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383.合作
杨登欢彻底明白了,这起事件,彻头彻尾就是一件阴谋!
事件的目的就是夺取钿版。
但是,如果军统方面直接夺取钿版,即便成功,鬼子一方也会立刻放弃使用钿版,从而改版。
钿版改版,军统抢到的钿版自然就会被废弃。这样一来,军统虽然成功,但是破坏敌人后方的目的也就付之东流。
所以,这种成功,某种意义上,其实也算是失败。
但是,这个计划却不一样,军统把夺取钿版这一真实目的,隐藏在行动“失败”后采取报复的假象中。鬼子一方失去了钿版,也会认为军统方面仅仅是毁掉了钿版,而不会想到军统利用钿版,印制假钞,破坏华北地区的经济。
而且,日本人为了显示“大东亚共荣”,华北和关东互联互通,经济上更是多所合作,这批假钞如果顺着华北流到关东,作用是不是更大了!
好一招瞒天过海!布了一个好大的局!把所有参与者都当成了棋子,供他调遣!
只是,可惜了那些无辜者的性命!
一切都明白了!杨登欢看了一眼面露得意之色的曹有光,心中颇为震撼。
“好!那就期待着我们合作再次成功!”曹有光精神焕发,脸上露出喜色。
杨登欢笑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道:“我有些想不通,你究竟有什么办法,把沈岩他们都吸引到箭杆胡同。”
“登欢,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我才没有任何隐瞒,对你全盘托出。按照纪律,其实这样不符合规定。但是我相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要么一起富贵,要么一起完蛋!要富贵还是要完蛋,这些都由着你来,老哥哥我陪着你!”曹有光说话间神色凝重,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
“你说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吧!”杨登欢问道。
“把侦察方向,引向孙莫然!”曹有光说道。
曹有光一愣,不明白杨登欢怎么突然提起来江茂才。
“我们?我们当然有我们的任务!孙莫然和日本人交锋正酣,我们正好趁机盗取钿版,同时引起爆炸,造成钿版被炸毁的假象。无论谁看到,都会认为这是孙莫然报复行动之一而已。这样,钿版就能够安全的为我所用。”曹有光笑着说道。
“随行就市,一直是戴老板做生意的原则。既然他们给了这么大的一个瓜,戴老板又怎么好意思不吃呢?”曹有光脸色满是得意之情。
“老关口地下金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杨登欢一愣问道。
“滚你的咸鸭蛋吧!要不是知道你的为人,老子就信了!不过步子迈得大了,容易扯着淡,我还是悠着点吧!”杨登欢笑着说道。
曹有光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今晚咱们就办!哥给你整利索,保证没后患。”
“我们呢?”杨登欢虽然已经猜出来曹有光要干什么,但依然问道。
“现在?是不是太突兀了?得有个由头啊。”杨登欢有些为难地说道。
就在不久前,自己还打着主意,要和鬼子一刀一枪的拼命。
杨登欢却收起了笑容,脸色十分郑重。他心里还有几个疑点,必须在今天问清楚不行。
“但是,”曹有光突然话锋一转,杨登欢听到曹有光转了话锋,倒是放下心来。
“以孙莫然的性格,很难和日本人破釜沉舟。”杨登欢想了一想说道。
曹有光侃侃而谈,杨登欢却少有的沉默不语,因为曹有光说话,句句打在了他的心坎上。
“知道一点……好像是个收税的。”杨登欢想了一下说道。
杨登欢得意地连连点头,曹有光又问道:“叶得欢自己能处理不能?”
