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茯苓忙用袖子胡乱擦去面上冷汗,定了定神。
此时那小男孩已经安详睡去,苍白的脸上没了病痛的痕迹。瞧他安睡,宋茯苓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
怕影响到病患休息,众人轻手轻脚的退出了诊房之中。
一出诊房,何瑜便真诚看向宋茯苓:“宋姑娘,多谢,您今日可以说是帮了妙春堂大忙了!”
这话刚才他就说了一遍,此时再说,可见其庄重。
宋茯苓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无所谓摆了摆手,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者说了,哪能见死不救呢?”
瞧她说的云淡风轻,何瑜心里却起了阵阵波澜。毕竟在当今这个世道里头,有如此古道热肠,甘于冒着风险救人的当真是不多了。
此女虽然样貌平平,却着实有颗善人心。
忽然,何瑜瞧见了一直乖乖在宋茯苓身旁的宋冬青,灵光一现。
“宋姑娘,您的这份恩情在下着实是无以为报。不如这样吧,你就同意了令弟在我们这里学堂上学,如何?”
他瞧着宋茯苓是个性子倔强的,哪怕是愣劝,想必也不会随意承了旁人的恩情。但若是说报恩的话,那倒还算说得过去。
果然,宋茯苓听了这话之后,道:“这……不大好吧?”但神色已经出现了些许犹豫之色。
何瑜忙趁热打铁:“这有什么不好的?令弟是该上学的年纪了,况且您帮了在下如此大忙,让在下回报您一些也是应该的。”
一旁的老人也在不断劝说,在两人的劝说之下,宋茯苓犹豫了一阵子,最终还是答应了。
向来人情债最难还,看来何瑜也不太想要欠这份恩情,倒不如现在就让他还了,这样两人也好互不相欠。
“那就……多有麻烦了。”宋茯苓挠了挠头,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那冬青以后就多拜托何公子照顾了。”
何瑜认真点了点头,只道一句:“放心吧,令弟到了我们学堂,在下定然会好好照顾他,把令弟培养成个优秀的人。”
一旁的老人也附和道:“就是,令弟这样聪明伶俐的孩子,如果假以时日好好培养,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几人笑谈了一会儿,眼瞧着天色不早了,宋茯苓主动提议道:“如今时间不早,我们不如早些离开?”
说着,宋茯苓便想要拉着宋冬青离开。
见她准备离开,何瑜虽有些不舍,但也知眼下天色已晚,是时候回家了,也没有多再挽留。
“那宋姑娘以后有时间的话,记得多来妙春堂。往后若是再采到了什么上好的药材,也记着优先卖给妙春堂,如何?”
听着何瑜所言,宋茯苓只笑着点点头:“放心吧,以后有了什么药材,一定优先卖给妙春堂,也望何公子不要嫌弃才是。”
何瑜点了点头,目送着宋茯苓和宋冬青两人离开,眼中闪过些许兴味之色。
这小姑娘……倒是有趣的很。虽说面目丑陋一些,可如她这般的心肠,在当今这世道确实也不多见。
看来……自己倒是结识了个妙人。
已经离开的宋茯苓,自然不会知道何瑜正在默默对她评价着。
她和宋冬青驾着驴车离开何府之后,先是买了一些必备的东西,紧接着就往河西村的方向而去,准备回家。
谁知还没回去,就先遇到个拦路虎。
这拦路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把原主坑害致死的钱山峰。
他昂首挺胸的站在距离村口不远的位置,伸着脖子,看起来却活像是一个耀武扬威的鹌鹑,可笑极了。
宋茯苓一看见这个死渣男,心里就涌起浓浓的厌恶之情,就连车都不想停,直接就想从他旁边经过。
钱山峰一看宋茯苓竟然是直接打算越过他去,顿时就着急了,忙嚷嚷着:“宋野猪,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些天一想着受到的耻辱,心里便涌起一股火气。又想到自己被宋茯苓骗走的银子,更是肉疼的不行,决心要找她要回来。
他哪里记得,先前这银子,本就是他从宋茯苓手里强取豪夺回来的,眼下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我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宋茯苓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神色很是冷漠:“难道路边垃圾,还想让我多看一眼嘛,当真是可笑。”
这已经算是明着骂他了。钱山峰脸色一变,竟直接伸出手去,想要把宋茯苓拉下驴车。
这么一下,直接就犯了宋茯苓的大忌。她平生最烦的就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刚才她和宋冬青淋了些雨,正不舒服着,心情就更不好。
宋茯苓眉头一皱,索性准备下车和他掰扯个明白。
“钱山峰我警告你,你不要再来纠缠我,咱俩之间已无任何瓜葛。”宋茯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神色当中满是凶恶。
被她这恐怖的神色吓了一跳,钱山峰下意识的就想要往后退退。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山路上忽然走来了一个人。这人高大俊朗,肩上还背着些猎物。这不正是从山上刚刚打猎回来的楚萧?
楚萧远远就瞧见有两人在那儿拉拉扯扯。离得近了,发现是宋茯苓二人,眉头就是一皱。
宋茯苓喜欢钱山峰,这在河西村里头算不上是什么秘密,可他实在是不愿意看这种桥段。
因此,楚萧拔腿就想走。
“楚萧!你且等等我,咱们一块儿回去。”宋茯苓瞧见楚萧,只觉是见了救命稻草,忙拉住他不放,只等楚萧解救。
钱山峰一看这情况,当时就不乐意了。他猛的一皱眉,恶狠狠道:“想走?你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一些。”
“宋野猪我告诉你!今日,你不把话说个清楚明白,咱俩的事情没完,你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说着,钱山峰也伸手抓住了宋茯苓。
就这样,三人你拉我我拉你的僵持着,徒留宋冬青来站在原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如何是好,满脸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