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与感情无关
徐思灵的脑海，有一种发条扭紧后，忽然发条崩溃重回起点的感觉。
让发条崩溃的一切，便是王后让娜的死。
他昨天第一次见让娜，年过半百的让娜，给他的感觉很不错，热情慈祥和蔼。
但，她为什么会死？
博内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双眼惊恐地落下泪。
徐思灵左右勘查，发现这片区域没有任何疑点。
他能感知到，这片山林没有其他人。
精英级的侦查，足以侦破许多情况的危机，包括敌人的潜行。
就算对方是精英级的潜行，也会在这片区域留下蛛丝马迹。
但徐思灵什么都没发现。
那么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杀害王后的凶手，就是王室守卫本人。
要么就是对手拥有大师级的潜行，能够躲避徐思灵的侦查。
徐思灵更愿意相信前者。
不然漏洞太多，说不清楚。
博内发现什么，颤抖的手指，指向在树上悬挂的尸体。
“思灵先生你快看。”
徐思灵顺着一看，尸体链甲上，还折着一张纸条。
上前取下来，上面短短写了几个字。
“我无能，无法保护王后，甘愿一死。”
徐思灵冷哼，先将博内从地上扶起来，随手将纸条塞给她。
看到纸条内容的博内，目瞪：“这位守卫是畏罪自杀的吗！”
漏洞太多了。
徐思灵相信冷静下来的博内，能够发现很多问题，但现在的她，自然做不到。
一国之后被人袭击惨死，没人能够冷静。
徐思灵急忙在周围寻找，砍死王后让娜的凶器，以及守卫落款下笔的笔。
但就在他刚搜寻没多久时，山林外赶来随行的部队。
他们见到如此情况都无比震惊，连忙要封锁现场，要将一切带回皇宫。
徐思灵想紧接搜寻，却被驱赶，他正要与这帮守卫起冲突的时候，博内的状态极其不好。
唯恐博内再发生意外，徐思灵只好放弃搜寻证物，搀扶博内离开山林。
出到山林回到营帐的博内扶着额头，难以接受事实。
而徐思灵则清楚，这是一起暗杀阴谋。
约翰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
但徐思灵也没什么头绪，要见到约翰后，把事情跟他说清楚后，才能逼他说出，他一开始的担忧从何而来。
让娜是个好人，就在自己身边死去，徐思灵浑身不是滋味，尤其这人还是约翰的母亲。
“博内夫人，我先送你回去吧，这边已经无法插手了。”
徐思灵看向山林训练有序的守卫们，看似吃惊，却丝毫不慌乱。
他的身份不该被驱逐，但守卫执意如此，若不是因为博内在身边，他一定会把全部守卫的头都按下来。
但现在赶回山林已经没必要了，要被毁灭的东西，自然不会被徐思灵找到。
还是先送博内回去，他要把这事跟约翰说清楚。
聪慧的博内此时哪还有什么主意，只是愣然上了马车，徐思灵充当马夫，驾车而回。
回到约翰家后，将博内搀扶下来，博内才回了几分神色。
“思灵先生，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要杀了王后？”
徐思灵沉默，他知道答案，但不能跟博内说，至少现在不能。
联想到约翰的担忧，大概他是知道答案的。
“博内夫人，伱可以等王太子回来.他或许知道什么。”
博内脸色吃惊：“什么意思，思灵先生，你的意思是说，王后的死跟我的丈夫有关系？”
“我没这个意思。”徐思灵看着博内的表情，不由心软：“博内夫人，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
“你说。”
“约翰执意让我陪同您们出行，其理由到底是什么，我不清楚，但你可以问他。”
“你是说约翰知道这次的出行可能要出问题？！”
徐思灵只是摇头没再说话。
查理等其他孩子已经出来迎接，脸上还带着笑意，他们根本还不清楚，自己的奶奶已经死去。
“我要先去皇宫门前，等候拉雅小姐，博内夫人先安抚好孩子们吧，事情可以不着急跟他们说。”
博内何其聪慧，恢复几分神色后，再被徐思灵这么一点，立马想通最开始的问题。
约翰为什么最开始执意要陪同她们一起出行？
今天约翰确实无法脱身，再加上博内自己的催促下，约翰只好选择寻找外援。
但陪同出行这种事，随便家族下的骑士都可以担任，为什么约翰一定要找徐思灵？
