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宸陌起身去了厕所。
其实也不是去什么厕所。余宸陌有个怪癖,他不喜欢上别人店里的厕所或者一般的公共厕所。他喜欢找一些没人的角落去解决这些普通的“生理问题”。这可能和他从小在农村生活有着密切的关系。
他总觉得别人店里的厕所太过狭小,撒尿显得挤巴。他拐过大理石栏杆,站在一棵大柳树下,面对着宽阔而平静的江水和淡淡的月色,给大柳树的表皮来了一次狠狠的冲刷。
骆梦生望着粉泪未干的柳湘湘,一时语塞。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脱口而出,但是又都从两人一闪而过的对视中烟消云散了。他可能想到了当时给柳湘湘绑鞋带时她那种诧异的样子,现在的柳湘湘虽然有些多愁善感,但是比过去要显得沉浸许多,因为余宸陌和他说话的时候,她始终没有插一句话,只是情到之处为他的遭遇抹了不少眼泪。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骆梦生没有看柳湘湘的眼睛,而是盯着桌上那罐啤酒的拉扣。
“嗯嗯……我一直都很喜欢他,从小学时候就开始了。”柳湘湘也没有抬头。他们就这样简单的交流着,就像一江水缓缓流过河道,从旁边汹涌的湖水边悄然掠过,全然没有拐进湖中去经历里面的波涛汹涌。
暗潮,总在湖底。表面,总是能够平静得一如既往。
“聊什么呢,你们?”余宸陌走过来,还在系他裤子上的带子。
“没聊什么,我们在畅想你撒尿的画面。”骆梦生说完和余宸陌哈哈大笑了起来。
“开学回校么?”
“回,是时候回了,不回我又能干嘛呢。”
“好呀,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直戳戳地杵在那里了,我需要你呀!”余宸陌看着骆梦生,又接着说,“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我的班长也没当了,我家这位成了我们班的双重领导,身兼数职。”余宸陌把他在郎平的一堆事情都和骆梦生一一“汇报”,就像一个小弟面对着他久别重逢的大哥分享自己的成长一样。他说完带着一股子骄傲的神情看了看柳湘湘,顺势把自己的手搭在了柳湘湘的肩上。
一把无形的狗粮就这样塞进了骆梦生的嘴里。
天上的那钩弦月已经消失不见了,沉沉的夜空中没有半颗疏星。路灯的昏黄和汽车的尾灯交相辉映,小镇的夜色依旧迷人,却也依旧让人感伤。
骆梦生在街口看着余宸陌和柳湘湘牵着手前去的的背影,默默转身。他把捏着离合器,把摩托车的油门轰得老大,像是在和这沉沉的夜色抗争。然后,他松了离合,一人一车,窜入夜色之中,没有了踪影。
“你觉得骆梦生变化大么?”柳湘湘捏了捏余宸陌的手问道。
“我感觉没什么变化呀,哦,倒是感觉比以前更深沉了。”
“不是深沉,是心中积压了太多事,活泼不起来。”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女生呀,女生总是比你们男生更加敏感的。”
“那我呢?”
“你还不是那个鬼样子,切。”
“对,我还是这个鬼样子,没有我的好哥们深沉……”
柳湘湘没有想到余宸陌连骆梦生的醋也吃,她的心里倒是比较意外。余宸陌接着问:“我是哪个鬼样子啊,啊?”
柳湘湘一时语塞,她似乎从来都说不过余宸陌。
“是这种鬼样子吗?”余宸陌说完,顺手把柳湘湘推在了旁边的电线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