亲说女孩子要明理,就又请了女先生教了我们一些四书和诗,经,也教了音,可我不喜欢音律,更喜欢手工,父亲也不强求,后来就算了。说起来真是惭愧!”

  “那女训,女则什么的,竟没读过吗?!”顾夫人插了一句。

  “那不是女子开蒙,必读的吗?我以为不用说啦呀”

  苏琼这时发现,纪大夫人和白夫人还有蕊娘的脸上都真正露出了笑意。

  “是吗?你即读过诗经,那同我说说,你喜欢那一首啊?”老夫人眼里也有了笑意,慢慢的对小姑娘说着。有点像祖母对孙女的样子啦。

  “回老夫人,我本喜欢的是第一首,关雎。不过,现在,我更喜欢‘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

  小姑娘说的是那名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出处,是诗经中的一首。苏琼却有点晕,这首是不是爷们了一点呀!一个女孩子,喜欢这首......

  “为什么喜欢这首呀?”老夫人好像也没想到,笑意更浓。

  “将士上战场自应如此,可这人世间,于我等女子也是不易,我就知道一位姐姐遭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想我们女孩子本也是父母怀中之宝,虽说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磨难于人,但对于我们女子更甚!若是世间人人也能都有这同袍之谊,那我想这世上也就没有这多的苦难了吧”

  小姑娘朗声说着,堂上所有人都看着她,蕊娘更是已满眼的泪水。苏琼也看着她,看她那小小的,但挺直的身姿,双手规矩的放在腰间,略微低下的眼眸,却昴起的头,看上去歉和又高傲。美丽且大方,她已经不是那个因为害怕就索性直接闭上眼睛的小东西,她长大啦!明事理,有侠义,敢作为,也勇担当。

  她就是这样高贵,这样无私,这样美好的存在,这样的女子,就应该得到幸福,她可以有困难,但不应该有刁难。你可以给她设置难题,但绝不能让她遭受迫害。因为,那天理不公!

  “说得真好,真是一个好孩子!”上面的老夫人笑容更加的慈祥啦,她对边上有顾夫人说道:

  “去吧,领苏小姐去那边的花室坐坐,一会等如丫头来了,她们小姐妹也好说个话,你陪着去吧,我这同苏夫人,纪夫人再聊聊天。”

  “好,我这就带苏小姐过去......苏小姐随我来吧,那个如丫头,就是我说的那个才名,人家送了她一个号,她就拿乔啦。她那绣工照你的可差得远了去了,一会你见了,不用客气......”

  顾夫人立刻站起来,亲热的拉起小姑娘,向侧面的外间走去。这边,纪夫人还没说什么,少奶奶就上前开始说起了一会的度面,又问白夫人这身子可有请太医看过等等。老夫人又对纪夫人说起了京中各家的商道,就这样,小姑娘被顾夫人带了出去。

  苏琼气得直咬牙。没办法只好跟了出去。心里念着,可别出了什么里的那些个脏事。不过,真要是他们顾家下黑手,可别怪他心狠手辣!苏琼暗想。

  从侧间走出来,绕过一个单间,就上了回廊,走不多久,就看到那边的一个暖阁式排房。苏琼看着两个人边说边走,正是向那个地方去的,他想还是先进去看一下,要是有危险,也好先通知小萝莉。

  就在他飞出回廊,刚要直行过去时,突然——

  “你果然在这”一个声音在苏琼的耳边响了起来。苏琼猛的停住了。

  “你这个罪人!竟敢如此!”那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可他四处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人。

  在那?在那?他心惊的找着?不知为什么,他知道这个声音说的是他,不用问为什么,他就是知道!可人在那里?

  他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慢慢的转着身子再找......

  “快回去!回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突然,他看到了,就在回廊的扶手上头上,那里有一只猫,一只黑色的猫,坐在扶手栏上,直直的看着他。

  他看着那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它,一定是,因为,他从没有见过那只猫的眼睛是这样的,空洞,冷峻,还有一丝残忍和轻蔑。你能相信,一只猫的眼中能让你想到这些吗?苏琼从没有见过。可是,为什么?它为什么能看到他,这只猫......它是一只妖吗?!