这奇怪之处被徐思灵点出来，博内也察觉王后让娜的死，很不简单。
身为王室家族的女人，博内很快恢复情绪，面对孩子们的欢笑迎接，她强扯笑容，不让孩子们发现异样。
“母亲，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王后她身体不舒服，回皇宫休息。”
“奶奶病后身体刚恢复没多久，本就该好好休息.不过昨天我看她脸色明明很不错诶。”
博内眼神闪过一丝难过，摸着查理的脑袋：“王后年纪和你爷爷一样，吃不消的。”
徐思灵内心轻轻叹气，和查理等孩子说了声，便朝皇宫而去。
约翰的府邸和皇宫的距离不算远。
很快来到皇宫大门。
刚靠近，大门内侧就看到熟悉的车队。
那是菲儿的车队与骑士扈从。
这些骑士扈从当然没资格进皇宫深处，只能被安排在大门内侧休息。
不过看他们武备齐全，没有彻底放松，还算称职。
想进去陪同车队一起，被皇宫守卫拦下，表明身份后才给他进去。
可就算进去了，还是特意安排了名守卫来守着他。
说明没有国王的命令，他不许进入皇宫。
徐思灵不在意，和这帮骑士扈从呆在一起。
骑士扈从看到徐思灵，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
机灵的扈从搬了个箱子过来给他坐，原本休息的扈从，个个都站起来不敢坐下。
骑士扈从的身份在人民中不算低，但也要看对比的是谁。
任何骑士在徐思灵面前都会黯然失色，何况他们这些扈从。
徐思灵示意他们一同坐下休息，但这帮扈从不敢。
他此时没什么好心情，懒得搭理扈从，安静坐着思考着什么。
扈从们大气不敢出，就连在远处看守他们的守卫，同样不敢乱动。
过了许久，皇宫深处才传来响动。
徐思灵抬眸看去，菲儿和安莉带着一帮宫廷官员出来。
宫廷官员满脸赔笑，菲儿表情淡然，挂着温和的笑容。
徐思灵看得出来，菲儿心情不错，看样子会谈很顺利，没什么意外。
菲儿看到徐思灵在车队内，不由惊喜，带着安莉过来。
“你到了怎么不进皇宫内？”
“守卫不给我进。”
“那你让他进皇宫通报，国王陛下哪会拦你。”
徐思灵没有回话，只是摇头。
这时菲儿注意到徐思灵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
徐思灵扫视周围一圈，约翰还没出来，那便不着急。
“和腓力六世会谈得如何。”
安莉听到内容直接摆手，让扈从远离散开。
菲儿笑了笑：“很顺利，算是跟国王陛下达成了一致。”
“我们得到什么好处？”
“我被晋封为伯爵，往后拉雅镇周围的大片领地，都归于我们的伯爵领中，那些伯爵领的子爵们，也归我们管理。”
徐思灵附和笑起来：“那还不错，跟我们出发来巴黎的时候，计算的一样。”
“没错，然后拉雅镇跟塔木堡是直接归属我的领地，我圣女的身份，直接免税两地。但我有义务代替王室征收伯爵领地内其他子爵们的税金。”
“嗯，这点也跟我们想的没意外。那我们需要付出什么？”
“很简单，就是在爆发战争的时候，出钱出力。”菲儿无所谓摊手，“都是贵族最基本的，国王陛下没提什么过分要求。”
“看样子，他没有因为昨天教廷宴举的事生气。”
菲儿听闻认真起来：“没错，看样子，真如你猜想的那样，国王陛下的身体，真出了问题。从外表上，我看他脸色不错，但会谈过程中，他经常强忍咳嗽，其他人没注意到，我注意到了。”
徐思灵低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菲儿自顾开心道：“挺不错，我们的计划一切顺利，现在该回去，跟弥尔顿夫人打声招呼。然后收拾东西，这些天就回拉雅镇去，我太想回我的家了。”
徐思灵笑着点头。
“对了，你不是陪王后和博内夫人外出踏风吗，怎么这么快结束。”
“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就在徐思灵考虑如何开口合适时，皇宫的教堂，响起了钟声。
本就安静的皇宫中，钟的响声如同悠长的哀，打破了一切。
尖锐的钟声划破长空，穿过城墙，向巴黎外传去，激起一片回音。
皇宫的守卫和宫廷官员，以及骑士扈从们，面面相觑，有些反应不过来。
徐思灵抬眸看着钟声响起的天空，没有说话，示意菲儿听。
菲儿感到奇怪，可钟声响得极其久，尤其节奏完全不太对劲.
