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哥哥们,看来丁小将军今天是冲着阿梨来的了,那就让阿梨跟丁小将军好聊聊吧。”墨梨笑着朝着墨争、林悯、墨玉墨允和平姨娘说道。
墨争看了看墨梨,又看了看丁胜,微颔首,道:“也好。”说完便当头走向了饭桌坐下,林悯皱着眉头狠狠瞪了丁胜一眼,拍了拍墨梨的手,便拉走了墨玉,平姨娘和墨允微施一礼也走到饭桌坐了下来。
墨梨让店小二给丁胜奉上了茶,“丁小将军,不如过来坐下,好好聊聊吧。”
丁胜笑着捏了捏步轻扬的脸,招惹得步轻扬脸上红晕更深,“好啊。”丁胜起身,端着茶晃着膀子,慢慢踱到了会客区,在墨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墨梨全程挑着眉看着丁胜,喝了口水道:“丁小将军,本王妃饿了,我一饿呢,脾气就会很不好,没什么耐性。有什么话,就请开门见山,直接说吧。”
“纯王妃抢了本将军的小倌,我来讨个公道。”丁胜以手肘杵着桌案,探身逼近墨梨,直直迫视着墨梨,一脸浮浪的笑。
“丁小将军看来是故意堵着耳朵,不听本王妃解释了。说明丁小将军此来真实的用意并不在这个小倌,诬陷本王妃贪恋小倌,怕也只是前奏吧。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别耽误本王妃与家人共享天伦。”墨梨捏着一块点心,一边吃,一边毫不躲避,也直直回瞪着丁胜,像是在玩看谁先眨眼,“如果是纯粹过来找茬,那就让我的侍卫们陪丁小将军活动活动筋骨,早打完早散,我好吃饭。”
“哈哈哈,好!”丁胜笑道,“纯王妃果然痛快。”
丁胜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展开拍在了桌案之上,“这小倌现在是不羡仙的宝贝,本小将军可是花了大价钱,好说歹说,才求吉妈妈卖与了我。但他如今已经不干净了,本小将军不想再要,既然纯王妃喜欢,我便做个好人,转卖给你吧。”丁胜拿手指点了点桌案上的纸,“这是他的身契。”
“不干净了?就弹了一首曲子,怎么就不干净了?丁小将军这借口找得,也是忒随意了。”墨梨慢慢嚼着点心,看了看丁胜,又看了看依然低头跪坐着的步轻扬,然后捏起那张身契,仔细看起来,说实话,她根本没有见过倌馆的身契到底长什么样,就连府里小厮丫鬟的身契,她也没见过,看了,也不知真伪。
所以也没有真看,不过是抽个空子思考。
丁胜非要自己买下这个小倌,到底有何用意?
仅仅是为了离间她和纯王的关系吗?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阴谋?
一时半会儿,谁能窥破其中端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如就依了他,看他还有什么后招。
“我可看不懂这个。”墨梨实话实说,“请丁小将军容我片刻,我找二哥哥帮着看看。”
不知为何,墨梨打心底里相信墨允一定看得懂,他什么不懂啊,简直是个万事通。“二哥哥,你帮我瞧瞧,这可真是不羡仙的身契。”
“呦,纯王妃还疑心本将军诓骗你不成。”丁胜扬着声音喊了一句。
“既然打算让我出个大价钱,我自然是要谨慎一些。”墨梨拿着那张纸走向饭桌,墨允起身迎了过来,墨梨索性拉了墨允一起回会客区坐下。
墨允接过墨梨递过来的那张纸,仔细看了看,又递还给了墨梨,“是真的,这张确实是步轻扬在不羡仙的身契。”
“多少钱?”墨梨朝墨允点了点头,然后一点儿不费话,直接把那张身契拍在了桌案上问丁胜。
“三万两。”丁胜笑着说,拿手比了个三。
墨梨差点儿没把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喷出来,“什么?!”然后转头看向墨允,想问问这个价钱合不合理。
要知道古代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一千到两千块人民币,一百两银子最低是十万块钱,一千两最低一百万,一万两就是一千万。
三千万到六千万买个人!
太贵了吧!
