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的步步后退,一个女生虽不服气,但说话的底气却并不怎么足,看着孟依:“你有什么好牛的,还不是靠江宁?”
孟依一点都不生气:“有本事你也给我靠一个看看?”
她发现,不管她怎么做,在这群人眼里都是错。况且,为什么人要把她和江宁分开说呢?她现在丝毫不觉得,别人说她靠江宁是一种讽刺的话语,因为两个人是一体的。江宁是她的人,不能依靠吗?她不依靠留给别人依靠?
陆冷惜走出来,看着那女孩,长‘哦’一声:“我记得你,你是13班的。暑假期末考试考了全校四百多名吧,孟依全校第一。”
陆冷惜烦死这群人了,盘起双手:“怎么着啊?样貌比不上孟依,学习也比不上孟依,嫉妒成魔了非要找茬是吧?”
几个女生不说话,连厕所都没上就走了。
两人回到班里,孟依拿护手霜抹手,陆冷惜不忿:“她们都跟有病似的,看不得别人好。”
孟依眼睛都没抬,两只手放在一起把护手霜揉开后,平静的拿出卷子:“知道她们有病就别跟她们计较。”
反正,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接下来,围绕在孟依身边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流言蜚语这种东西,抓不完也抹不净,有时候江宁很生气,孟依就会笑着安慰他:“她们是嫉妒我,只要你们这些朋友相信我比什么都重要。”
在云林日复一日的生活着,孟依换了一个手机号,彻底隔绝了和北清的联系,唯有靳言安和时思子经常给他发信息,三个人的友情,曾经说好的要报一所大学,信誓旦旦的说一辈子的好朋友,在这一刻也发生了变化。
孟依已决心不去帝都去魔都,时思子劝过,因为孟依的成绩完全可以读清北,而且时思子知道,她说了很多次清北是她从小到大的目标,况且清北的师资和学习氛围国内无学校可匹敌。
言安更是骂了她一通,跟她说了很多,但孟依决心已定,去魔都,三个人曾经的誓言就这样发生了变化。
孟依晚上回到家,这里的房子不怎么隔音,就听见前排房子摔盆砸碗的声音。
晚夏的夜很凉,孟依披上个外套继续学习,前排那栋房子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孟依已经能清晰听到她们争吵的话语。
无非是,要拆迁了,该吵的该争的也就浮出水面了。
在利益面前,就算是亲情也不值一提。
最近每天回家,巷子口在讨论的大多也都是这事。
前面那排居住户,家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成家,大概话语就是说,家里人多,赔四套房子和几十万,四套房子两个儿子一人两套。
老人跟儿子商量着,房子留给儿子,赔款的钱想给女儿二十万,儿媳妇开始闹了起来,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分都不能给,于是乎,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
这只是其中一家,其他家也有各种情况,因为想多分一套房子要生孩子,还有的更夸张的是,男孩才十八岁,因为学习成绩不好上的技校,直接不让他上学了,让他回来结婚生孩子也是为了多分到几套房子。
反正最近因为这些事,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各不太平。
这闹声吵得孟依也没法专心学习,钻进被窝里早早睡了。
第二天孟依早早起来去拍摄,江宁还是老早就在巷子口骑着电瓶车等,孟依小跑过去,看见江宁看着摆在这里的规划图。
“看什么呢?”孟依问。
“这一片要拆了。”江宁笑笑:“你这要成拆二代了。”
孟依摇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是我姥姥的,将来也都是我哥的。”
孟依明白,重男轻女存在于每个地区每个行业每家每户,只不过轻重程度不一样。
孟依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深受着这样的荼毒,何金晶也是,舅妈就是疼爱何锦昊一点,这些东西都是何锦昊的,退一万步,也是何金晶的,孟依一个外姓孙女,这些东西跟她扯不上关系。
“那不一定。”江宁不以为然地说:“咱俩以后就生女儿,我要把好的都留给她。孟依,我想要女孩。”
孟依脸热了一下,白他一眼:“谁要给你生孩子。”
江宁笑而不语,谁生谁心里清楚。
“你呀,”孟依看着这片的规划图,叹气:“就是出生的起点太好了,又是男孩子,很多方面你都看不到,但这些都真实存在着。”
重男轻女,孟依真的受够了这四个字,却发现,想要改变根本无能为力。人们心中的成见早已根深蒂固,无法改变。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江宁拉着她往电瓶车方向走:“但我们家肯定是喜欢女孩的,我爸都没怎么管过我和我弟,我叔家的女儿,我爸成天抱着不撒手,所以我以前也很疼白蕊的,我把她当我亲妹妹。”
那出生在他们家的女孩得多幸福啊。
孟依白他一眼,松开他手,语气怪得很:“那你现在怎么不疼啊?”