“这样其实最好。你正好可以将特务科的视线引向军统方面,我再配合你一下,重新恢复你神探的形象。”曹有光笑着说道。
“正反两面而已!咱们跟他们玩一出‘瞒天过海’‘李代桃僵’‘故布疑阵’……”
“从一开始,假专家和钿版的消息从关东地区流出来的时候,你们已经知道这是一个圈套。”杨登欢突然说道。
“等到这个刘贺到位,你就可以大显身手了。”杨登欢故意笑道。
“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什么资源都得共享不是?所以高层之间磋商,延安方面已经同意派遣刘贺配合我们,不日将抵达北平。”曹有光又说道。
“还得齐头并进,哪方面快了慢了都不成,只有大家一起前进才行。”说到这里,曹有光又笑着说道:“延安方面对这个计划也很感兴趣,准备起用一个高级特工来配合我们。”
“光知道你破案行,谁知道你小子作案也行!人才啊!还真尼玛是个人才!”曹有光佩服地说道。
“你绑了理查德的票?让他来帮助你?”杨登欢开玩笑说道。
杨登欢的本领,曹有光还是明白的。
“不,他会的。”曹有光笃定地说道,神色毫不犹疑。
“知道英国人赫德吗?”曹有光问道。
“怎么可能……知道!延安那边就算再开诚布公!也不会告诉你这些!”曹有光哈哈笑着说道。
搅动一潭死水,孙莫然想要置身事外,很难。
“如果没有这些,又怎么能够激励我们后方潜伏的将士,舍死忘生,背水一战?人嘛,总是需要一些动力的!”曹有光轻笑着说道:“好在受损失的大多是中统潜伏人员,毕竟他们搞行动并不怎么在行。也算是咱们替徐局长练兵了。”曹有光神色颇为无耻。
杨登欢眼神逐渐清晰,曹有光知道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轻笑一声,随后神色变得凝重,叹了口气说道:“登欢兄弟,你年少聪敏,心思缜密,行事虽然落拓不羁,但是一片赤心可对日月,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委实不多。”
“刘贺目前在延安。”曹有光说道。
“崇文门大街,三和商行。”杨登欢笑道。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来办。但是就怕我步子迈得大了,真把孙莫然给抓了可就麻烦了。”杨登欢笑着说道,望向曹有光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只要孙莫然一动,曹有光就不会让他停下来。
“你这样……”杨登欢凑到曹有光耳边低语,曹有光听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傻孩子,孙莫然会跑的。”曹有光笑道。
“那些部门改组,职位晋升,立功嘉奖,撤回后方的消息,也是你们故意散布出来的?”杨登欢又问道。
就自己这个小身板,能拼过几个鬼子?即便是拼了几个鬼子,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对战局又有什么益处?
幼稚啊,杨登欢!
“以你的心智,如果全副身心投入在案子里,自然能够看出端倪。但是由于你心怀两端,心中不愿意替特务科出力,只是被动的完成沈岩交给你的任务。而且还时刻想着如何去营救被怀疑被追捕的抗日志士。所以,这样一来,自然达不到沈岩的满意。此时此刻,你在沈岩心中估计已经被打上了问号。”曹有光又笑着说道,笑容中,不乏奚落之意。
“我查阅了资料,当时地下金库的设计者和修建者是一个英国人,名字叫做理查德.霍夫曼。”
“你是说孙莫然?”杨登欢又问道。
“金蝉脱壳?已经用过一次了。”杨登欢苦笑了一下,将秦志超叛变,自己如何帮助孙莫然脱困的事情说了一遍。
曹有光不等杨登欢说完,就笑道:“你这是连环计,鬼主意。”
“你是想把孙莫然卖给沈岩?”一联想到赵中海,杨登欢意识到了曹有光布局之深。
“英国人赫德,在清末时期担任税务总署总税务司一职,任职期间在崇文门大街修建了税务总署大楼,并且在大楼下方,修建了地下金库。因为当时老百姓看的见关税,大多都在崇文门收取,所以税务总署大楼的地下金库,也被称之为老关口地下金库。现在清政府时期的税务总署,被财政总署征用,而钿版的母版,也就藏在地下金库的保险柜之中。”曹有光笑着说道。
“‘惊蛰’是你的人?那干嘛……”说到这里,杨登欢立时顿住,他明白了曹有光为什么朝孙莫然一个劲儿的要人了。
“你是说我把沈岩他们引到箭杆胡同?这需要一个由头……什么由头呢?”杨登欢又开始发愣。
“至于怎么把你们吸引到箭杆胡同,这些事我来做。你只需要全力以赴破案,中间不要留手,沿着蛛丝马迹,就能找到孙莫然!”说到这里,曹有光笑了一下说道:“当然,我会提前通知孙莫然撤离。”
“破案子,我不行!布局,你不行!咱们俩精诚团结,一个布,一个破,连环相绕,把沈岩和多田冈条引入彀中!”
“延安啊……”杨登欢心思又是一动,皱眉说道:“那不又是白扯!”
