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小可的忌日很快就到了,顾家三兄妹早早地就来到了陵园,方面她是死在了B城,白泽为了不打草惊蛇,便把她埋在了B城,所以,大家便都到这里来祭拜了。
顾行三兄妹本以为他们开车紧赶慢赶已经够快的,没想到白泽父子俩更快。
“走吧,过去跟白叔打声招呼。”
“嗯。”
顾衍和顾思瑗点了点头,三个人一起往台阶上走。
小可的墓碑在半山腰,空气中弥漫着非常浓重的雾汽,白泽的衬衫早就湿透,头发丝儿上也沾着雾水,白瑾言站在他的旁边,墓碑前放着一束花……
“白叔,我们来了。”
“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白泽的声音有些沙哑。
兄妹三个摇摇头,顾行从弟弟手中把花拿过去:“不辛苦,我爸妈昨天就在电话里面叮嘱我们今天一定要过来,小可姑姑是我爸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过来。”
“顾行哥,谢谢你们。”白瑾言抿了抿唇。
他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听父亲说母亲生了他之后就死了,同时也是为了他才多撑了些日子,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应该怪自己还是怎么样。
他们来到墓碑前将花放下,然后鞠了个躬,水汽凝成水珠低落在脚边的青石板上,晕开一片痕迹。
“下雨了,我们先去下面的殡仪馆里面躲一躲吧。”
这天气说下雨就下雨,让人措不及防,白瑾言赶紧捂住自己的头,带着他们往下面走,白泽临走前深情地看向墓碑上面的照片,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跟了下去。
殡仪馆里面一片死寂,只有偶尔的工作人员会经过,也是,这样的地方安静点好,如果太热闹了反而就不妙了。
管理人员认识白泽,当年小可的骨灰就是他亲手交到白泽手中的,现在的他也已经两鬓苍白,端来几杯水,笑得和蔼。
“白总,你们喝点水。”
“谢谢。”
管理员笑着摆摆手:“不客气,哎呀,这时间过得也真是快,转眼间十六年就过去了,其实您妻子葬在这里的两年后,她的父母来过,我正好给他们指了路,后来就没见他们了,他们现在还好吗?”
空气慢慢的凝滞了下来,顾行的嘴巴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白泽站了起来,摇摇头,脸色悲戚。
“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啊?”管理员有些讪讪,搓了搓手,往后退:“不好意思,你们喝水,我先去忙了。”
“嗯。”
其实从一切事情结束后白泽就在找一个机会回去告诉小可父母这件事情,可是每次看到他们期盼女儿的神情时又不忍心,终究是一拖再拖,等了两年。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他们,老人家更加苍老,原先眼睛里的希望也被绝望覆盖。
小可妈妈给他端了一杯茶:“白泽,其实这两年我们也有所察觉,小可不是不回来,是回不来了吧?”
老人家问这话的时候特别平静,可是他听后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双手都在颤抖,滚烫的茶水落了几滴在虎口处,很快便泛了红,他咬着牙,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看来是了,其实我们知道,小可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她不可能不回来,你不跟我们说是为了我们好,顾尘和苏瑗也是,可是你们还打算瞒着我们多久呢,说吧,我们已经死心了,想在入土前知道真相。”
小可的父亲也接话:“是啊,白泽,你说吧,我家小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唉。”
到了这个时候,白泽深知已经瞒不下去了,所以还是狠下心来告诉了他们真相,他们的眼睛已经看不出波澜,只是身子却更加佝偻了。
“小可,我的乖女儿啊!”小可母亲一声哀嚎,差点昏了过去,好在扶得快。
“阿姨,您……节哀,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其实小可还留下了一个孩子,就是我次次带过来的那个。”
……
告诉他们真相以后白泽有一段时间没有过去,因为工作的原因,只能托人照顾好他们,想必就是在那段时间来的陵园。
后来他再去的时候却被告知老人家已经走了,一前一后,很安详,走的时候只说可惜没见上孩子最后一面……
那以后,白泽便更加稳重,白家给他找了好几门亲事,他都以想要自己一个人照顾孩子长大为理由拒绝了,父母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呢,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如果说以前让他结婚时为了繁衍后代,那现在有了白瑾言,他们总也是没有理由了,白泽就一个人过到了现在,也没有再娶的意思。
“爸,过几天我想去看看外公外婆。”白瑾言突然开口道。
“嗯,去看看吧,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让他们和你亲近亲近,留下了许多遗憾。”
顾行三兄妹感慨颇多,相比起来他们真的是幸运得多了,父母都在身边,外公外婆还健在,曾祖父也是寿终正寝,除了英年早逝的爷爷和奶奶,似乎没有其他什么遗憾。
从殡仪馆下山的时候天已经放晴,白泽说要留下来住两天,只让他们几个孩子先回去。
“顾行哥,我真羡慕你们。”白瑾言从后视镜往后面看,白泽还在向他们招手,他突然这样说了一句。
三兄妹都不说话,沉默了下来,他们能怎么回答呢,说不用羡慕也没有立场,应下就更不行了。
白泽在B城住了两天,他走了一遍他和小可去过的地方,最后一站来到了他们最后藏身的那个小房子里。
这里什么都没有改变,房东将钥匙给他:“白老板,您放心,这里我每天都派人打扫,你买下以后我就没动过了,您自己看着?”
“嗯。”
白泽应了一声后便走进去了,里面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小可就是在靠窗的那张床上走的,十六年过去了,一切却还历历在目的样子,他摸着有些潮意的床,心里揪着痛。
“小可,我回来了,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好了,我们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再等两年,我就来陪你,你等着我……”
一阵微风吹过,老旧的窗柩吱呀作响,泪水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