等等！
菲儿立马想起什么。
这是丧钟！
皇宫教堂的丧钟响起，有王室成员去世了！
菲儿吃惊：“谁死了？”
“王后。”
菲儿满脸不可置信，扭头看徐思灵：“谁？”
“王后。”
“她怎么会.她不是跟博内夫人一起踏风，而且徐你也在”
徐思灵叹气：“我前面说出了点意外，就是这个。”
就在菲儿还要追问的时候，皇宫跑出一个人，徐思灵眼神示意，菲儿一看，是约翰。
约翰听到丧钟响起，面目吃惊慌乱跌跑出来，推开挡路的宫廷官员，全然没有王太子的仪态。
他跑出来后，正要朝皇宫教堂而去，却见徐思灵和菲儿，立马改变方向，朝徐思而来。
急匆匆跑来，不等徐思灵反应，直接双手钳住徐思灵的手臂，绿色的眸子满是紧张，额头冒着汗。
“徐，你在这你在这！快，告诉我，我的妻子没出事！她没出事，对不对！”
徐思灵示意他放松冷静，直到约翰的手放下来。
“博内夫人没事，您放心。”
得到答案的约翰，顿时大松一口气，似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般，差点要跌坐在地上。
好在徐思灵搀扶住他，将约翰安置在箱子上坐着。
坐在箱子上的约翰，忽然发现不对劲。
既然自己的妻子博内没死，那皇宫教堂这个丧钟是为谁而敲？
尤其，徐思灵怎么这么早就出现在皇宫？
“那那是谁死了？”约翰喃喃自语。
徐思灵看了眼菲儿，菲儿神色怪异，明显在整理思绪。
“约翰，我很抱歉。”
“什么意思，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能保护好让娜王后。”
约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徐，什么意思。”
“这丧钟，是为王后，为了你的母亲敲响的。”
在约翰失魂落魄间，徐思灵把这趟出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但没把他的猜想说出来。
“我很抱歉约翰，我其实有机会保护好王后。”
“不不.不怪你，徐，是我要求你贴身保护好我的妻子，你分身乏力，不可能同时照顾到两人只是只是”
知晓过程，都很明白，徐思灵的注意力都因为约翰一开始托付的问题，导致没注意让娜王后。
主要谁也想不到，有王室守卫跟随保护的王后，也能出事。
徐思灵看着坐在箱子上，苦恼捂头的约翰，他很让约翰安静一会，但他必须得这么问。
“约翰，其实你知道凶手是谁，对吗。”
“啊？”约翰吓了一跳，从箱子上跳了起来，眼神闪过慌乱：“你说什么？”
“我说，你应该知道，凶手会是谁，对吗。”
“不不是外人设计暗杀吗，王室守卫都畏罪自杀了，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吗？”
约翰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精通说谎的人，根本不会像约翰这样，眼神慌乱，手指不安，表现出来一副恨不得原地挖坑把自己埋起来的状态。
通过约翰的表情，徐思灵无比确认，约翰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就算约翰不说，徐思灵前面就已经猜出来。
只是猜想需要证实。
约翰的表情，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想。
徐思灵不准备再逼约翰，凶手真是那个人，怎么逼约翰都是没用的。
这是王室的无奈，更是王室的无情。
“约翰，博内夫人同样很伤心，要不你回去照顾她吧，这事对她打击很大。”
“对对.”