墨允冲墨梨点了点头,意思是这价钱差不多。
墨梨心里“啧”了一声。
虽然她现在是个小富婆,但往后的日子用到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她的嫁妆一共十万两的银票,一间好的铺子一年的纯收入最多也不过四五千两银子,这一下要花三万两,能不心疼嘛。
“怎么,”丁胜不屑地看了看墨梨,“纯王妃难道嫌贵?!步轻扬,这可是步轻扬!不羡仙最当红,最炙手可热的小倌!……”
“一万。”墨梨不想再听丁胜的废话,她管那步轻扬当不当红啊!能吃还是能喝啊!你耍阴谋诡计,还要被设计的人来买单,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觉得能救一个璧人于水火,也算是积德行善了。但那个璧人善不善的,都还不知道。没准儿他也是阴谋的一部分,打算耍个美人计什么的。
“不能再多了。”墨梨说得斩钉截铁,根本没理睬丁胜目瞪口呆的表情,“能接受,我马上让人回去取钱,不能接受,丁小将军请出门左转下楼梯,慢走不送。至于步轻扬,他可是忘忧居附送的表演,得把我这顿饭伺候完,有意见,丁小将军跟忘忧居的老板去谈,跟本王妃说不着。”
丁胜刚要说什么,墨梨马上又说道:“本王妃能出一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丁小将军设计陷害我,还让我自己买单,你不觉得自己特别不要脸吗?!”
“你!”丁胜圆睁了眼睛,张了张嘴,一句话却都没上来。
“噗”的一声,墨玉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其他人也都掩嘴偷笑。林悯脸色阴转晴,抚掌大笑,觉得特别解气,看刚才把那丁胜嚣张的!这种人,就不能以君子之礼待之!
“卖不卖,给句痛快话!”墨梨拧着眉头,不耐烦道:“别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男人!”
对丁胜这种man到不能再man的男人,说他不像个男人,简直跟点了炮仗的引信一样。
丁胜一下蹿了起来,拿手点着墨梨,“你!你!……”
“当一个人用手指着别人的时候,只有一根手指指向对方,其余三根手指都是指向自己的。(注1)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你指的其实是自己,骂的也是自己,心里骂的也算,口条儿不利索,没骂出来脑子里想的,也算。”墨梨笑嘻嘻不紧不慢地说,安然坐着,半点不着恼。
“墨梨!你别以为自己是女人,老子就不敢打你!”丁胜眼冒凶光,伸手就朝墨梨劈过来,墨梨一侧身险险躲开,早就悄悄站到墨梨身后的顾小洲,一下便抢上前挡住了墨梨。
丁胜一手劈空,愣了愣,在丁胜这一愣神的工夫,窗外飞进来一只弩箭,擦过丁胜的束发带,钉进地板,束发带随之断裂飘落,丁胜的头发瞬间披散下来。
丁胜又羞又恼,待又要发作。
墨梨却笑吟吟地站起身,拍了拍顾小洲,顾小洲躬身施了一礼,退到一旁,墨梨走到丁胜面前说:“丁小将军,要打架吗?!我家离得近,随时都可以再来几百人。把这忘忧居拆了,我也无所谓。”
“拆了也无所谓?!”丁胜压了压火气,斜勾了勾嘴笑着,“大概王妃还不知道,这忘忧居背后的主子,是谁吧?!看来纯王待王妃,也没有多亲近嘛。”
新帝选择在忘忧居办上元节夜宴,至少说明忘忧居一定有朝廷的背景,丁胜这么一说,那么很有可能,忘忧居的幕后老板,是纯王。
“纯王和本王妃之间的事,就不劳丁小将军操心了。”墨梨也勾着嘴角笑了笑,狡黠地说道:“我只知道,丁小将军可并不想把事情闹大,闹大了,于小将军的谋算没有益处。”
“墨三小姐,果真是嫁入纯王府后,便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啊。”丁胜意味深长地笑道,“莫非,真如坊间传闻一般,如今的纯王妃,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墨三小姐,而是一只,猫妖。”
“猫妖?!”原来不止是纯王在怀疑她,大家都在怀疑,“我若真是猫妖,还容得你在这儿吧吧?!”墨梨白了丁胜一眼,“丁小将军敢如此无理,扰我家宴,怕是根本就不相信什么我是猫妖的鬼话,要不就是丁小将军艺高人胆大,以为凭自己的肉眼凡身,就可以与精怪一较高下。”
“那我就不明白了,一个患了虚劳之症的病弱女子,是如何躲过我出的掌。”丁胜咄咄逼人。
“丁胜!不要以为给你老子几分薄面,便在纯王妃和老夫面前一再放肆!”墨争霍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爹爹,不要为了旁人气伤了身子。”墨梨急忙安抚墨争,然后招手唤过厌年,让她回府取银票,之后才对丁胜说:“丁小将军还真是自恋得很,夸别人的时候,还不忘连带夸夸自己。墨小先生教了几招防身的,顺便锻炼一下身体,不值一提。本王妃身子确实日渐转好,恐怕是要叫丁小将军失望了。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菜陆续上了桌,墨梨拉着墨争坐回饭桌,把丁胜晾在了一边,“丁小将军,你且稍等,厌年一会儿就把银票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