  此时,那只猫的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它站了起来,沿着扶手栏一歨歨的走了过来。

  “你这个罪人,不准再危害那个姑娘,你也知她是一个好人,可你还在害她!马上,马上回去!回你该去的地方!”猫的话,一声一声的传了过来,它的声音冰冷,清澈,让人不容质疑。

  苏琼愣在那里,看着那猫一歨歨过来,竟想转身逃走,可他也听到了它说他在危险小萝莉,这他不认!他站住了,他努力控制住自已,退后了一些,不让那猫离自已太近。

  “你说什么?你是,你是谁?”他问道。

  “回去,马上!”那猫还在逼近。

  “说明楚!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已能怎么办,可是,苏琼自已那与生俱来的那个要命的脾气开始在胸中激荡起来。

  那猫站住了,它眯起了眼睛,盯着苏琼。过了一会,它开口了:

  “你不属于这里,不能与那个苏琼同用一个身体,这样,她会短命的”

  “那你说,我属于那里,我应该去那?我,会去那里?”

  “喵——”

  “......”我晕。

  “总之,你不能再和一起了,她成亲之时,你要是还同她一起,她会死的!”

  “什么!?”

  “你也不能再这样飞来飞去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在耗损她的生命”

  “不会吧?”

  “她幼时曾做过善事,损了一些机理,但只要保养得好,还是能享人寿之福,可你却在损耗她的阳寿,如你真是无心,那么,回去吧,回你应该去的地方”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是我自已的......”

  “那走吧”

  “......走,去那?我应该去那?你是谁?你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喵——”

  “......”苏琼有点想打人啦。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还是走吧!”

  “你到底是谁?你不同我说清楚,我怎么信你?”

  “你自已不知道吗?为什么,你们两个近来总是累?你以为是她身体不好?可为什么你也会很累?你想想吧,快点做出决定,下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小黑猫说完,转了身要走。

  “等一下,我怎么找你?”苏琼忙叫住它。

  “你不用找我,我会来找你的”那猫又眯了一下眼睛说道:“你很喜欢她是吗?那么,就不要害她!她有她的人生,你再这样下去,会害死她的”。

  那猫不再理他,转身走了。苏琼飘在那里,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

  过了很久,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手心一,他转过头,看到小萝莉正用手抓着他的手。小姑娘一边抓住他的手,一边还要对领她过来的那个丫头说着,那边风景独好什么的!

  苏琼笑了,冲着她点点头,两个人才一起回了主堂。那边的话也说得差不多啦。一场伯府家的度面开了,在伯府家吃饭就是不同,不是丰富,而是讲究。老夫人身边,顾夫人,顾大少奶奶两个待侯着,布菜,递茶,一个丫头都不用。还要一个菜一个菜的给客人介绍这名头,做法和味道,这饭吃的。白夫人就一直处于眩晕状态,还好边上有蕊娘在。纪夫人可是有点吃不消啦。

  总算吃完了饭,又品了一道茶,顾家这才放人,于是,一家人告辞出了府。纪夫人一上车就是一声叹。对小姑娘说,这亲戚可真是攀不起!太累了!小姑娘笑着给舅妈顺气。纪夫人顺了几口气就忙问小姑娘刚才去那了,可有见到什么人?

  “有见到,是顾二公子”

  “什么!他,他没吓你吧?”纪夫人刚顺好的气,又噎上来了啦。

  “没有,他人很好,不怎么说话,待了一会就走了”

  “......是吗”纪夫人......

  很快,苏家就到了,先送白氏回去休息,蕊娘和小姑娘又出来送走了纪夫人。这才回去又吃了一顿饭。小姑娘好像特别累,一吃完饭就睡了。苏琼一边看着,没说什么,也不敢离她太远,只能躺在她旁边等着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