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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拾捌

  突然,下雨了,渐渐地雨密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下大了,道路上的水积高了点,雨落下来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宁夕夏三人根本没想到会突然下雨,一瞬间的事情,来不及反应。

  “下雨了,快跑。”不知是谁起了头,纷纷用手挡在额前,疾步奔跑,脚步碎乱,嗓音也在雨声中凌乱着。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别跟丢了,前面一点路就到我小区了。”

  “快跑呀!”

  碎碎叨叨的声音以及雨落在身上、地上的溅开到声音,掺杂在一起儿,断断续续通通飘进宁夕夏的耳朵里。

  回到家,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宁夕夏还是揪着那件事情不放,她今天一定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了解清楚。

  祈夜楠英气的眉皱得像一个死结,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再试一下,万一舒窈就不打算把事实真相给说出来呢。

  舒窈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意图,一把把宁夕夏摁到沙发上,从卧室里拿的相册直接展开在她面前。

  宁夕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明明自己的记忆力没有这些事情,但一张张她和舒瑜棋的照片却不断地在提醒她自己,无时无刻不宣示着自己曾经确实和舒瑜棋很亲密。

  宁夕夏越来越怀疑现在的自己了!

  所以她全身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揪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带着慌乱和委屈,结结巴巴的,“我……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祈夜楠也在旁边,紧紧闭着唇,此时的她根本没有办法阻止舒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最怕的事情发生。

  “还记得吗,你和瑜棋第一次见面,你却拉住了他的手……”

  “其实那不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两只搁放在的浅色沙发套上的手,看似一动不动,指尖却在轻微的。

  知道祈夜楠抱住了她,她才稍稍平缓了起来,橘黄色的灯光照射下,祈夜楠能清晰的看见她的脸上毫无血色。

  “够了,舒窈。那些事情……”

  在祈夜楠与舒窈的对视中,墙壁上的挂钟“当、当、当……响了三下,亦在宁夕夏心上打鼓了三下。

  宁夕夏打断了祈夜楠的话,垂眸,视线就落在相册里那张她笑得很甜地斜倚着身旁的少年肩上,吃着棒棒糖。

  “瑜棋曾跟我提起过,说你们早在那天就已经认识了,整整一年。他一开始就知道你叫宁夕夏,知道你在哪里上学,知道你喜欢吃鱼,却讨厌挑刺,喜欢吃胡萝卜,不喜欢……”

  “等等,我是喜欢吃鱼,讨厌挑刺,这没错,可是我不喜欢吃胡萝卜啊。”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起的证据,宁夕夏反驳着,其实她只是想安慰自己去相信她自己认为的“真相”而已。

  “是,你,夏夏不喜欢吃胡萝卜,喜欢吃胡萝卜的是夕夏!”平静的声音没有太多的起伏,最后都尾音却突然有些抖,像是无心的失误。

  只有祈夜楠明白,那不是手误,只是对夕夏的同情。

  宁夕夏已经不知道该回她些什么好了,不由自主地向祈夜楠望去,她一直看着她,目光中是无法掩饰的晦涩和痛楚,这是宁夕夏从来没有在别人眼里看到过的眼神,对她的情况下。

  “可是,我就是夕夏,不是吗?!”

  舒窈握紧了拳头,好像在克制情绪,最终却又没克制住,狠狠地折断了自己的美甲,然后慢慢吐出残忍的四个字。

  “不,你不是!”

  宁夕夏的目光在祈夜楠和舒窈脸上巡视,好像在确定什么,然后她抓住祈夜楠的手臂的手缓缓松了,好像已经明白了一切,却又很模糊,但是她仍然带着一丝希望地问着她们:“你们,在骗我,对不对?怎么可能,不会这样的,窈窈你和楠楠一定是在骗我,对吧。是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嘛,肯定不会有的……”宁夕夏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其实她的心开始一阵发慌,“你们说话啊!你们是在骗我,对不对!”