约翰失魂落魄，像逃跑一样要离开这，可刚走几步路，他忽然回头看着徐思灵。
表情犹豫无奈，甚至眼神中，带着惊醒后的狂怒。
“徐，谢谢你抱歉。”
徐思灵只是摇头，示意他别在意。
约翰骑着马离开皇宫，徐思灵也跟菲儿上了马车，准备启程回布尔瓦家。
回去的路上，菲儿叹气道。
“看样子，你已经确认杀王后的凶手是谁了。”
“你也猜得出来。”
“我是猜得出来，但我无法像你这样确认。”菲儿摸了摸额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约翰的表现很直接，他明显是知道凶手是谁，但他不敢说。就算整个王国都是凶手，他也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是他不提的。”
“这场暗杀是临时起意的，漏洞太多。山林没有其他外人出现的痕迹；不先追凶，而是先封锁场地运送尸体回皇宫的王室；找不到的凶器；提前准备好的畏罪信”徐思灵叹气，“太多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场暗杀，是他临时决定的？”菲儿吃惊，“王室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必须这么做？要知道，他前面会谈的时候，还十分真诚地向我感谢，感谢我们的汤方救了王后一命！”
“所以才突出，王室的无情无义或许腓力六世有情有义，但王位驱使他做不到。”
“他为什么要杀王后？！”菲儿按着脑袋，“我想不通.他们的感情明明很深，他表现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有一件事，会让腓力六世这么去做，真要达成这件事，他就不得不杀了王后。”
菲儿察觉徐思灵知晓一切：“到底是什么事？”
“如果我猜想的没错，原因在布兰奇身上。”
“布兰奇公主？”菲儿诧异，“她？”
这反应很正常，布兰奇被疏忽太久，从而经常忘记，她身份的特殊性。
她是前任国王的女儿，而她之所以被贵族疏忽，恰好是因为这些贵族相信腓力六世会坐稳王位，也没有反叛的念头。
但凡贵族有一点反叛的念头，第一个冒出的想法，便是布兰奇。
贵族可以疏忽布兰奇，唯独坐在王位上的人，不可能疏忽她。
王位上的人，必须牢牢死死的控制住布兰奇。
菲儿和其聪明，将注意力放在布兰奇身上后，她惊醒。
“他要娶布兰奇，永绝后患，所以必须得先杀了王后！”
徐思灵点头。
他拥有历史的先见性。
知道历史曾经发生了什么事。
布兰奇的命运坎坷，博内在历史上病死后，她就跟约翰订了婚。
订婚没多久，腓力六世的妻子让娜同样病死，随后腓力六世身为父亲，强娶儿媳的桥段发生。
之前徐思灵回想起这段历史，一直嘲笑腓力六世的为人。
但现在看，似乎历史记录的，并非真实。
博内和让娜的死，或许在历史上，都是有问题的。
只是当时黑死病的爆发，让一切死亡，都显得极其正常。
而为什么，历史上，约翰和布兰奇订婚后，腓力六世强娶布兰奇，约翰非但没生气，甚至很安静，凸显出他好人的脾气。
原来他不是安静，而是他知晓一切。
假设历史的博内和王后让娜，都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腓力六世杀害，那一切都说得通。
“菲儿，你想想，约翰知道凶手是谁，但他不敢反抗，所以他找上了我，他要求我做了什么？”
菲儿目瞪：“你是说他的目标，一开始是博内夫人？而不是王后？”
“所以这场暗杀阴谋，才显得漏洞百出，也因为是临时起意，才导致约翰判断失误。以为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博内，约翰才一直要求我，保护好他的妻子博内。”
“你是想说.最先，国王是想让，约翰娶了布兰奇。”
徐思灵点头：“但明显，约翰不会同意的。他的精神信仰，包括他对博内的爱，他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可他不做，自然有人会帮他做。腓力六世不是个好国王，也不是个好父亲，他要亲自教自己儿子，告诉他身为国王，要怎么做。”
“我的上帝.”菲儿听得头晕。
