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冷惜早早醒来,刚想动,身体被一人紧紧禁锢着。
她眼神偏了些,看到程煜抱着她睡的正香的样子。
陆冷惜嘴角勾起,觉得这种清晨第一眼就能看见自己心爱的幸福,对她来说,太不容易了。
但是她必须得起床了,导师还在医院,她得去看看。
陆冷惜24岁生日已经过了,两个人不再是当年的十七八岁,上床第二天可以睡到十一点再起,现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情要做。
她轻轻的松开程煜的胳膊,她动作真的很轻,但还是把他弄醒了,他眉眼动了动,睁眼,陆冷惜小声说:“对不起啊,吵醒你了。”
“不怪你,怪我睡觉太浅。”他睁开眼,看着小惜,忍不住往她额头上亲。
那段在美国的日子,跟毒匪搏斗的日子,每天过的像惊弓之鸟,想在刀口上舔血,从那以后,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会醒。
“我得去医院看看我导师。”陆冷惜坐起来:“等会我下楼给你买些早饭。”
程煜也坐起来,从后面抱住她,声音慵懒:“好。”
“对了,今天张贝贝和刘豪婚礼呢,你这来找我,跟她们解释了没?”
程煜摇头,实话实说:“在机场看到新闻就来找你了,没说。”
陆冷惜弯腰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那我打个电话跟她们解释一下。”
程煜:“发个微信就行。”
陆冷惜摇头:“这种事情,还是打电话道歉比较好,毕竟是婚礼,发微信有点随意。”
让人感觉道歉没有诚意。
“那我打。”程煜拿着他的手机:“是我没去,又不是你没去。”
程煜打通电话,解释一番,现在早上七点多,张贝贝已经化好新娘妆在家里等着刘豪来接上车,刘豪那边忙的跟什么似的,程煜说了两句,刘豪就给他电话挂了。
电话挂断,程煜无奈笑了笑:“都说了不用解释那么多,我们是兄弟,他能理解我。”
那男的是这样,女的未必啊。
男的不爱把这些事放到台面儿上说,彼此懂就好,大家是兄弟,就要无条件信任,女人不一样,女人就是要把话说出来才放心。
陆冷惜穿起衣服,问他:“你今天走吗?”
“得走了。”他也在穿衣服:“刘豪结婚就请了两天假,昨天和今天,下午就得坐飞机回帝都了。”
她点头,在卫生间洗着脸:“我这边还得几天,下午不知道能不能送你去机场。”
程煜对这些细节不甚在意:“没事,你忙你的。”
洗完,陆冷惜去买了一些早餐带上来,两人一块吃完后,陆冷惜去了医院。
导师退烧了,今天就能出院,导师那学习的精神,上午刚出院,下午就要继续去山里研究。
但昨天一场大雨,山坡路滑,根本没法去。
导师就联系了在这边的专家进行会议,陆冷惜得跟着。
送程煜这事也就没了着落。
程煜下飞机的时候给她发了信息报备,这边工作也陆陆续续忙了几天才回去,回去的时候,飞机场,陆冷惜跟导师说着自己的计划。
因为之前跟导师有聊过职业规划,她是想从事这个专业的,哪怕全国到处跑,她也愿意。所以有什么重要的科研,实习,导师都会优先带着她。
但现在,她想考博,留校任教。
所以这一点,真的挺对不起导师的。
因为导师带着你,给你这么重要的资源,就是看重你,但现在,导师会觉得他的心血白费了。
导师脸变了一瞬,问她:“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扯了个理由:“父母年纪大了,就我这一个女儿,他们的思想还是有些古板,希望我找个稳定的工作。”
导师:“以你的水平,当老师是在湮灭你的能力和天赋。”
导师曾经跟陆冷惜说:“我没那么大的天赋,但我可以帮助我的学生让她们站到那个最高点。”
导师真的很好,是恩师。
之前在本科,陆冷惜的第一学位是新闻与传播学,第二学位是地质学,那个时候她真的对地质学很感兴趣,每天跑到学校的研究所彻夜不回,也就认识了现在的恩师。
恩师问她,为什么那么喜欢,高中她学的是理科,没学地理。
陆冷惜就说:“高中我就生物不好,我就觉得地理应该归类成理科,生物应该是文科,我经常看一些那些地壳,板块运动的纪录片。”
后来能够保研,也多亏了这位恩师,恩师在那么多第一学位地质学的学生里挑选了第二学位的陆冷惜,如此看来,陆冷惜真是有点不知好歹。
陆冷惜低着头一语不发,导师生气,下飞机都连带着不理陆冷惜。
她叹气,回到宿舍。
她没想到,导师会打电话给自己父母。
现在谎话两面穿帮。
父母愤怒的打电话过来,骂她一顿,其实陆冷惜父母是真的希望她当老师,但是她们没什么主见,导师一说陆冷惜时可塑之才,父母就听进去了。
陆冷惜没说两句话,就把父母电话挂了。
怎么这件事会变得这么复杂。
刚挂了父母电话,何锦昊电话又打进来了。
得,这是父母的电话打到何锦昊那里了。
干嘛要给他打电话呢?不觉得是在麻烦别人吗?