江宁无奈笑着:“这不是有女朋友了吗?”媳妇跟妹妹,那肯定媳妇重要啊。
“女朋友又没拦着你。”孟依坐上电瓶车,拧开钥匙,不开心的看着他:“该疼疼去,谁不知道你四处留情。”
随后右手油门一拧,扬长而去,不管他了。
江宁看见她随风扬起的头发,小步跑了上去,孟依车停在五十米远处,整个街道偶尔有个私家车开过。
江宁跑了大约五六秒,长腿一伸到车子后座,随后揽住她腰:“我有女朋友,也有自觉心,认识你之后看她们跟看男人似的,只有你对我来说是女人。”
哼。
是女孩子,不是女人。
孟依拧着车把儿骑着车带他驶过一个个巷子。
电瓶车的优势就是可以走小路,孟依带他七拐八拐的,江宁在后面就一直搂着她的腰。
两人骑车也是,谁想骑谁骑,没规定说江宁一定要骑车载她。其实他们俩之间从来没说过,哪些事情要男生做,哪些要女生做,虽然基本上都是江宁做,孟依打下手。
到了拍摄场地之后孟依开始换衣服,江宁习惯性的坐在影楼大厅的沙发上等。
刚开始拍摄的时候,孟依说结束之后他来接就好了,不用在这儿一次耗一天,或者跟刘豪他们打打球也不错,再不济去网吧打游戏,可江宁就要陪着她,时间一久,孟依也随他了。
他在这儿也是在用手机打手游,有时候靠在沙发上睡个半小时,反正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儿陪着她。
孟依今天拍的是一套成熟魅惑图片,衣服基本都以黑色和皮衣为主,妆容也基本都是夜店装,头发刚开始是答卷,后来烫成了羊毛卷。
孟依现在对这些工作也都驾轻驭熟的了,对着镜头也慢慢自信,很快就能get到摄影师想要的眼神和风格。
刚拍完两套衣服,要改妆,孟依下了一楼坐在化妆镜前,江宁那边接了个电话,由于化妆师给她化妆,孟依也不能往他那边看,只听见他说:“好,我马上过去。”
江宁走了过来,看着镜子里正在化妆的她,说:“小宝跟补习班的同学打架了,我去看一眼,一个小时我就回来。”
“没事。”孟依头偏了下,化妆师的动作挺住,她抬起头:“你赶紧看看怎么回事。”
江宁走后,孟依开始继续拍摄,拍到晚上九点才终于收工。
孟依这才有时间打开手机看江宁发的信息,江宁跟他说了一堆的话,全是控诉小宝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就像,一个流氓劝戒别人要为人正直,当然,江宁不是流氓。
说周日江沐泽本来补习心里就不舒服,学英语学的一窝火,旁边的男孩拿了他的东西,江沐泽跟人打起来了。
这都不是重点,江宁是觉得他丢脸,打架就算了,还打输了。
他说:这不是丢我的脸吗?
得,这劝的是什么鬼,照这样下去,再过不久,云林又要出一个小霸王。
孟依把手机放包里,去试衣间换下自己衣服后,出来把那些婚纱裙子放到沙发上,现场的摄影师还有其他人都在收拾机器。
李姐走过来,直接转了今天的工资到孟依的微信,说:“回头买一些好点的护发精油,你头发这样来回折腾,容易发叉。”
孟依手捏了一撮自己发黄的发梢,有些呆滞的说了声:“好。”
最近,确实没怎么好好保养了,活得粗糙了,但生活幸福指数加强了。
正准备要走时,看见现场一个人正在收着镁光灯的电线,把他卷在一起缠绕,之后又抬着镁光灯往另一个房间走。
那个背影极为熟悉。
孟依眼神跟着那个人的背影流连,他一直戴着帽子看不清正脸,孟依问了李姐一句:“他是新来的工人吗?没见过。”
李姐顺着孟依的眼神看去,那人一直在忙前忙后的抗机器,说:“对,下学了,朋友托我给他找个工作,今天就让他来这里试试。”
孟依点头:“叫什么名字啊?”