“如果时间够，腓力六世未必会用这么直接粗鲁的办法，暗杀一个人的手段有很多，未必得是刀剑。”
菲儿接过话头：“可是他，身体出了问题，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不清楚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前，他要把一切后事做完。”
“没错。”
如果徐思灵没接触过约翰，可能感受不到他的心情。
只觉得约翰身为个王太子，很憋屈。
但现在看来，何止是憋屈。
历史上，博内被腓力六世以黑死病之名杀害后，强迫约翰跟布兰奇订婚。
以约翰的性子怎么会接受，他必然大发雷霆。
王室的身份，让他无法揭穿腓力六世的虚伪，无法揭露真相。
但不代表，他就要接受跟布兰奇结婚的事，他对博内的爱，毋庸置疑。
腓力六世眼见博内死后，儿子约翰怎样都不愿意和布兰奇结婚。
他知晓时日无多，没法等约翰自己想清楚，没法等约翰的心性彻底成为个国王，只好亲自上阵。
他同样把自己的妻子让娜，以黑死病之名杀害，然后强娶了布兰奇，泯灭掉布兰奇对于王室的潜在危机。
也成功造就了，法国历史上，国王父亲强娶儿媳的笑话。
可惜这不是笑话。
这是悲剧。
菲儿最后还是有一点不解：“我看国王的身体状况，还没差到那种地步，按理说，他应该还有机会布置一切，为何这么着急，还是临时起意杀王后？”
“说不定是因为布兰奇呢。”
“她？她怎么了。”
“我不清楚。”
徐思灵和菲儿的出现，造成了蝴蝶效应。
可就算是蝴蝶效应，现在的腓力六世也没立马杀让娜的理由。
如果一定要从杀儿媳和杀妻子中选一个，随便一个正常人，大概都会选择前者。
腓力六世的身体是出现问题，但和历史的腓力六世比起来，显得太急了。
徐思灵有预感，腓力六世之所以变得这么急，原因出在布兰奇身上。
但无法证实。
除非说布兰奇暴露了她跟徐思灵、菲儿的‘合作关系’。
但是这怎么能暴露？
彼此没有书信往来，都是简单的交谈对话，甚至交谈的时候，都没有外人。
徐思灵想不通。
“徐，真如你所猜想的那样，那明天.布兰奇还是不会出现的。”
徐思灵得承认，菲儿说的对。
腓力六世真做好要娶布兰奇的准备，就不可能让她离开皇宫。
“是的。”
“你在.心疼她？”
菲儿敏锐察觉到徐思灵的表情。
徐思灵此时很坦然：“她是朋友。”
菲儿表情怪异，一副‘你和谁有关系不好，怎么偏偏和她有关系’。
“徐，我们得走。”
“我知道。”
“而且还是加快离开，王后的死，我们要避嫌，在这巴黎呆着不合适。”菲儿叹气，“我们知道真相，但外界不知道，他们只会知道，王后是被暗杀的。只要是身份不确定的暗杀，我们也会被怀疑到。”
“嗯。”
“回去就安排人收拾东西，而克丽丝小姐那，我会写信给博格斯侯爵，他会乐意的。我知道你对克丽丝不感兴趣，但还是留她在身边吧，多条选择。”
“没问题。”
菲儿看出徐思灵的心情有些不好，她无奈靠近，轻轻捧起徐思灵的脸，在他脸侧印了下。
“我的徐，别露出这个表情。”
“我没事，而且我们到布尔瓦家了，去安排一切吧。”
让娜王后的死，很快席卷整个巴黎。
死讯也很快来到每个人眼前。
王后是被暗杀的！
顿时在巴黎的贵族们，人人自危。
现在法国和英国正处于停战期间。
英国派人暗杀王后的概率太小。
而杀害王后的嫌疑群体，无疑便是法国贵族。
因为克雷西战役的惨败，很多贵族都对王室失望，甚至绝望。
部分贵族已经悄然跟英国联系，随时都做好倒戈的准备。
这类倒戈贵族，是最有可能暗杀王后的，以此作为投名状。
博格斯侯爵领头的贵族们，人人坐立难安。
他们是最先因为对王室的不满，而聚集在一起的。
现在腓力六世的嫌疑，无疑在他们身上。
不是没人怀疑过菲儿和徐思灵。
可恰好约翰安排徐思灵，陪同博内夫人一起出行。
这个行为直接打消了众人对他们的怀疑。
但菲儿依旧为了避嫌，直接提前跟布尔瓦的弥尔顿夫妻告别，这两天便要收拾好东西离开巴黎，返回拉雅镇。
现在菲儿找不到理由留在巴黎，更别说巴黎处于舆论的漩涡中心，她可不想掺和在这种事情中，尤其还是知道真相的情况下。
离开前，菲儿给博格斯侯爵写了份信，表示她跟克丽丝小姐相处甚好，邀请克丽丝小姐一同前往拉雅镇游玩。
