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孙莫然在这里干什么?还有门口这两个人,不尴不尬,虽然自己不认识,但是相信不是好来路,他们究竟什么路数?郝大帅心如电转,左手缓缓摸向腰后。
郝大帅神色紧张,手下四大炮头也看出了端倪,脸色也都纷纷变色,望向郝大帅,等他吩咐。
这几个人不对!沈岩眼睛在孙莫然和郝大帅之间来回扫了几眼,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将手摸向腰间。
尼玛!被发现了!孙莫然看到沈岩右手摸向腰间,心中一寒,再不犹豫,抬腿用力将桌子蹬起,桌子朝着沈岩他们飞过去。
孙莫然坐在那里,不好发力,踢桌子不过是用来吸引沈岩和多田冈条的视线,所以桌子没有什么力道,不到沈岩身前,就歪向了一边。
“八嘎!”多田冈条喝骂一声,正要起身,小武已然迅速起身,双手抽出双枪,毫不犹豫扣动扳机,一时之间枪声大作。
沈岩手疾眼快,用力压起身前桌子,啪啪声响,几枚子弹打到了桌子上,沈岩伸手将多田冈条拉进桌子后面,顺手还击。
小武动手,几个年轻人也纷纷抽出手枪,朝着沈岩和多田冈条射击,几个人火力交叉,形成一片火力网,打得沈岩和多田冈条不敢抬头。
孙莫然见己方占了上风,迅速起身,猫腰低头,快步走向茶棚门口,小武在旁边护持。
“崴瓢子了,扯!”郝大帅低声吼道,率先起步,朝着城门飞奔。
西直门城门。
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吓了伪连长一跳。不过他也是老兵,只不过略微一愣,就迅速吼道:“快关城门!他娘的快关城门!”
厚重的城门在吱吱呀呀的响声中,缓缓关闭,进出城的百姓一片大乱,哭爹喊娘,叫儿喊子,相互拥挤,有得趁乱出去,有得进来,但是更多的是被伪军们推倒在路旁。
茶棚门口,听到枪声的几名打扮成办事员的侦缉队员,快步跑过来,正好和出茶棚的孙莫然碰个对面,孙莫然毫不犹豫,抬手一枪,一个侦缉队员胸口中弹,倒在一边。
小武双枪点射,又是一名侦缉队员中弹,其余人连忙闪到一边。
孙莫然快步出了茶棚,小武双枪枪口不停跳动,砰砰声中,火力压制着侦缉队员们无法抬头。
郝大帅几个人飞奔向城门,眼看城门一点点关闭,知道就算跑过去也来不及了,郝大帅嘴里嘟囔着骂了一句,转身又跑了回去。
孙莫然一把拉住正要跑过去的郝大帅,郝大帅反手挣开,孙莫然再次伸手拽住了他,郝大帅不再挣扎,右手驳壳枪顶在了孙莫然眉心。
“给爷松手!爷认得你,手里这家伙可不认得你!”郝大帅冷冷地说道。
“你也别动!”小武动作很快,伸手用枪顶上了郝大帅太阳穴。
“好啊!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开枪,姓郝的烂命一条,不值什么钱!比不上孙主任一根头发丝!”郝大帅丝毫不惧怕地说道。
小武听了一愣,有些手足无措地望向孙莫然。
街上一片大乱,百姓们纷纷奔逃,没有人理会路边这几个人在干什么。
“他娘的!姓郝的,你还讲不讲江湖义气!老子就是为了给你送信,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有种你就开枪!”孙莫然瞪着眼睛骂道。
“那俩孙子可不是冲着我来的!”郝大帅眼神冷酷,手中驳壳枪丝毫不动,仍然顶着孙莫然说道。
“废话!抓你的人在龙王庙,老子在这就为了堵你!谁知道他们冲谁来的!”孙莫然冷冷地说道。
孙莫然的几个随从,从茶棚中冲出来,边打边退。
孙莫然趁着郝大帅愣神的功夫,一把将郝大帅顶在自己眉心的驳壳枪拨拉开,不耐烦地说道:“这一次是治安军和宪兵队再加上特务科一起给你做的局。要不是我赶来报信,你小子就是九条命也完了!”
