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真的,怎么会拿赵氏动胎气的事情说事?自己带三兄弟大闹丁大海家也没遭到报复,这不像丁大海的风格。
若说是真的,仅凭丁双庆的一面之词?丁双庆和丁大海才是父子两,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把这事捅了出去,也不会帮理不帮亲,到了对峙那一刻再反水,矢口否认,又有什么证据指责他们?
刚想进丁大海家的门,又觉得不太妥,转身对孙氏小声吩咐道:“老三媳妇,你去问问老大,有没有亲眼看见麝香,如果有,在哪里?”
孙氏不解,但觉得婆婆有婆婆的道理,问都没问就去了。
丁大海家的院子里正在搭灵堂,好几个人不停的在忙碌着,丁大海和两个儿子也披麻戴孝的张罗忙活着。
宋清禾也不说话,在门口站了一会,片刻,丁大海就看见了宋清禾。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丁大海两眼通红,看来是哭过了,眼下乌黑,看来是没睡好觉。
毕竟人家没了爹,宋清禾再狠心也说不出狠话来,就轻飘飘的说一句,“我来看看。”
“看什么?你们杀了我爷爷,我要你血债血偿!”丁双喜是最激动的,张牙舞爪的就想扑上去,还是丁双庆给拦了下来。
丁双喜是丁大海的大儿子,丁大海和丁双庆倒是比较冷静。
“好歹亲戚一场,我知道你生气,但逝者已去,节哀吧。”宋清禾故意说着,仔细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丁大海还算沉得住气,阴森森的看着她,怪瘆人的。
丁双喜立马怒了,叫嚣着要她们偿命,各种难听的脏话往外冒,丁双庆则死死抱着他,不让他冲动。
“节哀?你那三个儿子,脱得了关系吗?”丁大海一字一句的往外吐着话。
“你可以去官府告状,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谁有罪谁坐牢。”宋清禾两手一摊,无所谓道。
钱氏慌乱的拉拉宋清禾的衣袖,“娘,不能啊!”
宋清禾不理她,继续道:“不知道到底是谁有罪,你可不要早早的下断论。”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相信丁家三兄弟没有那个胆子去杀人,而且他们都说没碰过丁老头,说不定丁老头是被自己人误伤的呢,先说点狠话炸一炸他们。
丁大海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牙齿磨得吱吱作响,丁双喜还在叫嚣着,“报官就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给我爷爷报仇!双庆,你放开我!”
双庆不但不放开他,还抓得更紧,让他冷静冷静。
“你个扫把星,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去坐牢?好狠的心啊!”周氏身披一身白,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两手叉腰站在宋清禾面前,看已经撸起的袖子,已经准备好再打一架了。
“娘,不能让大哥他们坐牢啊,不然这一辈子就毁了,成宝怎么办啊,还有成文。”钱氏再也忍耐不住,她不管婆婆说的是真是假,她是真的着急啊,丁老二去坐牢她不就守活寡了吗?以后一家子女人怎么抬得起头啊!
面对周氏的咒骂,宋清禾不但没有生气,还很奇怪周氏怎么现在才出来,往常吵架,周氏都是第一个出头鸟,怎么今天出来的这么晚?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周氏的左脸又红又鼓,很明显的巴掌印,在这个家里,能打她的恐怕只有丁大海一个人了。
“我今天来不是来吵架的,我就想知道这个事你们想怎么解决。”宋清禾说明了来意,若非必要,让三兄弟坐牢是万万不能的,只是破财免灾的话,倒是可以接受。
丁大海的眼睛闪过一丝精明的光,周氏倒是不掩饰自己的贪婪,以为宋清禾这是认输了,狮子大开口道:“你儿子把我爹打死了,要么抵命,要么拿一百两出来赔偿。”
“一百两?”钱氏惊呼,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一个正常的农户人家,忙死忙活一年也就能赚十两左右,这还不算各种花销,一年能攒下五两都算少有的了,更何况一百两,一家人十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够,中间还不能出现天灾。
“嚯,胃口挺大的,吃得下吗你!”宋清禾被气笑了,不过周氏的口风也透露出他们想要钱,这事还有得商量。
“你管我吃不吃的下,少一个子都不行。”周氏有些得意,毕竟丁老大三人的小命都攥在她手里,宋清禾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钱她有,大不了卖掉县里的新房子,东拼西凑也能凑够一百两,但是不能白白便宜丁大海一家子。
“那你们的意思是可以私了对吗?”面前沾着周氏,可宋清禾这话是对丁大海说的,很明显一家之主是丁大海,而不是她周氏。
丁大海也看着她,没有说话,更没有反驳,默认了。
看来丁大海家的关系也没有这么好,也或许是因为这是一个人情社会,普通老百姓有什么事都是商量着来,由村长或长辈做调节,甚至一辈子也不会和官府扯上关系。
“那既然如此,昨天的事我也得问个清楚,叫上老大他们,咱们坐下来摊开了说,该我们赔的绝不推辞,可是不该我们的,我们也一分不逃,老二媳妇,走,叫村长他们去。”说罢,宋清禾就走了,钱氏欣喜万分的跟在后面,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有救了,最起码,婆婆不再提坐牢的事情了。
良久,在村长的主持下,在丁大海家的东屋里召开了会议,到场者有,丁大海,周氏,丁双喜,丁双庆,宋清禾,丁老大,丁老二,丁老三,钱氏,孙氏。
“丁大海,你认为,我的三个儿子,无缘无故的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说他们害了我家大儿媳妇,险些让她流产,在打斗中重伤丁秋生,对吗?”宋清禾直呼其名,亲戚辈分称呼也不再提,俨然像是没有关系一样。
“是,这三个兔崽子上来就打双喜,还诬赖我们家害人。”丁大海直言不讳。
丁老大愠怒,狠狠的怒视他。
“丁有继,你说周氏在咱家门口埋了让人流产的麝香,想害赵氏流产,并声称是丁双庆告诉你的,对吗?”宋清禾继续道。
“是的,昨天上午,我在地里掰玉米,丁双庆跑过来告诉我的。”丁老大压抑着情绪。
“那好,丁双庆,你承认告诉过丁有继这件事吗?”宋清禾。
丁双庆摇头如拨浪鼓,矢口否认。
“你!”丁老大忽地站起身,想要说个清楚,却被宋清禾喝止住,又不情愿的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