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纪福吗!”外面传了一个男人的叫声。
“是,是,大少爷!我把小姐接回来了!”纪福忙回着。
“是大表哥!”小姑娘叫着。转头对苏琼说。
苏琼笑了一下。刚想逗小姑娘几句,突然,小姑娘在他面前慢慢的消失了......
苏琼吓了一跳,刚要出声叫一下。车帘突然被撩起开了。一个看上去20多岁的男子的脸,
出现在了车门外。是小姑娘的纪家的大少爷,纪永臻。小姑娘管他叫臻哥哥。
“小京回来了,累不累?家里都等着你哪,先回家”说着,也不等苏琼回话,就又放下了车帘,大声吆喝着马儿,又对纪福还有苏进说着什么。这时车队也好像焕发了精神,一改不快不慢的节奏,加快了速度。
苏琼却愣在那里,小京!为什么叫他小京!他过来时听旁人叫他琼娘,他还一直奇怪,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却跑进了一个女孩子的里面,就因为他也叫苏琼?可现在,连小名都是一样的了!天啊,看来这冥冥之中还真是皆有定数啊!
纪家是赢州数一数二的富甲之家。他们家祖上是做皮毛生意的,后来,又做了水货,还跑过商队。反正什么生意好做就做什么。但是苏琼外祖父那一代,家主遭人暗算,死在了赢州。老夫人为了给丈夫找一个说法,居然举家来了赢州。
苏琼母亲的婚事是在赢洲定下的。因为女方有孝,直等到了苏琼的父亲中了榜,当了官,才让苏琼的母亲嫁过去。而来赢州后,老太太就又开始做起了商队的生意,十几年下来,只怕是现在赢州所有的买卖都有他纪家的一份了。
而老夫人心中真正上心的还是自己丈夫的仇,好像这里所有的生意,筹谋也都是为了那个仇准备的。小姑娘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从小她就一直住在老夫人的屋子里。有时,大人们说话,对一个小孩子也没怎么回避。而小姑娘自小也是非常的乖巧,大人们说话,她就乖乖的到里屋去玩。反倒是听了不少。
唉!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家族,一个有故事的外婆。苏琼摇摇头,他这命,也太难啦!
在小姑娘的记忆里,对于外婆家好像没有她住的院子外的景物。所以,看着她们的马车进了大大的院门,一路上红墙碧瓦,回廊幽亭,真是一派大富景象,这与苏琼认为的农庄有着太大的分别。看来还真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力啊’
苏琼很是自卑!
走了整整走了有十分钟,车子才停了下来。外面的小丫头环儿轻快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姐,请下来吧,小姐,夫人都来迎你来!”
车帘打了起来,苏琼看到了她外婆家的亲人们。眼泪已经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纪家老夫人有三个孩子,长子-纪家昌;次子-纪家贵;长女-纪家惠,嫁入苏家,也就有了苏琼娘。长子纪家昌是现在的家主,一个儿子-纪永臻。就是来接苏琼的那个青年,还没成亲,但已经定了亲。此时正指挥着下人,搬运苏琼的东西。
还有两个女儿-纪永芬,纪永若。此时,正手拉手的站在车边一脸哀伤却又不失亲切的等着苏琼下来。
二老爷纪家贵有两个儿子。长子纪永宏,现在在京城的学堂。没在家。次子纪永烝才十六岁,苏琼记得就是他找到了外婆背了回来的。此时,他也在车旁,扶着他的母亲二夫人刘氏。
苏琼的记忆中她与大夫人齐氏的关系最好,好像大夫人对她待如亲子。而她对大房的哥哥和两个妹妹也是发自心底的敬爱和喜爱。想想这两个妹妹的可爱,对她更是百分百的信赖与尊敬。苏琼原谅小姑娘对苏怀玉的吹毛求疵,不能比啊!不能比。
苏琼下来车,规规矩矩给二夫人行了礼。对两位哥哥叫了人,行了半礼。就立刻被两个漂亮小姑娘围了起来,姐姐妹妹的叫着,又是手拉手,又是围着腰的好不亲热!
苏琼很是受用!