博格斯侯爵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就是让自己的女儿做情人到底嘛。
换作平时，博格斯侯爵就算要答应，也要放置几天，端下架子，不然让菲儿觉得自己的女儿廉价。
但现在的巴黎状况，鬼知道腓力六世会不会忽然发疯，抓他们这帮贵族把柄下手。
在拿到信的当天，博格斯侯爵直接将克丽丝打包好，整整齐齐，什么都没落下，四大辆马车，直接送进布尔瓦家。
陪衬的东西和人太多，仆人、厨师、护卫都有。
出于对徐思灵的武力信任，安排的护卫只有两个。
克丽丝被送到布尔瓦家当然开心，但她很无语，自己的父亲好像丢累赘一样把她丢出来。
博格斯侯爵没办法，现在的巴黎情况不明，为了保证女儿的安危，只能先送她到徐思灵、菲儿身边。
这样不管出了什么事，总是有条后路。
腓力六世这些天的举动很可怕。
在收到王后让娜的死，他在皇宫内，当着众宫廷官员的面大发雷霆，双目赤红，尤其在见到让娜尸体的时候，还差点晕倒。
醒过来后的他，下令彻查一切。
许多士兵游荡在巴黎，打探到什么不确定的消息，不管是贵族还是高等市民，都直接派人闯门搜查。
波及力度之大，整个巴黎人民都陷入恐惧地阴影中。
而约翰那，则表现得极其安静。
王后死的隔日，徐思灵前往约翰府邸。
博内状态有好转，勉强笑着接待他。
查理等孩子们，也陷入奶奶去死的悲伤中，没有心情练剑。
“看样子，查理他们还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博内夫人无奈叹气：“约翰的二儿子让，还埋怨死了先生你，没有保护好王后可我知道，当时的你，在尽力守护我。”
“他们可以埋怨我，确实是我没做好，我理应照顾好两位，这不是我逃避责任的借口。”
“不说他们了思灵先生，这次你来，是为了查理？”
“为了查理，也为了王太子。”徐思灵紧盯博内的脸，“约翰回来后，有告诉你什么吗？”
博内只是摇头：“他似乎知道什么，但什么都没坦白，我感觉他有些不对劲。”
博内表情淡然，没有异样，徐思灵确认，约翰没把凶手是腓力六世这件事，告诉给博内。
不然约翰告诉给博内的话，就也间接证明。
腓力六世最开始想杀的人，是她博内，而不是王后。
以博内的聪慧，不会想不到。
“王太子他.怎样了。”
“他一直闭门不出，把自己关在书屋里，已经一天一夜没出来了，我很担心他。我知道他很爱王后，但是他是个好儿子，但同样是丈夫，是父亲，是王太子，他不能表现成这样。”
约翰选择自己独自承受一切。
徐思灵不知说些什么，博内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示意他，去书屋劝导约翰。
但他清楚一切，此时正是约翰最难过的时候，徐思灵做不到没心没肺去安慰约翰。
博内见徐思灵不愿意，她只剩下叹气。
约翰和徐思灵关系很好，她还认为，只要徐思灵愿意帮忙劝导，约翰会听下话的。
“博内夫人，我和拉雅小姐这些天就要离开巴黎，返回拉雅镇。”徐思灵转移话题，“查理那情况如何？”
“查理这孩子，是家里最坚强的男人，他很伤心，但也是最先站出来出面安慰他人的。”博内略显欣慰，“我们知道拉雅小姐离开巴黎的计划，查理今天在安排人在收拾东西，只要拉雅小姐离开，他会跟随思灵先生一同离开的。”
查理
徐思灵回想起查理那机灵的眼神和活泼的性子。
“那便好，我还担心查理因为王后的事，无法走出来。”
博内摇头：“国王陛下今天有写信给我，示意我，一定要让思灵先生将查理带走，就算他再伤心也不能在巴黎停留。国王陛下很信任思灵先生，相信有你的教导，查理会成为王国最出众的青年骑士。”
徐思灵面色不改，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
腓力六世该不会真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整个巴黎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吧？
但徐思灵不好表现什么，确定好约翰的情况跟查理的事情，他也没理由还留在约翰府邸。
这次离开，他跟约翰下次见面会是何时就不清楚了。
按理说徐思灵真该去书屋宽慰劝导约翰。
