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琼她们回来后,那些个商人也一起被带了下来,王爷在他的行辕开堂,召集了全镇子的人来看。陈先生在院子里大声的把贾嗣成的恶行公示了出来,也把其他人的罪承一份份的都念了,一时间,全镇哭声,叫声,骂声再起.......
贾家参与了这件事的不多,只有贾嗣成的两个直系兄弟,其他贾姓并不知情,但那位只专心做农事的族老还是站出来,代表贾氏向全镇的老少,贾氏的先人们跪下赔罪......
聚义镖局除了那个第一次来的,所有人立斩!那个人被打了五十板子,发配三年苦役。班得城来的商队没收所有货物,所有人打三十板子,撵出安宁邦,永不得再进入邦内行商。
最后贾家,贾家在邦内所有的生意充公,罪大恶极十一人,其中就有那个拐子六,他曾帮过董大绑过人,后因为山上太冷成疾,才不再上山。
也不知是不是看到苏琼她们真的找到了路的办法,还是良心发现,贾嗣成没有做任何抵赖,强辩,对事情的经过,也没有隐瞒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他也没有攀咬任何人,并说明了那些人是被逼的,那些是被他骗的。
事情还得从那个被他们贾家救回的那个巫说起,那人很急,一定要在四月头就进山,说晚了就不行了,他当时带上山的还有一只羊。他们到了那个像客栈的地方后,那个巫自已去了那个山谷,说是做法,其他都等在客栈。
几天后,他回来了,就一个人在屋子里祷告,出来后问大家是不是想要过去,那么就要做出一点牺牲。镇上的人那时有点疯魔了,商路断后生活的改变,对新商路的盼望,还有,他们来这一路太顺利了,这条路的隐秘性如此之好,如果有是人带着,根本找不到,这让他们的人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所以,他们不怕一点牺牲......
那个巫就做了一个仪式,让所有人都喝了那个双耳杯里的东西。他们喝完后,就晕晕的跟着那个人去了山谷,也看到了那个石台,还有上面那头羊的尸体......最后当他们清醒一些的时侯,他们发现那条路出现了,可是,他们少了五个同伴,还有那个巫......
他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一只羊的血,没有成功的引来雪狼,于是,那个巫就一个一个往上送人,到了第五个,狼来了。
他们有些记不清楚,但是,他们还是模糊的听到了。接下来,剩下人的对是否还要前行,和如此对待这件事发生了分歧,大家都好像疯了一样的,到了最后,直到他们听到了同伴被推下悬崖的叫喊声音后,才清醒了一些,可那时,他们知道,他们回不了头了......
其他人完成了那次的货品的交易,但是,大家回来后都不再提起那件事了......直到,贾嗣成,开了商道......
所以,商队里贾家人最多,李家人一个都没有,这不仅是那次贾家人回来的最多,最重要的是,贾嗣成的父亲当初留了一个心眼,只让儿子喝了一点点,所以,回来后大家慢慢都开始不记得那次的事了,只有贾嗣成还记得......
他的二弟贾嗣道,一开始就不同意这样做,所以,他边缘了他,什么事都不让他管......可这也变相的开脱了他的二弟。审判当日,贾嗣道哭得混天黑地,他拉着贾嗣成的衣服一直叫着‘大哥!别说了’,他愿意与大哥一同受死,他虽然没做过什么,但也是贾家的人......
最后,只有那十一人立斩,王爷还请了和尚为那些枉死的人做了三天法事。贾氏的族长要从新选。贾嗣成他们这一枝则在收敛他们家人的尸体后,由二老爷贾嗣道带着他们,准备离开这个小镇去他乡了......
他们走的那天,刚好下起了细雨,他们家在镇子的中心位置,要出镇子也不太远,只是一大帮人又是车,又是轿的,到了天大光了,才上路。
到了镇口时,下人来同贾老爷说,请他快去前面去看看,他跑到前面,只见大道中间摆了一张大椅子,安民盟的苏宗主,稳稳的坐在上面。她的后面是一位很有书卷气,很儒雅的男子,为她打着伞。而她们的后边8,9个女人都穿着白衣分两边站着。同时,路的两边也渐渐的走来了一些人,他们,都是安民盟的人......
贾二爷见过这位苏宗主,印象很好,那次人家过年上门,也是他见的,只是......他赶忙跑到前面,对着苏宗主施礼,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宗主要拦下他们。
“不知道?”苏琼笑了“贾二爷,你是贵人多忘事,我明白,长兄去世你也不容易。不过,今天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你们家那个大夫人的”
贾嗣道没明白,他抬头看着苏琼笑眯眯的样子,想着......突然,他想起来了,那个拐六在招供时说了,他找乞丐去骗花儿的事,是贾家大夫人让他去做的......
“宗主!”他立刻跪了下来,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贾嗣成在镇上有二个夫人,二个通房,还有三个孩子。女人不少,但是除了大女儿是前一位妻子生的,剩下两个儿子都是这位大夫人生的。这边大哥刚让人给杀了,那边孩子们的母亲再没
了,那他如何面对自已九泉下的哥哥,他又要如何面对这三个孩子呢......
