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他这么说,露出一副恍然恍然大悟的神情,眼中也透出一抹喜色。
“儿呀,你们去了这么久,这是赶到县城去给你爹买药,又回来了?”
老太太已经自动将毕大贵兄弟俩在外头耽搁这么长时间,与他们去县城抓药给自己挂了钩。
没想到,毕大贵却摇了摇头,苦笑道。
“没有,当儿子准备这么做的时候,药铺里懂行的人便说了。
这么长年份的野山参,在县里,也是很难买到的,我们若是真的凭这一腔热气跑到县城里去了,极有可能会空手而归。
听他这么说,儿子虽然有些泄气,但还是想要试一试,只是还担心这其中的风险。
爹毕竟急着吃药,儿子若是从县城空手而回,那不是白白把爹的病给耽搁了?”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
老太太趁机道。
“那你们后来怎么做的,到底给你爹把药买回来没有?
老二,娘知道你孝顺,你媳妇也孝顺。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了,你就跟娘老老实实说,药,到底没没买回来?”
到这个时候,毕大贵也知道自己塑造的孝子形象,到这里就够了,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道。
“药是买回来了,不过没有百年份的野山参,只找到了一根三十年份的,娘,这已经是我们兄弟俩费了好大的劲才买到的,也是镇上药铺年份最长的一根了。”
老太太原本听到老爷子的药买回来了,神情一震,待听清楚野山参的年份只有三十年的时候,神情一下顿住,喃喃道。
“只有三十年份的?”
若是在平时,不说三十年份的野山参了,只要是山参,不管是家养的,还是野生的,也不管是不是上了年份的,只要是山参,在她看来,都是极为难得的好药。
但经过毕大夫下笔便写了上百年份的野山参,以及他之后说的那种对症的问题,老太太便觉得,自家老头子,还真非得服用这么个年份的野山参才行。
于是,此时的老太太对自家两个儿子只带回了三十年份的野山参,还是相当不满的。
毕大贵一看她的神情,便知道老太太在想什么。
眼中又一抹精光闪过,朝老太太道。
“娘,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先这么将就着。
下午要参加堂审的事情,老三已经跟我说了,这事情,怎么说,有部分也是因为我的缘故,要不然,那高家也不会……”
这个话题到此停住,他没有继续就此说下去,而是道。
“儿子这么说的意思是,眼下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爹还要急着参加下午的堂审,咱们得先让爹把药喝了,才能放心地带着他老人家一道去。
暂时找不少适合年份的野山参,这根三十年份的多少也能暂时用一下,等堂审的事情了了,再好好寻找不迟。
娘,别的不说,咱们镇上和县里很难找到这么一根野山参,若是姑姑那里,便不一样了。”
说着,他给老太太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在母子俩的对视中,老太太很快便明白了毕大贵的意思。
是啊,他们这些小民,又身处于这么偏僻的地方,确实很难找得到上百年份的野山参,但若是侯府的小姑子出面,这事情还不是很好解决吗?
那么,这根三十年份的,暂时用一用,也无妨。
老太太对身居侯府的小姑子信心十足。
“行!儿你说的没错,咱们先给你爹用这根三十年份的,对啊,药在哪里,俺得赶紧拿去让你大嫂给煎煮了。”
被二儿子说服后,老太太便不再纠结,开始张罗着给毕付仁煎药。
当然,她是安排煎药的,而煎药的自然不是她本人,而是宋氏。
毕大贵也趁着这个时候,进屋瞧了瞧毕付仁,又是一通表孝顺,心疼老父亲遭受病痛的话,让毕付仁险些老泪纵横。
堂审在下午未时正开始时,而从井乌村前往县城,至少也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所以,还没到午时正,毕付仁便将宋氏煎煮的药给喝下了。
一家人,除了留守的宋氏和几个孩子之外,毕付仁带着老太太、三个儿子,还有小孙子立威分别上了前往县城的两辆牛车。
当牛车驶出村口的时候,一道人影看着那慢慢消失在视线中的车影,微微抚着额头上的短须,转身慢悠悠地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哟,毕大夫,你这是打哪回来呀?”
即将到家的时候,遇到一个扛着锄头的村民,正笑着跟他到招呼。
没错,目送这毕付仁一家离开的人,正是毕大夫。
面对村民洋溢的笑脸,毕大夫爽朗一笑。
“哈哈,没什么,就是随便走走,大木,俺跟你说,这人啊,还是要多走动走动,要不然啊,再好的身体都要被糟蹋咯。”
村民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说,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道。
“是啊,毕大夫您说的对,特别是俺们这些经常下地干活的,若是隔个一两天不干活,还真觉得哪哪都不舒服,这人啊,确实要多走动走动。”
毕大夫很满意对方捧自己场,不过看村民此时的架势,应该是刚从地里回来的,这会儿应该还没吃午饭,便摆摆手。
“行了,看你这样子,肚子应该还空着吧,赶紧家去吧,俺再走动走动。”
说着,也不等对方回应,便将手背在身后,悠闲自在地往刚才行走的方向行去。
井乌村的事情不提。
一个多时辰后,明碌县县衙跟前。
“你们怎么搞的,这上公堂哪还有迟到的,太不将官家的事情当回事了。
行行行,你们什么都别说,快进去吧,大家伙儿都等着你们呢。”
衙役像赶鸭子一样,将刚从牛车上下来,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的毕付仁一家子道。
毕付仁本还想从衙役口中套几句此时的内情,但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人就被赶紧公堂了。
毕付仁只来得及给两个儿子和老太太使了个眼色,三人就进了公堂。
“堂下何人,为何见了本官不下跪?”
脚还没站稳,就听见上头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就在四人齐齐抬头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一阵齐齐的“威武”声,吓得四人脚下都不由得一软,还真顺着这道声音跪了下来。
……
堂审是未时正开始的,等下堂的时候,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