几个人说说让让的进了里院。不知怎么苏琼觉得三哥哥好像有点怪怪的,不是羞涩,也不是冷漠,倒是有点......愧疚。
进了两层院子,一行人进到了苏琼心里熟悉的那个院子。眼泪又一次忍不住了。他不想的,可他管不住哇。好像每棵树,每个窗上的棱花都让小姑娘感慨万千,每见一处都要哭上一次。
进了里屋,小姑娘的大舅母齐氏才迎了出来。一见小姑娘就一把拉入怀中,亲啊,儿啊的叫着。弄得苏琼......真是不好意思。还好大哥哥说让苏琼先见看一下外婆,这才让纪家大夫人齐夫人放开她。
苏琼跟着众人进了里屋,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纪家老夫人。一看到躺在床上的老人,小姑娘直接哭了出来。苏琼拚命的咬着嘴唇,左看右顾的想控制一下,可是完全不管用。不过在众人眼里却是小姑娘对老夫人的真情难掩,纷纷上前劝蔚。大夫人更是心疼的一直拍着苏琼的手背安慰着。
“老太太这几天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大夫说,要是这几天还是这样,就......”齐夫人低低的对苏琼说着。
“小京别怕,婆婆一定可以挺过去的”大公子苏永臻在一旁轻声劝着,又一边轻轻拉了一下母亲。
“是呀,是呀,祖母一定没事的”
“是,母亲别乱讲!”
永芬和永若两姐妹也急急的过来扶住母亲和苏琼。
苏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这一个下午的。直到一个嫫嫫来说晚饭准备好了。苏琼才算回了神。接下来的苏琼总算是有点意识了,她也看到了那个本应在她身边,却在关键时刻没有在苏琼身边纪嫫嫫。嫫嫫家里有人过世了,所以她回了纪家。
环儿虽然说了小姐在家里被欺负了,可她并没有进到那天的内室,所以,具体也没说清楚。于是,苏琼就掐点去尾的说是一点误会,并且,当事人也已经被父亲处置了。但是,这位嫫嫫还是一见到他就直接跪了下来,哭着说着什么,苏琼却一句都没听清。接着纪家的人自是又是一番愤怒,和对苏琼能够全身而退的庆幸和感叹。
就这样直到了晚上,苏琼才有机会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心意。她要陪着外婆。当然,苏琼是想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一下,他很累好吗。可小姑娘不肯,这个争执在苏琼不断揉胸中以最后苏琼妥协为止。这时,苏琼也发现了另一个事实,如果小姑娘真的发了脾气,他不止会表现出小姑娘的种种情绪,更要命的是,他会感到心冷,哇凉哇凉的!能冷的他直打冷战。
等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苏琼才看着小姑娘慢慢的显形在了老夫人的床边。
苏琼摇了摇头,他回身让自己窝进了外间的太妃椅上,闭上了眼睛,他要睡觉,他累了。可还一会,他就感到了小姑娘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十二万分的不愿,却又十分无奈的睁开了眼睛。
“怎么啦吗”看着小姑娘那卡通式的美颜,他还真说不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怎么办?!外婆为什么这么热?要怎么让外婆醒过来?”小姑娘哭渧渧的说着。
“唉!......你不是听到了吗,你外婆怕是不好了,就这几天的事,你就好好陪......哎,你别哭哇!”顿时苏琼鼻涕眼泪一起奔腾而出。苏琼真是......要死了!他也太难了!
“好了,好了,你先别哭。我看看,看看行吗!”他突然觉得这事怎么那里不对啊,不是上天给了他一个重生的机会吗?怎么好像是上天派他来给小姑娘打杂的。
这是什么事啊。苏琼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床边,仔细地看了一下床上的老人。现在是九月,赢州的天气已经有一点凉啦,所以,老人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屋子的窗子都关着,床边更是放着火盆。苏琼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向东北方向走呀。因为来时,他明明穿的并不多。
看了一下老人的气色,他又伸手摸了一下老人的额头,好烫!他皱了一下眉头。他想了一下,伸手掀起盖在老人身上的厚被,看了一下,不禁‘咦’了一声。转过身,看了一下她那可爱美丽的自己,点了点头。便向外面喊到:
“来人!”同时,小姑娘又一次慢慢的不见了。
外面的守夜的是一个老夫人身边的老人,苏琼一叫马上就进来了。苏琼指着老夫人身上的衣服问道:
“老夫人怎么穿着这样?大夫都说了什么?从头说,所有细节都不要漏掉”
很快苏琼从这个老嫫嫫的嘴里分柝出了以下情况:
1,老人家是半个月以前发生的意外,被三少爷背回来就一直晕着,有时只是说一些胡话。