“苏宗主,您明察秋毫!慧眼如炬!那,那都是那个拐六乱说的,他是为了减他自已的罪过,随便攀咬的呀!请,请宗主明察!”
“呵呵......贾老爷,您是个明白人,你那个嫂夫人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这事是不是她让的,还用我说吗?”
“不......”
“你先别辨解,我也没说要怎么样,就是想问问大夫人,如果,大夫人说不是她,我马上让开,还帮你推车,好不好?”
“宗,宗主......”
“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拦着也没用,有话就说开,有冤就得伸不是,你这样一点用都没有,你就去请一下你们大夫人,我就问上一问,你怕什么?前两天王爷那儿刚颁布了此地的新法度,我还敢拦路抢劫不成,没事,就是问问,她只要是说没有,我就让开,怎么样?”
贾二爷跪在那里,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他嫂子的为人他当然知道,他嫂子姓沙,本来也是犯官营的,因为犯事全家被贬到了此地,可是沙家有一位历害的祖母当家,先后把自家的两个女儿嫁入本地的大户,并让儿子有机会离开了安宁邦,并带上全家去了德维邦。而这两个女儿也是出色,不过,沙家的大小姐生产时去了。
他嫂子是沙二小姐,苏琼没来这个镇之前,这个镇上就只听说过一个女人的传说,这位夫人帮助丈夫打理家业之后,贾家便是一日千里,就是那明国的王庭班得城的商家也是沙二小姐给找的,也正是因为这样,贾家才能拿到皇商的资格,也才有能力连安宁王的面子都不给。
沙二小姐贾大夫人,还是镇上,县上最有体面的夫人,且不说那些个商贾之家,就是学政,府衙的夫人们也都想认识她,能攀个亲,交个友才好。当贾老爷去班得城时,这边所有的买卖,族里的事情都是这位大夫人说了算。
所以,他知道,他位嫂子的本事,还有她的心计和手段,大哥本来有四个通房,他嫂子不喜欢四个,她认为二个好一点,大哥一走,有两个丫头就不见了。小夫人是大夫人做主给大哥娶的,为什么......听说小夫人做姑娘时,有一次对人说,沙家二小姐再历害还不是做了商人妇,于是,那位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就成了商人的小妇......
所以,他知道他嫂子的为人,那事......可能,真就是她干的。
此时,他的后面,一顶大轿的轿帘慢慢的从里面掀开了,大夫人正从里面看着前面发生的事,她听到了那个女人的说话,她的嘴角不禁一丝轻蔑的微笑......
他们家是武官出身,父兵败后遭贬,本来,这样的情况还是有可能从回王庭的,可是,祖母坚决不肯再回耶律王庭,为了能保下家里的男孩子,几乎是卖一样,把她们两姐妹嫁给了当地的大户,然后全家离开了这里,去了另一个邦生活。
而姐姐的死去,让沙二小姐看清了自已的前途,她要为了自已,为了自已的孩子而活着,她让贾家从新走上了族长之位,从新开拓商机,从新布局贾家生意的发展,他男人的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可是,男人啊,愚蠢的男人,到了那班得城眼就花了,他在那里也安了家,他在那里呼朋唤友,结交权贵,他成事了,长本事啦,所以,大夫人只能还待在这里,照看孩子,看顾贾家的生意,而她还不能有什么抱怨,因为,她是女人,就该如此,相夫教子,操持家务,本应如此。她也一直做的很好,一直很好......
可是,镇上又来了一个女人,同样王庭过来,曾经的官家小姐,却在这个镇上活出了完全不同的人生,她不用嫁人,也让家族全部听命她,她在镇上呼风唤雨,连那安宁王也为她牵过马,陪她散过歨,她还可以抛头露面,她不介意别人的眼光,不怕别人的非议,她让男人信服她,让女人们敬仰她,她用最快的速度,打破了她大夫人在这个镇上,县上用了这么多年才建立起的传奇,而且,还是以不用依附男人,不用讨好别人,委曲自已的方式。
那个女人没有一点像个端庄尊礼的闺阁贵女,还曾出入过那种地方,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受到大家的称赞,这完全违反了大夫人的行为标准,这怎么可以,这镇上的人都疯了吗?是的,那些人就是这样,为了钱,为了他们得到的好处,他们就没了廉耻,没了公德的接受了那个女人......这让大夫人,很不高兴!
前面发生了事,后面的人很快就知道了,贾家的人纷纷下车,或是从里面看着,此时大夫人再不出来,就显然没有体面了,她拍了一下轿窗,轿子放下了,外面的丫头赶忙掀起了轿帘,大夫人走下了轿子。
苏琼先看到了,给贾二爷指了指后面,贾二爷忙跑了过来,想拦住嫂子,但是大夫人优雅抬手制止了二弟的劝阻,抬起头很高雅的走了过来,站定后,轻轻低头扶了一个半礼,说道:
“这位就是苏宗主吧,上次宗主曾来我家,可惜没能见到,一直想着有机会能再见到苏宗主,可没想到再见时,竟是这样的场合,真是失礼。不知,苏宗主拦下我们,到底是有什么事?”