陆冷惜接起电话,心力交瘁的说了一声:“喂?”
他深沉的语气问:“怎么回事?”
她冷淡:“没怎么回事儿。”
“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陆冷惜烦了:“我的事儿你能不能别管!”
电话里何锦昊沉默了几秒,问:“你又是为了他,为了他你众叛亲离,值得吗?”
陆冷惜突然眼睛有些酸,哽了一下嗓子,说:“我已经这么做了。”
这个问题在我这里,根本就不是问题。
你们都在考虑值不值得,我已经义无反顾。
何锦昊声音突然哑:“他给了你一颗糖,你就能忘记所有的伤。”
是,而且,她就只吃这颗糖。
挂了电话,自己在寝室里躺了好几天,三天后,她就做好了预期。
她要写论文,多写几篇,硕士三年,争取两年毕业。
专心的做一个学者。
跟导师说了打算,导师说,人生是自己的,什么都该自己做选择,他也不能过多干涉,继续学习肯定是好的,也算是找了两个人意见的折中之策。
周五的时候去找了程煜,看到程煜带着安全帽在那里认真工作的样子,她觉得,她的内心都被充实了。
她喊了一句:“阿煜。”
随后朝他跑了过去抱住他,程煜笑着推了推:“身上脏。”
她抱住就不肯撒手,在他怀里觉得好温暖:“没关系。”
“什么时候下班呢?”
程煜:“七点。”
她点点头:“那我等你。”
程煜在工地的一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给陆冷惜找了位置坐,陆冷惜看着程煜在认真的看那些图纸,又在地上计算那些钢筋的承重力量,在旁边笑了笑。
下班后,陆冷惜挽着他胳膊走,程煜有一辆电动车,是他来回上班的交通工具,其实他不是不可以开车,只是不能久开,他的右腿没多大力气,踩离合和刹车不能持久的踩。
他的腿还好吧,陆冷惜真的觉得还行,一点点的跛,其实跟正常人走路没有太大区别,就是那次他去找她那次,腿淋了雨,又跑了很久,才会那么严重。其实日常走路,陌生人都是看不出来的。
陆冷惜坐在电动车后座,到了楼下,程煜说:“你在这儿我去换个衣服。”
在工地上一天,就算他不做那些劳累的活儿,身上也是脏的。
“我跟你一起。”
程煜摇头:“在这儿等着就好。”
“不要。”她牵着他的手,不让他走:“我就要去。”
程煜拗不过她,两人一块去了她住的地方。
他不是工人,也就不用住那种几人间,他住的是单间,不过是这边工地临时搭建的集装箱,陆冷惜敲敲这集装箱,都是泡沫制成的,随时都可以拆卸。
房间里一张床,一个网上随便可以买到的塑料柜子,柜子里面挂着为数不多的衣服,然后一张很小的桌子,桌子上面一个热水瓶,一个杯子,一个台灯。
反正就是极其简洁。
陆冷惜坐在他床上,程煜拉开柜子的拉链,从里面拿出衣服,说:“你急吗小惜,我想去洗个澡,我身上太脏了,还有很大的汗味。”
陆冷惜没关系,今天也不着急,便问:“但卫生间在哪儿啊?”
