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杂乱得躺了一堆灵器，似乎都经历了一场恶战一般，疲惫不堪，对周围的各种强大灵力没有任何警觉。
人除外。
鱼笙虽无法从阵中走出，却能在布不同阵法的时候，有些走动，总不自觉得往沐江海的身上瞟去。
她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沐江海。
从前还觉得他不把两个副院掌放在眼里，实在是狂妄自大，如今看来，他连整个缚灵院都不该放在眼里。
江鸿不甘心得问他：“你到底是谁？”
鱼笙自以为了解他，一品灵器成灵而已，如今才发现，从来没看透过他。
一品灵器，也不该有如此用之不竭的灵力。
沐江海向着江鸿面前走去，江鸿被这股强大的灵力压迫着，连连后退了几步，却见沐江海在自己原来的位置停下，拾起掉落的掌令盘。
“孟院掌是失忆了？我做人以来，从未变过身份。”
八百年前就已经叫沐江海了。
鱼笙记得，初尧也是他，所以他没说实话。
江鸿依旧不信：“不可能的，我怎不知，沐师尊身上有这种灵力？”
“因为，从前用不到。”
江鸿竟真回想了过去。
沐江海从入院以来，就不曾上过所有师尊的课，师尊恼他不听自己从未在课堂上出现，便要同他比试，让他心悦诚服成为学生，结果一一找他挑战，无一例外都被他打倒在地。
虽从未败过，但那些师尊同他的比试多半都是他险胜，可以说只是略差一些，若是同自己比试，九成都是输的。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真正动起手来，他竟轻轻动动手指，就能对付自己。
沐江海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对手有几分，他便出几分的力。也就是说，他这次，都有可能没出全力。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眼看鱼笙布阵即将完成，江鸿趁着二人不注意，转身便跑。
鱼笙干看着，问道：“你怎么不追啊？”
“我跑了，接下来的麻烦怎么办？”
接下来的麻烦却是说到就到，被掌令盘呼唤而来的灵器之主已然有一名女子出现在两人面前，插着腰质问：“为何我的伏魔琴会在这里？”
沐江海回过头来，言简意赅：“缚灵院办事，如今已经完成，你的琴拿回吧。”
缚灵院果然是个好用的利器，只要抬出缚灵院的名号，那些降灵师还不是敢怒不敢言。
沐江海一回头，质问者当场愣住，默默得放下了插着腰的手，换上了一张笑脸。
姑娘听话得捡起琴，抱琴走到沐江海面前，行了个万福礼，将刚才的声音柔了边，细腻道：“小女子名唤方柔，是景旋门下弟子，敢问灵友名号？家住何处？”
习降灵术法的女子，果真都是直肠子，憋不住一点心思。
鱼笙总想看看热闹，却又不得不专注自己手中的事情。
方柔突进，沐江海却有些不领情，语气有些冷漠道：“不必多言，请速离此地。”
说完，也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复走到鱼笙旁，解释道：“以后做事若遇到麻烦，你大可搬出缚灵院来，可以省掉九成的麻烦。”
鱼笙福至心灵：“只要对方是女子，你只要用你的一张脸，就能省掉十成的麻烦。”
“既然夫人那么在意他人看到你夫君的这张脸，夫君我倒是可以考虑戴个面具，只给你一个人看。”
他果然还是改不了给根杆子就上房揭瓦的性情。
鱼笙感慨了句：“你不当厨子真是可惜了，添油加醋这么厉害……”
来此地寻灵器的降灵师越发变多，降灵师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看到这里忽然聚集了这么多的降灵师，多是好奇发生了何事，本该清冷的诡异的地方议论声一片，填充了这个山林的热闹。
沐江海一律用缚灵院办事搪塞过去，只是周围人还想问着什么，鱼笙便已经收了手。
刚停了手，鱼笙的额头便已经冒出了汗水，唇角血色全无，腿脚也开始发软，有些站不住，沐江海忙上前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看来我要同夫人多学学布阵了。”
免得她总是这么辛苦。
事情虽顺利，鱼笙心头却安定不下，拉着沐江海的手道：“江鸿如此紧张此地，想来破阵的关键就……”
还未说完，空中那已经暗下的光重新出现，剩余的几处光重新聚拢，但却改变了个方向。
连同刚布下的阵法，也亮起了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同这几道光一同聚拢。
“怎么回事？”鱼笙精神头都吓了出来：“我只是在震方向布阵，其余两个地方的阵法未完成，现在怎么可能会自己成型？”
沐江海握了握她的手：“别紧张，不会成的。”
明知道是安慰，鱼笙一双眼睛却也紧紧得盯着他：“为什么？”
“因为……”
还未说完，空旷的树林之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兽鸣声，凄惨厉而绵长，震得地面都跟着抖三抖。
“这是什么灵物？”
“发生了什么？”
“我从未听过这种声音……”
众人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之力，周围卷起了巨大的旋风，在所有人都握紧手中的灵器的时候，站得依旧有些勉强。
莫说这些降灵师，就连鱼笙却怎么都感知不到灵物的方向。
“难道是刚才被困在阵法里的灵族？”
能够这么快冲破阵法，想来是个极难对付的。若是江鸿背后还有推波助澜的人，那绝对是不好对付的对象。
“不会。”沐江海否认了她的想法：“江鸿不是个会听命于他人的人，在朝中，他便已经权势倾天，在缚灵院中，也不是个会听从手下的意见。若这个灵物也是和他同伙的，江鸿就不会落荒而逃了。”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但兽叫声依旧，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何种灵物。
鱼笙眉头紧蹙：“连方向都感知不到，极有可能对方不存在活体，童舟说过，这个阵法催生的，是……是图腾，图腾的灵魂！”
她活了八百多年，听过的兽鸣又何止千种，只有图腾没听过。
沐江海沉了沉声音：“是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