她很有涵养的说着,同时,也打量着这个苏宗主,她听说过,说这个女人很漂亮,今日一见,果然,这个女人还真是有几分姿色。‘果然是狐媚的’她心里念着。
那个女也在看她,不只是很没有规矩的直着眼神看过来,还左左右右的看,很是无礼。不过,大夫人可不会让人看扁,她端正了身,右臂一摆,抖了一下衣袖表示了对那女人无礼的不肖。这时,她听到那个无礼的女人对旁边的人说道:
“不错,长得虽然一般,年纪也大了点,不过,保养的真好!这细皮嫩肉的”
“你!......”
大夫人这一辈子也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她努力平了一下气,正想狠狠的骂回去,没想到那个女却一挥手,大声的说道:
“大夫人,我有一件事要向你求证一下,就是,是不是你指使拐六,让他找人骗了德净院的一个姑娘,还把她卖去了为烟花之地?”
大夫人看着那女人,冷冷的笑了笑,转身就要回去,她才不会回答这个无礼的女人的任何问题。可她刚歨了两歨,那个女人又在后面大声的说道:
“大夫人跟贾大爷的二弟有一腿吧?他这么护着你,怎么看都是呀!”
“你!胡说什么?你这个......”大夫人猛的站住,回身怒斥道。
那女人却笑眯眯的,背着手,歪着脑袋看着她,见她回头,又马上说:
“那肯定啊,想想,想想,我们贾老爷半年才回来一次,还这么有钱,人也长得光滑,那女人还不成群,怎么可能一直陪着一个半老徐娘,这不可能啊!可我们大夫人也得活得滋润不是,那也只能在边上找口食了,对了,听说,这贾家的事,都是贾二老爷听嫂子的,我就知道了,为什么听啊,那里面肯定有事呀,对不对啊?”
贾二老爷此刻也吃惊的看着苏琼,大夫人更是气得整个人都发抖了。
“你!你这个不守妇道,寡廉鲜耻,恬不知耻,奴颜媚骨,无耻之尤......你,你”
大夫人一连骂了五句之后,还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那女人反倒笑得更开心了,她用手指了指大夫人,转头对着此时已经聚集过来的人们说道:
“看看,看看,还是贾大夫人有学问啊,一下说这么多的成语,我还说不出来哪,不过,大夫人,你也别只说别人啊,你骂我这么多,可以,那么,你一定不是这样的人吧?”
大夫人狠狠的瞪着她,没说话。
“我想也是,贾家的大夫人,沙家的二小姐,怎么可能是那种,什么什么,不守妇道,什么寡廉鲜耻,什么恬不知耻,还有什么来的,大夫人一定不是吧?”
苏琼说着,往前走了两歨,直盯着大夫人的脸,继续说道:
“那么,我们还证明一下,就,不准撒谎怎么样?”
大夫人不再气喘了,贾二爷的冷汗却下来了,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骑虎难下了。
“很好,大夫人不说话,那我就当是你同意了,那么?我再问一次”
苏琼从新收好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贾大夫人,大声的问道:
“是不是你,指使拐六,让他找人骗了德净院的一个姑娘,还把她卖去了为烟花之地?!”
“......”
“大夫人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是不是你指使拐六,让他找人骗了德净院的一个姑娘,还把她卖去了为烟花之地?”
“......”
“大夫人,我们再等啦”
“......我,我是贾家族长的妻子,是贾府的大夫人,不是你这样的下等妇人,什么人都能见,什么人都可以见的,你说的那个拐六,连见我的资格,都没有”
“呵呵,不对,大夫人,我不是问让能不能见,会不会见那个拐六,我只问你,是不是你指使,让拐六找人骗了德净院的一个姑娘,并把她卖去了为烟花之地?”
“......我,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不知道?好,让我告诉你,那个姑娘,叫花儿,她是个孤儿,不好看,也不聪明,还有点蠢,她一长大就被一个认识的乞丐给卖到了窑子里......但是,这都不是自已愿意的,她不愿意!可她没的选。终于,有一天,她可选了,她可以自已决定自已的选择了,可她被人算计了,这一次,她用自已的命,做了选择......她可以不用死的,她本来好好的活着,也许以后再也嫁不了人,但可以安心的活着,如果不是被人骗,被人算计,她不会落到那个境地......其实就是被卖去了那窑子,她也可以不死,就是你说的,她可以不守妇道,恬不知耻的活着,没人会说她,可她没有,她选了,因为,她要做一个言出必行,谨遵妇道,知脸耻的女人,所以,她死了......”
苏琼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歨,她盯着大夫人的眼睛继续说道:
“一个女人被人算计,为了谨遵妇道,结果死了,大夫人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琼看着她,而贾大夫人也盯着苏琼,两个人都没有退缩,贾大夫人的手心都要被自已的指甲抠破了,但是,她没有退缩,她不能退缩,她的高傲不允许,她的阅历也告诉她,若她此刻输了,那么,她就要任人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