说完,孙莫然再次拉起郝大帅手说道:“快走,咱们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郝大帅震惊中被孙莫然拉着跑了起来,但仍然疑惑地问道:“究竟什么情况?”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回家再说!”孙莫然说道。
身后枪声不断,孙莫然带的几个年轻人和郝大帅的四大炮头,接连射击,挡住侦缉队员们的追赶,一边打一边撤。
“这样不好走吧,我看还是上房走比较妥当。”郝大帅说道。
“前面胡同里有车!”孙莫然边跑边说,声音听起来有点气喘吁吁。
“有车好!有车好!”郝大帅一听有车,也来了精神说道。
胡同口越来越近了,小武等人不断射击,打得侦缉队员们不敢接近,只是远远跟着射击,不让他们跑出太远的范围。
“汽车就在那条胡同里!”孙莫然指着胡同口说道。
“崽子们,管直一点,别让他们过来!”郝大帅兴奋地回头吼道,四大炮头齐声轰然答应,听上去倒是颇有气势。
突然,胡同对面,传来一阵叽哩哇啦的日语,一群日本兵从胡同口冲了出来。
“尼玛!日本人!”孙莫然惊叫了一声,停住了脚步。
日本人也看到了这几个人,多田冈条在后面扯着嗓子用日语大声喊道:“抓住他们!”
孙莫然抢先扣动扳机,砰砰声响,打头的一个日本兵中弹倒地。
郝大帅两支驳壳枪也开了火,日本兵瞬间散开,依靠街边物品当做掩体,纷纷还击。
两下夹击,孙莫然等人立刻顶不住,小武弯腰撤了回来,焦急地说道:“主任,咱们顶不住了,从小路撤吧!”
“快撤!”孙莫然大声说道。
枪声阵阵,孙莫然几个人冒烟突火,转进一条小胡同。
“追!”多田冈条厉声喝道。
日本兵和侦缉队员们左右两路,朝着小胡同冲去。
刚到胡同口,砰砰两声枪响,一个日本兵,一个侦缉队员中弹倒地。
随后胡同口又是几声枪响,显然有人埋伏。
日本兵纷纷散开,朝着胡同口射击。
埋伏的人藏的角度十分刁钻,不时探头射出一冷枪,让日本兵无法靠近胡同口。
“冲!快冲!”多田冈条挥舞着手中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厉声催促,十几个日本兵端着三八大盖吼叫着冲了上去。
啪啪啪!
枪声连响,几个日本兵被击倒在地,其余人又纷纷退了回来。
“手雷!用手雷!”多田冈条十分着急,如果再耽误一会儿,恐怕这些人都跑没影了!
轰轰!
接连几声巨响,胡同口一片烟雾,再也没有枪声传出来。
“上!”多田冈条大声吼叫,率先冲了过去,沈岩微一愣神,也快步跟上。
胡同口处,两个年轻人倒在地上,一个额头泊泊冒血,已然牺牲。
另外一人胸口裂开一个口子,口中也不断涌出鲜血,眼神迷离,显然也活不了多久,但是此人嘴角却扯出一丝讥讽的冷笑。
嗤……
沈岩听到重伤那人身下传来一丝声响,顿时脸色大变,高声吼道:“不好!”,随即一个鱼跃,扑向一边。
那人用尽全身力量,身子猛然一翻,露出身下的一枚冒着青烟的手榴弹。
多田冈条登时瞪大眼睛,连忙卧倒,迅速翻滚。
站在沈岩和多田冈条身后的日本兵不明就里,等到二人躲开,才看到那枚手榴弹,纷纷怪叫。
轰!
一团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鬼哭狼嗥的声音,几名日本兵被炸地向后扑去。
满脸黑灰的多田冈条站了起来,愤怒朝着尸体扣动扳机,子弹一发发打到尸体上,溅出朵朵血花,直到咔的一声,子弹全部打完。
“八嘎!王八蛋!”多田冈条用日语加中文狠狠地骂道。
脸上比多田冈条干净了许多的沈岩也站起身来,远远望去,胡同深处渺无人迹。
北平城中胡同多如牛毛,转过了这条胡同,想要再追上这些人,非常困难。
“搜!出动所有警察、宪兵、治安军,方圆一公里……不!两公里,全面搜索,我一定要抓住这些王八蛋!”多田冈条歇斯底里地大声吼道!