如果徐思灵不知情一切真相，他真会这么做，但事实他知道。
他是个虚伪的人，而做个虚伪的人很难。
虚伪需要自己明确知道想要什么，和对方要什么，然后假装和大家一样。
现在的他，假装不起来。
离开了约翰的府邸，徐思灵返回到布尔瓦家。
克丽丝无所事事，在庭院发呆，看到徐思灵回来后，开心地凑了过来。
现在她可以正大光明跟在徐思灵身后，不用顾忌太多。
“徐，我听后院的安莉护卫说，我们明天一早便要出发离开，是吗？”
“嗯。”徐思灵看着克丽丝的笑容，心中郁闷都散了不少：“看你样子，对于离开巴黎，很期待。”
“那当然，在巴黎呆太久了，太闷。”
克丽丝看四下无人，贴近轻声道：“主要是主人在哪，克丽丝就想在哪。”
徐思灵温和而笑。
克丽丝很无聊，可惜徐思灵也没空帮她解闷。
寻到菲儿，将约翰和查理的情况说明。
菲儿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查理不会跟着我们回去，跟回去便好。”
徐思灵准备回卧室休息，菲儿喊住了他。
“布兰奇公主那，有消息吗。”
“没有她的消息。”
“果然.”菲儿自顾自，“看情况，布兰奇公主是逃脱不了她的命运了。”
命运？
她的命运？
徐思灵不由回想起，他跟布兰奇说过的话。
他开解布兰奇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并没有过多久。
书屋他开解布兰奇，不要做个只拥有回忆的人，要做个拥有希望的人。
布兰奇很开心，说她希望能成为像菲儿一样，拥有希望的女孩。
后面他在亭子，又劝解布兰奇，让她不要过于懂事。
这个懂事，是懂别人的事。
这种懂事，会伤害了她自己，会毁了她一辈子，也是在否定她的命运。
布兰奇听进去了，她很开心的说，她会努力表达即刻的自己，和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
而后同样是在亭子，他和布兰奇一起教导查理的时候。
他开玩笑说上天堂，会帮布兰奇占座，等她一起。
布兰奇认真了。
布兰奇是真的希望，能够跟他在天堂会面。
可惜，徐思灵从不认为自己会上天堂，如果见到耶稣，他第一件事，就是拿他42码的脚，印在他犹太人的脸上。
再回想到，在布尔瓦家的会客厅。
布兰奇对他的坦白。
她说，她跟自己是不想干的两条鱼。
她习惯了饲养者安排规划的认识，习惯了无所事事漫无目的，习惯了没有希望的生活。
布兰奇在会客厅坦白的一句句话，还清晰在徐思灵脑海里。
“我确实无法承受生活带来的悲剧，也无法承担任何责任，我很无用。”
“我从不期许我们之间能有结果，我只想在未来到达之前，在我还没丢失全部勇气，在我没有放弃我选择的权力，在我喜欢你的这一刻，把我感情传达给你，这个道理，是你教我的。”
“别人都注重结果，我不注重，我在乎开始，在乎过程。”
布兰奇之所以不注重结果，只在乎开始和过程。
只是因为，她是个没有结果的人。
她似乎一直都很清楚知道这件事。
菲儿看见徐思灵的失神，奇怪问：“徐，你怎么了。”
“没事，我回去休息了。”
“行，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我会安排人通知查理的，你不用操心太多。”
徐思灵点头应声，回到卧室后，看着窗外陷入黄霞的傍晚。
卧室的行李已经收拾好，唯独一套潜行服，还在床边放着。
他坐在床边，手按在潜行服上，闪过迟疑。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做。
尤其这件事，他还没跟菲儿商量过。
按照他跟菲儿的约定，往后有关任何的大事，他都要跟菲儿商量。
徐思灵潜意识觉得，这件事他不该做，自然没必要跟菲儿说。
但他内心在躁动不安。
因为，这或许跟感情无关。
他眼前不由浮现，他跟布兰奇最后一面时，她单手扶着会客厅的门，迟迟不肯离去，似乎在等他挽留。
布兰奇那对深邃的阴郁眸子，透露着痛苦和无奈。
她离开前，最后跟自己说了什么来着？
“徐，有关于我不能说的秘密，无比聪明的你迟早会知道的，等真到那个时候，你记住，千万别来找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