“出门左拐。”他说:“等我十分钟。”
等他出去的时候,陆冷惜看到他的盆里有脱下来的脏衣服,她拿着盆便去了刚刚他说的地方。
里面三间浴室,外面一排水龙头,很像以前高中的住校条件,没有独立卫生间。
都是一群大男人,出来看到姑娘还吓了一跳,有的男人出来是直接穿着一条内裤,光着膀子的,陆冷惜就低着头洗衣服谁也不看。
衣服没洗完,程煜都已经出来了,看到陆冷惜站在那里,程煜皱着眉:“小惜。”
“嗯?”陆冷惜抬起头:“你洗澡这么快啊?”
之前洗澡没那么快的。
想到小惜在等他吃饭,他才那么快。
程煜走近,拿出她满是泡沫的手,对着另一个水龙头冲掉:“别洗了。”
她松开程煜的手:“没事,快洗完了,你这衣服都是浮上去的灰尘,不是真的脏,随便揉揉就干净了。”
她看着他手中的内裤,直接拿过来:“给我,我一块洗。”
程煜努努嘴,没再说话。
晾好衣服后,两人回到房间,程煜正准备穿衣服,陆冷惜蹦跶的跑过去,从背后搂住他,手摸啊摸的。
他被她弄的有点痒,笑了起来,捉住她的手,柔声说了句:“别闹。”
“我刚刚看到你抽屉里有套的。”陆冷惜笑的开心说:“我想和阿煜睡觉觉。”
反正,夜里也是出去开房,开房还不如在这儿,省一笔费用呢。
程煜哪能抵挡住她诱惑,起身去关了门上了锁,与此同时,陆冷惜去拉上了窗帘。
两人在床上拥吻,床很差劲,随着两人的动作吱呀作响,陆冷惜勾着他脖子,很是是主动,隔壁几个上年纪的人在吃饭,嘴里说着老婆孩子,这边的陆冷惜正受着煎熬。
突然门口响了一声:“程煜,买了卤鸭头,要不要来尝点。”
陆冷惜被吓的浑身紧张,程煜看着她,脸上得意的笑。
门口又响了几声,程煜没应,也就渐渐没声了。
陆冷惜脸红死了,拍了拍她胸膛,他好混蛋。
程煜吻她:“他们都有老婆孩子,都懂得。”
结束后,陆冷惜虚弱的躺在他怀里,也不想出去吃饭了,程煜抱着她:“我订外卖。”
两人在他的房间里随意吃了点,晚上陆冷惜也没洗澡,男生的浴室她觉得不方便,身上汗津津的也忍了。
可程煜,半夜又按着她来了一次。
在错落不一致的鼾声里,两人交织在一起,陆冷惜担心他太累,担起了主动的任务。
第二天醒来,程煜牵着陆冷惜的手去吃早餐,这附近几个早餐店基本都被工人坐满,想起昨天的事,陆冷惜全程都不好意思抬头。
这不,刚进早餐店,几个慈祥的老大叔都笑着看程煜,一副程煜出息了的样子,问:“程煜,你媳妇儿啊?”
程煜点头,跟老板说:“一份小笼包,一份煎饺,再来一个鸡蛋煎饼,两碗黑米粥。”
“媳妇儿看着真俊。”男的说:“赶紧结婚吧,可不要学帝都的年轻人,三十了还不结婚,在俺老家,像你这么大的,都一对儿女了。”
确实,城市不一样,生活节奏也不一样,在云林,24其实就可以结婚了,超过25就是大龄,但在帝都,35不结婚也没人觉得你怎样。
“会的。”程煜说,
陆冷惜抬头,惊讶的看着他。
他说:会的。
会早点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