2,刚开始还没这样烧,是后几天才开始的。
3,大夫说是老人头上有伤,但已经处理了,但是老人不醒,药吃不下,那就好不了。
4,因为老人一直晕着,后来大夫到了,大家只忙着处理老人的伤。所以,老人还是一直穿着出事那天的服饰,只是脱了外衣。
听了这些,苏琼皱着眉在床头转了两圈。又仔细想想一下,最后,下了决心,走到床前,拉开了被子。又转身对那位老嫫嫫说道:
“过来,帮我,帮我把外婆的衣服都脱下来,再去拿些干净的衣服过来”
很快,老人的衣服被脱了下来,还没等苏琼仔细找,那位老嫫嫫就叫了起来:
“诶呀!老夫人的后前衫子上怎么了一个口子啊”
“我看看”苏琼忙拿了过去,看了一下,又对嫫嫫说道:
“快帮我扶起外婆,看一下后面有伤没有”
两个人一起小心的扶起老夫人,仔细的在老人的后背上找着。很快,她们就找到了,那是一条细细的伤口,就在老人的后腰位再上一些的位置。而且,已经发炎出脓了。怨不得老人一直昏迷。
苏琼还没交代什么,那位老嫫嫫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很快,又来了两个嫫嫫,忙着清洗,忙着上药,忙着换上干净衣服,冰袋拿了进来,火盆也撤了出去。一会的功夫,一位白胡子大夫就被请了进来。又是一会的功夫,新的药汤就端了进料来,再让大夫看过后,几个人就用筷子撬开了老夫人的嘴,开始一口口的慢慢的灌了下去。
看着她们忙碌着,苏琼终于有时间在那张榻上休息一下了。可她还没睡下,就被大夫人抱住,接着就是她的两个舅舅的手掌拍在了她的肩上。他彻底睡不了啦。
知道了老人的病因竟是后面有伤,所有的人都大声地怄悔。更是对苏琼发现了这一点,叫起“老天保佑”于是,刚才那个嫫嫫又把脱下来的衣服拿出来给老爷夫人们看了,又绘声绘色的从头把夜里的事从头说了一遍,反而苏琼只能一旁一直陪笑着。
同时,他也能看到小姑娘此时正紧紧的握着老人手,附在老人身上。他有点奇怪,不是一有人,她就不见的吗?怎么现在都能跑出来了。
这样的热闹一直到了天明,早饭送来才让苏琼一直陪笑的脸休息了一会。此时,纪家所有的人都来到了老夫人的院里。大家还没表达完对苏琼的感激和惊奇时。屋里的大夫就出来说,老夫人醒了。
看着一大群人一股脑的冲进了房里,苏琼又用手抚了一下胸口,低下头开始编词。
还没等她的词编好,大夫人就又出来拉着她进了里间。老夫人要见一下苏琼。苏琼走近床边,还没开口说什么,眼泪又下来了。老夫人一见看上去倒是急了,手挥了两下却又无力的垂了下去。苏琼忙上前握住了老人手,老人才安心的笑了,又睡了过去。
所有人又退了出来,这几天显然大家都没有休息好,大夫出来说,只要老夫人醒了就应当没大事了。大家这才真的放心,于是,夫人小姐们纷纷回个自屋里休息,男人们出去或是安排大夫的事,或是到前面议事,此时,苏琼提出陪着外婆,所有的人都没意见了。只是让人把外面的榻收拾好,让苏琼先休息一下。
苏琼看着小姑娘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外婆的手,一只手慢慢的抚摸着外婆的额头,专心的看守着。苏琼叹了一口气,他没办法,他想去给他准备的房间休息一下,可小姑娘不肯,他还没开口,小姑娘就冲到他面前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小嘴往下一撇这就要哭,小脑袋一歪气恼的看着他,本来就是一付二次元的画景,这样一下更是头大身小的卡通形象了。这那个受得了啊!苏琼觉得,他就是太好说话了.....
没办法,苏琼只好先在榻上侧躺了下来。他还要再想清楚一些,这词还没编好哪。按小姑娘这状态,这是要一付袓孙相见后泪眼链链,还要抱头痛哭的节奏啊。可他不行啊,他就没哭过......小时侯可能哭过,他不记得了,但他记事后,他就没哭过。
他就这样想着想着,好像睡着了......
突然,他感到了一陈寒冷,他没抬头,还继续装着睡。这种寒冷他是熟悉的,是小姑娘又在使劲的推他。他没动,他累了,还要想一下一会他的戏怎么演,他容易吗。
“祖......祖母?”一个声音突然在里面的房间暗暗地飘了出来。
苏琼一惊,他竞然没有听到进来人,怎么可能?想要进到里屋,一定要经过这个小间。而苏琼自己打死也不承认自己真的睡着了。
除非,那个人是很小心的,偷偷进来的。苏琼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不动,轻轻的睁开了眼睛。外婆房里很大,主厅连着侧厅,再进到主卧房,主房外间这个小间,是更衣用的。苏琼就躺在这个小间的长榻上,紧挨着里间,里面就是掉根针外面都能听的到。那个声音苏琼听得很清楚,是三表哥纪永烝。
这时,里面的声音却又变成一声声的低低呜泣声。苏琼小心的起来,轻轻的放慢脚歨潜进了里间。看清了里间床边跪着的那个低声哭的男子。正是三表哥,纪永烝。而同时,她也看到了三表哥身边撒落的一包白白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