“陈恒。”李姐‘唉’了一声:“好想跟你差不多大,听说才上高一就没上了,暑假来来回回做了几个工作都不长久,我就把他塞这儿了。”
“哟~”李姐惊呼一声一惊一乍的,“我孩子还在补习班呢,我得去接了,先不跟你说了,我走了啊。”
孟依还没来得及点头,就没人影了。
她脚步一步步走过去,陈恒戴着个黑帽子,来来回回地搬东西,一声不吭,他年轻,体力够,又是新人,旁边的人都可劲儿在指使他。
她越走越近,陈恒感受到目光,抬起头看,孟依瞬间转身,回避,装作没看见似的,下了楼。
主要是,她跟陈恒不熟,也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孟依下楼都下的心不在焉,手机里发来信息,江宁说着到楼下了。
出门果真看见江宁站在门口,一个背影立在玻璃外面,劲瘦而又饱含力量。
孟依走出去到他旁边,先把刚才的事往后压了压,问:“小宝怎么样了?”
江宁接过她的书包挎在肩上,往电瓶车方向走去:“张萍罚他面壁思过两个小时。”
孟依点点头,企图用什么东西来拖延时间,往这条街看。
对面有个烘焙店。
她说:“我想买点明天的早餐。”
“现在的面包都不新鲜。”江宁看着对面,皱了皱眉问她:“是不是那些早餐店你吃腻味了?吃腻味了我明天给你买别的早餐。”
“…啊?”孟依被问的愣愣的,她只是想让江宁在这儿待一会儿,看看陈恒,但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只能木纳的点头:“…对。”
他真的在认真思考,思考着孟依早餐吃什么,每天都是包子煎饺的吃,谁吃了也腻味。以后得买一些别的。
“你陪我去挑两个面包。”孟依说:“这个点了还打折呢,等会儿再吃点关东煮。”
江宁点了点头,看着马路上的车流,牵着她穿过马路。
孟依被他牵着也就放心了,一直回头看影楼店里,担心他和陈恒错过。
江宁生气了,责怪她:“过马路你都不认真!”
孟依嘻嘻笑了两声,调皮的看着他:“这不是有你嘛?”
江宁看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和马路,弯了弯身子,语重心长的摸着她脸,眼神担忧:“孟孟,我虽然会一直在你身边,但并不一定能陪你过每一次马路,你这样我放心不下。”
他怎么老是这样瞎操心,孟依点头:“知道了!”
江宁叹了一口老气,无奈的看着她,孟依走进店里,江宁要跟着,孟依转过身:“你在这儿等着就好,我去挑。”
他虽不明白为什么,但也乖乖在站在门口。
孟依蹲着看最下面货架的面包,头时不时地往外看着,随手拿了另个面包放进盘子里,走到前台,开始点一些关东煮,夜晚了,关东煮都卖的差不多,也没多少东西可以挑,且孟依挑的心不在焉。
终于,看到对面影楼所有的灯都灭了,几个人成群结队的走出来。
“就这些。”孟依眼睛一直看着对面,跟收银员说。
收银员一个个扫码,孟依看见江宁的身体定住了一下,原本松散的身子直了起来。
他看到了,看到陈恒了。
陈恒戴个黑色帽子,虽然穿着很低调,但孟依都觉得陈恒的身影面熟,更何况两人曾经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江宁呢,陈恒之于江宁,就是远隔百米,无论陈恒穿什么,江宁都能一眼认出来的人。
直到收银员喊:“您好,一共25。”
孟依这才反应过来,把手机付款码调出来,拿着东西到外面,拿着竹签喂他故作轻松的说:“买了你爱吃撒尿牛丸。”
江宁愣了愣身子,勉强的笑了笑,没张嘴,一个人走在前头,语气淡淡的:“走吧。”
孟依跟在他后面走了一会儿,夜黑如墨,他的身影和这暗黑的夜和摩天大楼浑然成景。
同样,人的心灵会在这个时候得到更深的撞击。
“江宁,”孟依叫住他,走两步到他面前。斟酌许久:“陈恒下学了,现在在摄影室内打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