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和编辑们手里的笔已经蠢蠢欲动了。
“带下去!”顾南夜不由分说。
“是。”李少衍也顾不得什么了,拽起卓玥往外拖。
“别碰我,我自己走。”卓玥打掉李少衍的手,李少衍摸摸鼻子:“那你走呗。”
卓玥站起来,眼神犀利地瞪着被顾南夜护在怀里的沐雨色,充满了杀意。
“拍什么拍,不许拍,都散了散了。”周鉴回头看见有记者在偷偷摸摸地拍照,厉喝道:“你,把胶卷给我交出来!”
他逮住一个人的衣领,不由分说地夺过他手里的相机,记着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刚拍下来的精彩片刻被周鉴取出来拿走,不敢说不敢怒,耷拉着脑袋出去了。
“督军,现在是……”
顾南夜没搭理他,低头问:“沐秘书,你好点儿了吗?”
周鉴见此,什么话也不说了,就去外面守着,虽然这里是女厕所的洗手间,但他依然坚定地站在门口。
商会会长得知此事急匆匆而来,虽然这是总督府内部的事情,但是实在他举办宴会的时间,还是要担点儿责的,但是他被周鉴堵在了门口。
“嘘……先别进去。”
“谢谢。”沐雨色抬起头来,呼吸顺畅了许多,为了逼真,刚才她是真的快被掐死了。
“要不要去休息?”宴会还没结束,他还不能离场:“或者我让周鉴送你先回去?”
沐雨色心头一跳,欲言又止,最后只是低声说:“不用,我没事。”
她没有再多说,径自从他身侧走过。
“唉,沐秘书……”
周鉴看见她出来,本来是想要说话的,但是沐雨色没搭理他,直接走了过去。
紧接着顾南夜出来了,周鉴茫然道:“督军,秘密书她……”
“她往哪个方向走了?”顾南夜问。
“那边。”周鉴指了指。
“督军……”商会会长迎上前来。
顾南夜停顿了两步,说:“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他快步朝着刚才周鉴指的方向走去,周鉴朝商会会长笑了笑,说:“没事,督军很快就回来。”
他连忙尾随顾南夜而去。
沐雨色去了后花园,所有人都在前厅,后花园里只有昏昏暗暗的夜灯,偶有夜风吹过,清冷孤寂。她坐在石桌旁,瘦削的肩膀在夜里看起来那么纤细,有点冷,她抬起手搓了搓手臂。
沐雨色心里在纠结,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可是为什么有点难过?鼻子也酸,眼睛也酸。
不该这样的,沐雨色,你不该这样的。
正在她心想间,一片暖意包裹住了她的肩膀,沐雨色抬头,毫无意外地看见顾南夜站在自己面前,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披在她肩头,然后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顾南夜紧拧着眉,看着她发红的眼睛,手指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沾染了一片湿意。
“哭了?”
“没有。”沐雨色拒不承认,她扭头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擦了把眼泪。
“对不起。”
他声音很低,低到了尘埃里。
她手指微颤,颤到了心扉里。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以后都不会再看见卓玥了。”他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将她掰正过来面对着他,手指轻轻地擦着她脸上的泪痕:“别哭了,嗯?”
“哦,这算什么?”沐雨色抬眸狠狠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是破涕为笑,又气又恼,又哭又笑,眼泪收不住,比之前流地更厉害,她问:“顾南夜,你喜欢我吗?”
顾南夜深深地望着她:“嗯,喜欢。”
他如此直截了当,倒是让沐雨色一瞬间怔愣,泪珠还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什么时候?”她看不得他眼中的深情,是她看不懂的,她垂下头,说:“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什么时候呢?”
是啊,什么时候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呢?什么时候她开始走进他心里的呢?
大概是十年以前吧。
昏庸懦弱的皇帝害怕臣子功高盖主,但是又觉得面子上不好看,于是秘密下令边境的几个封疆大吏送嫡子前往京城做质子,那时候臣子们还没有生出推翻腐朽统治的想法,也或许是不能这么快跟皇室撕破脸,就依言把家里的嫡子送进了京城,他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家里的长辈都非常有实权,所以,他们在京城,除了不能出京,不能说明身份,其他的事情都还算是自由。他们以京城权贵子弟的身份被安排进入国子监学习,平时住在朝廷给他们安排的别院里。
当年冬,皇后主持为东宫太子选妃,命令中央和地方三品以上大员将家中适龄女子送入京城参加选妃宴,乾天府尹的女儿虽有婚约,但尚未成婚,这种时候要以东宫为先,所以,沐家大小姐沐漓也被送进了京城。
送来的适龄少女们都集中住在京郊别院,离他们住的别院不远。那时候的少年们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听闻隔壁别院有东宫选秀的秀女们,就爬墙去看。
别院里的嬷嬷们在教女孩们宫里的规矩,一个月后她们要进宫面见皇后和太子。
少年们趴在墙头,小心翼翼地他探出个头来。最中间的少年唇红齿白,五官精致,唇上一点珠,比其他少年艳了三分倾城色。
女孩儿们在练习跪姿,已经跪了很久了,其中有个女孩儿,悄悄地把放在两侧的手垫到膝盖下面,噘着嘴,轻轻地揉了揉,被他一眼看见了。
女孩很漂亮,能够被送来给东宫选秀的女孩子,样貌都不差,但是在一片同样的红白服饰当中,她最吸引人。
“你你你,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女孩儿瞪大眼睛看着朝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的嬷嬷,连忙把手缩了出来,规规矩矩放在旁边。嬷嬷一脸杀气,手上的戒尺高高扬起,女孩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啊啊啊嬷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哦?
女孩非常诧异,豁然睁开眼,嬷嬷的戒尺不停地打在她旁边的一个女孩子身上,那个女孩子疼得眼泪直流,哇哇大叫,让其他的女孩都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看你还敢不敢?跪好了,坐直了!”
女孩子身娇肉贵,哪里受过这种苦,哭哭啼啼地跪好。
那个以为自己要被打的女孩表情惊愕,落在墙头上少年的眼里,真是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