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柳湘湘父母都在下溪,但是她却一直住在学校。儿时的那种优越感,在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和董婉婉那些事情之后,就一点点烟消云散了。
“查吧,是得查查,到底这些人身上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都查出来吧,都把心肺肠子掏出来见见光吧。”柳湘湘上到四楼,趴在窗户上看到余宸陌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她在朦胧的灯光下,看着余宸陌的背影,发现他的步子是那么稳,完全不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表现出来的样子。她知道余宸陌的噩梦和心结,这个节如果不打开,他可能一辈子都得像坠着一个大石头一样。虽然他有着十五六岁的样貌,但是心里,可能早已是三十四五的年龄。
柳湘湘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了。她想了很多,她知道,她绕不开这些事情了,从他在黄柳老村小的桃花树下遇到余宸陌开始,这一切就注定了。到后来去郎平,偷偷谈恋爱,她的命运就和余宸陌绑在一起了。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场在余宸陌心里经久不能忘记的凶杀案的最后的磁场,正在一点一点想她笼罩,甚至让她感觉到了一些害怕。她觉得她要回去见见她妈妈了,虽然她妈妈没有给过她太多的亲昵和爱,但是他妈妈的能力和气场,总能让她感到一些安全感。她爸爸的形象在她心里已经完全崩塌了,只要看到他,她就能想到他和董婉婉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的画面,即使有一条夏凉被,那也盖不住印在柳湘湘眼里的羞耻。
周末,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江楼雅苑18栋18层的大厅里,依然很清凉,隐藏在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呼呼声。
柳湘湘穿过客厅,叫了一声“妈妈”,但是没有人答应。她走到阳台,看到小桌上有一个黑皮本子,本子很旧,上面的鎏金字都掉得差不多了。本子的皮面边线也已经裂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他拿起本子翻看起来,第一页的日记日期还是1993年,但是柳湘湘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爸爸的字迹,他甚至想起来小的时候还见过这个本子。
“……黄柳中学很破旧,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的学校里,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该用怎样的语言去形容呀!她坐在窗前的红漆桌上,白色的长裙就像雪一般铺散开来,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她凝脂般的脸上,那比我见过的最美的画面还要美。她竟然在办公室都不穿鞋,凉鞋扔在桌边,脚趾甲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我感觉在她眼里,这个世界只属于她一个人,她把所有的人都忽略了,即使我推门而入,看到了她,她也丝毫没有动,就感觉进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吹进门的一阵风……”柳湘湘看到这里笑了,93年,她爸爸还多年轻呀,那时候的她应该还没有任何污点和劣迹,还是一个纯纯粹粹的大帅哥。柳湘湘羡慕了,这么美的女子,无我两忘的女子,这是怎样的修养和气质才能表现出来的样子。柳湘湘佩服她爸爸的文笔,也想象着她爸爸字里行间里的惊世容颜。
她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她想知道她爸爸写的这位女子是谁。
“……我想我是沦陷了,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只要看一眼,我就知道,我不会只甘心仅仅看一眼的。不管是捧在手心,还是要一直仰望,我都要靠近。这是男人的天性,也是雄性的劣根,但是看到她,我竟是这么喜欢自己的这种天性和劣根,我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知道她的名字……”
一连串抒情的语言,让柳湘湘看到了她爸爸年轻时的样子,意气的小伙,对姑娘一见钟情。但是看了这么长,还是没有出现女子的名字,柳湘湘只好把本子翻了一页。
“……我问出来了,我问出她的名字了,钟蕙兰,蕙质兰心,这是多么美的名字,简直就和她的人一样。她不正像兰花么,生于幽谷,与世无争,只享受属于自己的阳光,只美给自己看,完全不在乎外界对她的看法,不媚俗,不邀宠……”
钟蕙兰?这个名字柳湘湘感到一种莫明的熟悉,她似乎在哪听过,但是又好像是第一次知道。她很疑惑,但是没有结论。但是她知道了一点,那就是在93年的时候,她爸爸柳含卿爱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叫钟蕙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