几条胡同外,孙莫然阴沉着脸快速行走,身后跟着小武和郝大帅几个人。
“太仗义了!”郝大帅听到不远处的爆炸声,低声说道。
“仗义每多屠狗辈!论起杀身成仁,下面的人要比那些所谓的大员,不知道要英勇多少倍!”孙莫然冷冷地说道。
“老郝欠你一条命,没说的,今后铁了心跟你干!但有吩咐,万死不辞!”郝大帅慷慨地说道。
“先少说这些废话!接下来日本人肯定要封锁这片区域大搜捕,咱们现在还没安全呢!等逃出去再说吧!”孙莫然加快了脚步。
十几分钟后。
凄厉的警笛,阵阵号角在各个警察局和军营中响起。
一辆辆警车呼啸着从各个警局、分驻所中;一辆辆卡车从煤渣胡同日军宪兵司令部;一辆辆军用卡车从伪军军营中驶出,奔向西直门区域。
一道道鹿马挡在交通要道口,荷枪实弹的警察、宪兵和伪军对街上行人仔细盘查。
街上行人乱成了一片,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纷纷跑进大小胡同,选择最近的道路,跑回家中,不一会儿,大街上行人渐渐稀少。
中年人乘坐的黄包车沿着西直门大街朝前跑去,远远看去,几名警察正在街口检查行人。
“进胡同。”中年人低声吩咐。
车夫拉着洋车进了胡同,刚过了两条胡同,中年人就看到不远处胡同交汇处,也有了警察在设卡检查。
“停车。”中年人想了一想说道。
车夫将洋车停了下来,中年人下车,车夫一愣问道:“您不去德胜门了?”
“刚想起来,我得到我姨父那里取些东西。”中年人一聊长袍前襟,取出一枚五毛钱的角子,递给了车夫。
车夫接过来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也太多了吧,今天没怎么拉活,我可找不开您!”
“不用你找。”中年人神色如常地笑道:“还得麻烦您跑一趟德胜门羊蹄胡同回春堂药铺,给我姑父王大夫说一声,我到姨夫家中取些东西,明天中午准去他们家,让他做好饭等我。”
车夫答应了一声,拉着洋车朝着路口跑去。
中年人提起衣襟,左右看了一眼,附近没有人,然后逡巡了几眼,将箱子抛上一户人家的房顶,匆匆在墙上画了一个米字符号,这才脚步匆匆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刚走过一条胡同,中年人发现前面也被警察设了卡,毫不犹豫地转身拐进了另外一条小胡同。
没走几步,又看到胡同口有几个巡警迎面走了过来。
中年人脸色不变,迎着巡警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和几个巡警擦肩而过。
“站住!”突然一个声音在中年人身后响起。
中年人宛若不闻,继续前行,脚步丝毫没有慌张。
“说你呢!站住!”身后又是一声说话。
中年人这才站住身子,茫然回头问道:“侬这是在叫我吗?有啥事体?”
几个巡警都无动于衷,只有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巡警走了过来问道:“良民证拿出来看看。”
“阿拉上海人,刚下火车,没得良民证。”中年人笑道。
“刚下火车?车票呢?”小巡警问道。
“坐完火车,车票又没啥用处,在火车站就丢掉啦!”中年人又笑道。
“上海的居民证呢。”小巡警又问道。
“这个有,这个有。”中年人一边笑着,一边翻着兜,突然神色一变,大声说道:“哎呦!这个杀千刀的,什么人不好偷,居然偷我一个读书人!我又没有什么钱!”
说着话,中年人把一兜翻了过来,果然看到衣兜上有一个大口子。
“这可怎么办,我人生地不熟,钞票也没有,这是要死啦!”中年人红着脸抱怨着说道。
“也就是说你没有任何证明自己的证件?”小巡警问道。
“小兄弟,我包包掉了啦!所有钞票和证件都在包包里,你们要帮我找到包包啦,要不然我要麻烦死了!”
小巡警不为所动,又接着问道:“你到底有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
“没有的啦!我包包掉啦!钞票都没有了,证件更是没有啦!”中年人有些着急地说道。
“对不住,你得和我们走一趟。”小巡警上前一步说道。
“我要找我的包包。”中年人哀求着说道。
“走吧,先回去再说。”小巡警推了一把中年人,中年人无奈地跟着几个巡警出了胡同。
孙莫然看着远处警察卡点,眉头深锁。
已经带着人转了七八条胡同,警察已经把这个区域完全封锁,想要不经过检查出去,势比登天。
“大家把武器都丢掉,分开行动,脱险之后咱们在肉铺集合。”孙莫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说完,孙莫然将手枪顺手放上墙头,朝着胡同口走去,小武随即也将手枪放在了墙头,跟着孙莫然走了过去。
郝大帅等人也有样学样,将武器取出丢弃,三两散开,各自出了胡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