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为何是这种表情，难道你之前没吃过盐？
这不可能吧，你刚才不还说，来的时候，带了盐巴吗？”
大壮不舍地将目光从白瓷罐中盐移开，脸上露出一抹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表情，只听他道。
“贵人能让小人尝一口这种细盐吗？”
说着，他又吞了吞口水。
蓝明玥真觉得他的举动太怪了，还有人对着食盐流口水？
她扭头看向关辰溟，眼中的询问意味分明。
这个大壮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关辰溟却对她摇头。
“此前食用你所烹调之物，我便觉出其中的味道与往常所食的不同，还道是其他方面的原因，现在看来应该是盐的问题了。”
前一个疑问还没解开，关辰溟又抛出一个，蓝明玥表示自己的脑袋快成浆糊了。
“你这又是啥情况？”
她怎么感觉三人中，自己才是最有问题的那一个。
要不然，为何这两人说的话她都没法理解，而他们两人却似乎颇为理所当然地站在同一认知角度上呢。
看着她那迷茫的眼神，关辰溟突然觉得手有些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在蓝明玥投来不自在的眼神，将脑袋别开的同时，开口解释道。
“我自小远庖厨，被送回去之后，更是如此。每有外出，也有人负责庖厨之事，所以对厨房之事不甚了解。”
说着，他取过蓝明玥手中的盐罐，先看向大壮，再转回蓝明玥身上。
“你所用的食盐比我们往常食用的要好。”
蓝明玥先是不解，接着恍然，最后还是不解。
是了，在古代，盐、铁这样的东西是十分珍贵的物资，说是涉及国家命脉一点也不为过。
所以，这些东西的营销都是全权掌握在国家手中的，“贩卖私盐”是众多罪责中的重中之重。
抄家、流放，甚至砍头的下场，不在话下。
铁的问题暂且不提，只从盐上讲。
由于生产力的限制，古代还没有成熟的制盐方法，所制作出的绝大部分都是粗盐。
这种盐也是绝大多数人烹调所用的食盐。
还有极少数经过特殊工艺精致而成的精盐，则专供于权贵或身家斐然的家族。
依蓝明玥对关辰溟的了解，他那个家族虽然缺乏人性，但应该也属于权贵之家。
这么说来，关辰溟在家的时候，食用都是精盐所烹之物。
在蓝明玥看来，这个时代的精盐应该跟自己从系统超市购买的差不多。
可是，看关辰溟和大壮的意思，似乎现实与自己的想法大有出入。
“你是说，我这种盐比你以往吃的还要好？”
她忍不住问道。
关辰溟给了她一个不置可否的淡笑，将瓷罐微侧，倒出些许盐，然后用手指捏着放进嘴里。
之后，也没马上理会正眼巴巴等着他回应的蓝明玥，而是将手中剩下的几粒细盐给了大壮。
“你也尝尝。”
大壮受宠若惊，又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模样，简直跟端着个什么无价之宝一般。
他颤着手，小心将盐巴送到嘴巴，舌头轻轻舔着掌心中那几粒珍贵的食盐。
然后，他的眼睛一下睁大了，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老天爷，这真的是盐巴！比细盐还要好吃的盐巴！”
第一眼看到白瓷罐的食盐时，他就十分震惊。
尝过一遍之后，心中更是大震。
这不是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种盐。
大壮虽然是个升斗小民，家境也不好，要不然也不会独自一人冒险出海寻找芯魂树。
但家境贫困是现在式，家道没落之前，他的兄长曾在官办的盐坊里当伙计，在兄长的耳濡目染之下，大壮对各种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他很肯定，蓝明玥手中的盐胜过现在人们所食用的任何一种。
关辰溟大概没想到他回答得那么肯定，蓝明玥更不知其中情形。
“大壮，你说仔细点，我这个盐到底怎么个好法？”
其实，从大壮的穿着看来，蓝明玥并不觉得他是个能吃得起细盐的人，但他既说得那么肯定，她也就不问其中的原因，只问最关心的问题。
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拿出的盐到底有多好。
她不问，不代表大壮不会回答，只见这个身形粗犷的糙汉突然眼圈一红，语气哽咽。
“贵人真不知您的盐巴有多好？”
蓝明玥被他的表情变化吓了一跳，不过还是淡定地点头。
“我一直都用的这种，还真不知道其他的盐是怎样的，更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差别。”
这句话，不仅让大壮的心又颤了颤，看向她的目光有增了几分敬畏之色，就连关辰溟也忍不住再次投来打量的目光。
蓝明玥被两人同时看着，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催大壮。
“你快给我说说看呗。”
大壮赶忙收回眼神，将激动的情绪压下去。
他先将自己兄长在盐铺当伙计的经历说了一遍，然后才提到蓝明玥拿出的盐巴与自己以往所了解盐巴的区别。
“……咱们普通老百姓吃的盐都是粗盐，小人出门也带了些。”
说着，他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小团物件，打开之后，蓝明玥便看到里头包裹着的东西。
——一堆颗粒大小不一，形状也不同的灰褐色晶体。
想来，这就是大壮所说的粗盐了。
“贵人请看，这就是粗盐，它不仅颜色带污，本身还带着一种难以去除的苦涩味道，煮出来的菜也是如此。
还有一种粗盐是白中泛黄的，比小人这种好一些，吃起来没那么重的苦涩味，不过卖价要高至少三成。
小人家境贫寒，实在掏不出更多的银钱，所以，只能用这种灰褐色的。”
说到这里，他话头一转。
“除了粗盐之外，官坊中还有专供达官贵人或权贵富商食用的细盐，那种细盐成色和味道比粗盐好很多，不过跟贵人的没法比。
它虽然颜色也很白，但比不上贵人的晶莹透亮，也没那么细小均匀。
味道上虽然比粗盐要好吃很多，但若是味觉灵敏的人，也是能尝出一些涩味的。
小人虽然出身下贱，但却长了一条挑味的舌头，再细小的味道差别，小人一尝就能尝出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