“不错!”曹有光点了一下头说道:“现在你已经知道,火车站假专家事件,其实是军统所为,我的人赵中海也参与到了其中。你只要稍加引拨,沈岩的视线就会转移到孙莫然身上。”
杨登欢想了一想沈岩望向自己的眼神和对自己说话阴阳怪气是神情,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我就可以和孙莫然聊一聊开展报复性行动的计划了。”曹有光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说道。
“没有了三和商行,叶得欢不成问题,沈岩都不会留他!”杨登欢冷冷地说道。
“说真的,你知不知道钿版究竟藏在什么地方?”杨登欢问道。
“别忘了,特高课杀了谷峰。据说,谷峰可是孙莫然的心腹爱将!还有,赵中海目前差不多也算是孙莫然的心腹。警察局中,还有我们的佛前灯。这些,难道还不够吗?”曹有光笑着说道。
“理查德先生的助手,是一位中国人,名字叫做刘贺。”曹有光说道。
这一点,杨登欢相信,因为如果孙莫然被抓,曹有光也好不了。
“军统的消息一直很灵通,而且得到消息的途径永远不止一条。况且我们对鬼子的密电码也多有掌握,所以分辨一个消息的真假,也并不是太困难。”曹有光点头笑道。
“你找到了这个助手?”杨登欢摇了摇头,又问道。
曹有光这是在逼孙莫然动起来。
曹有光说道。
“孙莫然手底下有一个潜伏小组,代号‘惊蛰’。他们其实是我的人,是我让他们从箭杆胡同中转移出来的。”曹有光笑道。
“通风管道?”杨登欢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不能白忙活!用这个案子把特务科和特高课都牢牢拴上,让他们腾不出手来干别的!”杨登欢轻笑着说道。
“通风管道。”曹有光说道。
不等曹有光笑容收起,杨登欢突然问道:“还记得江茂才吗?”
刘贺?杨登欢心中一动,这个名字好熟悉,但是急切之间又想不起来。
“这才能证明孙莫然老奸巨猾,能跑一次,就能跑第二次啊!”曹有光笑嘻嘻地说道。
“所以你们就将计就计?”杨登欢又问道。
“老关口地下金库。”曹有光毫不隐瞒地说道。
现在看来,更是一个笑话。
“地下金库?保险柜?那岂不是戒备森严?咱们又如何进入金库呢?”杨登欢有些吃惊地问道。
“现在让我把沈岩的目光转向孙莫然,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杨登欢又问道。
“这个……这个……”曹有光眼神欣喜,可能是太高兴了,居然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扯淡!你他娘的是故意的吧!”曹有光笑骂了一句说道。
杨登欢心中猛然一跳,尽量稳住心神说道:“知道这个高级特工的代号吗?”
随后,略带些一些得意说道:“军统行动屡遭失败,就连华北区最高负责人的安全都受到了严重威胁,孙莫然怎么不可能奋起一击,展开报复行动!届时,所有日本人控制的商社、银行、会社等等一切经济体,都会受到军统华北区的报复性攻击!孙莫然将对此事最终负责。”
曹有光一惊,如果说这话是别人说的,曹有光无非是一阵冷笑,骂一句扯淡。但是这话出自杨登欢之口,曹有光就不得不考虑考虑。
“就在我从石门动身来北平之前,又给孙莫然发了一封电文,目的只有一个,要人!孙莫然目前手中残兵败将不足二十人,要是想凑够五十人,必须找到‘惊蛰’小组。
“当然!是时候让沈岩知道对手是谁了!”曹有光说到这里,悠然一笑,端起茶杯惬意地喝了一杯水。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委托曹有光代办。
‘惊蛰’小组之前一直活动在箭杆胡同,所以在箭杆胡同中不难找到他们的蛛丝马迹。所以孙莫然必然会出现在箭杆胡同。”曹有光说道。
“引向军统?让沈岩知道你的存在?”杨登欢故意问道。
这厮为什么要夸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是,你虽精于谋事,却疏于谋局。在伱身上,缺乏对整体布局的感悟。这个原因是因为你的地位所决定,你所站的位置高度,制约了你对大局的判断。所以在你身上,缺少那种胸怀天下的气度。”
正因为孙莫然吃空饷,手头上没有可用的特工,这才会想起招安郝大帅这些山贼,这才会想起来寻找“惊蛰”小组。
“我要是不来呢?”曹有光笑道。
“那就提前让叶得欢闭嘴。”杨登欢也笑着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