  祈夜楠觉得舒窈在告诉宁夕夏真相的时候,一会儿钝刀子割肉,一会儿利剑乍刺,让她无法接招。

  对宁夕夏来说,直面真相,过于残忍了些,舒窈的话就如同绞肉机一样,把宁夕夏的幻想和坚持一点点地绞碎。

  “呵。”宁夕夏大概从祈夜楠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彻底地放下了手臂。

  她一个激灵,不加思索地推开祈夜楠。

  在那一瞬间,宁夕夏只觉得这个世界,这些人都在骗她。

  似乎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祈夜楠动作极快地拉住她的手腕,紧紧地拽住,同时声音响来:“夏夏,冷静下来,你听我说,不要怀疑自己,不要激动!你叫宁夕夏,你是我们的夏夏。”

  祈夜楠的手劲使得很大,宁夕夏几乎被她拽疼了,想用力把她甩开,但好似是淋了雨又受了凉,她全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多少力气。

  她用力地掰开祈夜楠的手指,而后凶狠地瞪着她,指责她:“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你们都在骗我!所有人都在骗我!你们都是一伙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祈夜楠改攥紧她的手掌,时不时地加大力度,嘴里不停地解释着,从未有过的焦躁不安,急不可耐。

  “夏夏,你误会了。我们没有在骗你,我在告诉你真相,祈夜楠在保护你不受伤害。我们都是为了你好。”舒窈不似祈夜楠那般激动,尽量用平缓的调子说话,仿佛是个旁白,在讲诉着旁人的事情,与己无关。

  “还是说你其实想让我们一直瞒着你?!我想,你不会希望我们这么做的,又或者之后你会自己慢慢发现。当然,我也确实存了一点私心,我不想瑜棋喜欢的女孩忘记他们曾经的一切。”

  “瑜棋死之前告诉过我,说他这辈子已经很满意了,因为知道你的名字,听过你的声音,牵过你的手,吻过你的脸,感受过你的拥抱,也拥有过你的温柔,所以他很幸福!”

  宁夕夏只感觉胸口宛若炸裂般疼痛,那感觉就如同溺了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湖边树枝拼命往上爬的时候,“咔嚓”一声,树枝被连根拔起,无力自救,次次下沉灌饱了水,难受。

  她抚在自己的胸口上,痛苦道:“这里疼,好疼……”

  舒窈诉说舒瑜棋的话极其温柔,但那每一个字都似细细密密的小银针,一根接着一个地刺在她的心房上,没有间隙。

  明明自己根本就不喜欢舒瑜棋,那些她说的事情,她也没做过,可是心还是好痛,痛到不能呼吸的那一种。

  那三年的高中,平心而论是她最开心的时刻,她是真的把舒瑜棋当做是好朋友,他们到底是怎么熟识起来的,她忘记了,只记得那天天气特别好,她记得特别清楚。

  舒瑜棋和祈夜楠,舒窈不同,和他在一起,她无条件都是对的。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不管是干什么事,他都会陪着她。

  虽然更多的时候,他都是温柔地看着她,眼睛里全是笑意,但是莫名的,宁夕夏觉得他的目光有一些空洞,每每这个时候,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就会涌上心头。她始终觉得,舒瑜棋在看着她,却又不像是看着她。

  现如今,她终于确定了,他确实是在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从回忆中抽离,宁夕夏似乎在悲叹:“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我就是个傻子。”顿了顿,一瞬间静寂无声,不知是过了多久,她继续出声,打破了宁静,开口说道:“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等房间外没有了声响以后,宁夕夏才睁开刚才一直紧闭的双眼。

  发丝披在脑后,空洞洞大眼望着天花板,神情僵硬呆滞,大脑在慢吞吞消化今晚所接收到的消息——她有双重人格症,而现在的她是第二人格,乃副人格。是因为主人格沉睡了,所以她这几年才这么活跃。

