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
等话题终于转到往生了的时候，玄洛昀却急得忘了跟佛祖提问，一手心里全都是汗。
恍惚间，一只手轻轻覆在她手上，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和安慰。
左浅说：“昀儿，快问佛祖。”
玄洛昀抬头望着上面的活佛，张了张口，话不及出口，却听前方的流芸小姑先按捺不住，在佛祖说了一句“轮回千世行千善修千世之福，方可得往生”以后，便款款道来：“恕本宫迷惑，请问佛祖，魂魄不全强入轮回之人，可也有往生？”
佛祖手指捻动着檀珠并没有答话。
流芸小姑又道：“近四百年前，东极青华大帝与羲和君上，镇压魔界，为增天地之祥和巩四海八荒之安定，羽化散去是以行大善，魂魄化作万千灵光带着意志强入轮回，而今已过四百年，可有往生的机会？”
“五分天意，五分人心。”佛掐了掐指，道，“因缘已注定，人心却漂浮。虽有轮回之苦，却能结下生世不散之缘，往生不灭，然不是心意所向。青华大帝与羲和君上，正是如此，求得，舍不得。”
玄洛昀似懂非懂，颓然坐在蒲团上。
具体什么意思她不想明白，心底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跟她说，他们不是不能回来，是不想回来。
甘愿受轮回之苦，也不愿前往往生，重新修炼，重回仙界。
☆、第317章痴妄
说到底，他们还是太相信她这个女儿了，以为她双肩就能够担起一切，能够承受起一切么。
流芸小姑不死心，又问：“是不是他们还需要点化？若是这样，还请佛祖点化他们。”
佛祖慈悲道：“大智大慧存于心，他们自有他们的造化，还望天后娘娘不要执着。”
左浅握紧了玄洛昀的手，低头在她耳边低声细语：“没关系，你知道他们过得很好就是了。这也不是完全不好，起码他们还是你的父亲母亲，若过了往生重新修行，便从头为仙，那就不再为你双亲了。”
玄洛昀眼眶酸涩，道：“早知如此，今日还不如不来。”
“那染玖离呢？”一句焦急的问语惊醒四座。
玄洛昀抬头看去，见云烬正不卑不亢地看着佛祖，“佛祖，她可有往生？”
玄洛昀的余光见姑父眯了眯一双凤目，凤目里尽是沉甸甸的han意，不由得为云烬捏了一把冷汗。
他问的问题，不是一个好问题。
最终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只换来佛祖的一声叹息，和一句语重心长之语：“殿下请放下过去，否则作茧自缚，祸福难定。”
云烬始终还是听不进去佛祖的奉劝，执意于心之所向。最终应了那句佛语，一念三劫，天翻地覆。
“痴妄。”这件事，若是没有突然有人说出的这两个字，兴许就这么过了。嗓音清清淡淡，带着足以蔑视一切的尊华，不容人忽视，就这样响起在凌霄殿场上。
不要说云烬，在场除了佛祖，所有人都跟着愣了一愣。
玄洛昀循声看去，视线搜索到了最前端，端坐在流芸小姑和天帝姑父前方的一抹流畅侧影时，浑身血液陡然凝固。
再熟悉不过的侧影……交错在她的梦境现实，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她，纠缠着她……
他永远挺得那么直，英气逼人，尽管只留给人一方侧脸，一半的轮廓投在了阴影里边……
白墨宸，真的是白墨宸……
虽然没有那身惯常的青衣道袍，也没有墨长如绸的长发，可是她绝对不会认错。他换了一身金色华袍，将整个人映衬得无比傲然尊贵，广袖垂地安静美好，袖摆上绣着朵朵丹色朱华，葱白的指间捻着一粒一粒琥珀色的佛珠，银色的长发垂落在地上，如真似幻。
他明明就在眼前，可那淡漠的表情，那眼底似乎沉淀了万年的孤寂，却又如那天边星月，可望而不可及。
几乎是本能，玄洛昀一下子从蒲团上弹了起来。只可惜还未完全站起，手上突如其来一道大力又将她重新拉坐了回去，玄洛昀回了神。
左浅轻轻蹙眉，问：“昀儿，怎么了？”
“我只是……”手胡乱地揉揉腿，敛下心神，尴尬地笑笑道，“只是坐久了，腿麻。”
一旁听云烬不服气，问道：“不管是仙是神，灭不了七情六欲，我不过是衷于心中所爱，何为痴妄？”
白墨宸连眉都没有动一下，表情淡到没有表情，张口即道：“爱上不该爱，执着于不该执着，是为痴。人事俱往，不知悔改，意图追往昔改天命，是为妄。”
☆、第318章佛也免不了有痴念
玄洛昀愣愣的看着他，白墨宸这副淡漠的模样，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一瞬间让她移不开眼。
云烬听后却笑了，笑得很不屑。
他道：“不要说神仙，佛也免不了有痴念，净知道瞎掰瞎扯，强迫自己清心净欲，强迫世人清心净欲。哪个规定一开始就不该爱，不该执着的？如若不该爱，不该执着，何来相遇，何来离别？在神仙眼里，没有该不该，只有合适不合适。他们觉得不合适的，那便是我的不该。又是谁说天命不可以改的？小离只是一介凡人本就应世世轮回，是他们将她魂魄丢到了诛仙台下面，让她不得往生，不得好死！”
“放肆！”
云烬一番抑扬顿挫之词，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了。天帝姑父大怒，当着满庭佛门尊神就出声大喝。
玄洛昀赶紧扯了扯云烬的衣袖，示意他适可而止，千万不要在这个当口让姑父失控再做出什么更严厉的惩罚。
流芸小姑察言观色，给玄洛昀使了一个眼神，她立马弹起来，面对周遭形色各异的眼神，干干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大家来聚佛会嘛，无非是各抒己见，再求佛祖赐教。今儿我兄长不小心喝醉了，有些不顺气儿，我现在就带他出去透透气，大家继续，继续。”
玄洛昀知道那些佛门尊神看她的神情有着诸多奇怪，当初她一把火烧了人家的佛经，人家还没来找她说理算账就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玄洛昀又对着天帝姑父道，“天帝消气消气，兄长真的是喝醉了。”
说着，她的余光留恋地往那锦衣华袍的白墨宸身上瞟过，但他始终未曾抬眼看她一眼。
玄洛昀不再耽搁，再对佛祖道了一句“请佛祖多多见谅啊，见谅”，随后将云烬生拉活扯弄出了凌霄殿。
今日佛会盛举，要是真让云烬搞砸了，指不定姑父要怎么收拾他。
后脚左浅也跟了出去，他们三人就大刺刺的坐在凌霄殿外的门槛上。
云烬颇显得灰头土脸，玄洛昀从未见他这样神色低迷过。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烬哥哥，你明知道，今天来这里问佛祖那样的问题是问不出答案的，何必要自己给自己找难处惹姑父生气？你又不是没在姑父手上吃过亏，藐视天规这一点，不要说亲儿子，就是亲孙子，姑父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