  按照舒窈的意思来说,她和主人格应该是从小就在一起了,主人格知道她的存在,她不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祈夜楠她们接触的时间,她是最多的。

  如舒窈所说的,和舒瑜棋谈恋爱的是主人格,所以自己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但是现在她更在意的是自己什么时候会消失,毕竟她只是次人格。

  失神时,宁夕夏没注意到手机什么时候响了起来。

  “喂。”

  是祁云夜打来的。

  男人没有因为她太久没接电话而乱了神,不急不慌,嗓音清朗薄凉,“夏夏,回家了吗?”

  蜷着自己,目光落在脚上的指甲油,久久不移目光,经历过大悲大喜的一天后,此时的宁夕夏异常平静,全然没有平日的迷糊,对于祁云夜的来电并没有任何欣喜。

  祁云夜主动搭话开话题,“夏夏,我看了天气预报说是会下雨,记得晚上关好窗户,不要踢被子,冷的话就开空调。”

  又把她当小孩子。

  祁云夜总是这样,明明已经长大了出来工作了,可是他总把她当还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事事都要操心,就像对小孩子一样,不会什么都摊开了讲。

  从前她并没有表示很不满,现在突然……觉得很不满!

  “夏夏。”隔着电话,祁云夜还是察觉到了她别样的情绪,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眉头,柔声又加了一声她的名字,“夏夏?”

  “我在听……”宁夕夏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了,全然不是出自自己的想法走的,随心而走。

  “怎么了在哭?”祁云夜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一抹沙哑,在这深夜里格外的料人。

  “告诉我,怎么了,嗯?”

  “我……我知道了。”话音刚落,祁云夜便听见电话那边有些委屈可怜的抽泣声,压得很低,却也一下下打在他的心尖上,疼得他眉头全都皱了起来。

  祁云夜有那么一霎那的不解,但只有几秒钟,他立刻便恢复了清醒,问道:“舒窈都跟你说了?”

  “嗯。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宁夕夏哭得更委屈了。果然只有她一个人埋在鼓里。楠楠知道,窈窈知道,瑜棋知道,他也知道,就连她的主人格也是知道的,就她一个人不知道。

  祁云夜的宁夕夏算是了如指掌,她的任何小脾气都是自己给惯出来的,自是能猜测到她现在的想法。

  虽然知道舒窈回来了这个秘密就会藏不住,但他还是没有判断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其实那次在办公室被她吓到那一次,祁云夜就想告诉宁夕夏所有的事情了。

  祁云夜想了想,说道:“我现在就回来。明天就会到,夏夏,你等我。”

  挂完电话之后,祁云夜只来得及交代李煜处理一下后事,便自己定了最早的机票。

  宁夕夏其实这一次不准备乖乖听他的话了。

  什么东西都讲究主次分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沉寂下去,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了,她不知道祁云夜会怎么样,还是说他其实喜欢的是主人格的那个宁夕夏,自己消失了,他会更高兴。

  宁夕夏简直不能想象那一天的到来。

  她握紧手中的手机。

  如果祁云夜在她身边的话,看见她握手机的手指关机力道加深而产生的苍白,肯定会及时制止她的。

  宁夕夏的眉眼透着倦怠,有了一种对任何都提不起兴致的超脱。

  有的问题是想逃避也逃避不了的,但是又没任何人告诉她该如何面对。宁夕夏突然有了个念头,真的好想暂时消失掉在这里。

  累了,真的累了,连呼吸都好像变得困难了起来,宁夕夏第一次过得那么痛苦。

  将自己的思绪沉浸,然后披着凄美的孤独外衣沉浸在这灰色的世界里,这世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人,在冰冷的床上努力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答案却未曾出现在脑海里,静谧的夜晚,万千思绪跟夜色融为一体,此刻更纠结,无论如何抉择还是会痛。

  我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