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终年一边吸吸溜溜地喝着粥,一边问趴在桌子上专心致志盯着她的父母。
“你……不记得了?!”终子郁问。
终年沉吟了一下,心想她可能记得的并不是一个版本,“不记得了。”、
“我就说有问题吧。”终子郁研究地看着终年,扒拉了一下年芳华。
“有问题还用你说啊,”年芳华白了终子郁一眼,“就之前那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的状态,三岁的小孩儿看了都知道有问题。”
“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终年装做失忆状,“我都说什么了?”
*
经过老爸绘声绘色地描述,终年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猜测一点儿错的都没有——她和真正的墨梨灵魂互换了,还是跨越了一个时空互穿的那种。
这事儿要不是就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她打死都不会相信。
所以她对父母什么都没说,本来老爸就坚定地认为她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神神叨叨地要请人来看。
“那我清醒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终年又问道。
“发疯,不小心摔倒,头磕在了桌子角上,倒在地上,我以为晕了,可一下又起来继续发疯,按都按不住,只好打了一针镇静剂。”年芳华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
“哎,对了,本来打镇静剂是想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的,脑袋上的伤刚好,别再又出什么岔子!”
年芳华一拍手,立马就从椅子里弹了起来,揪着终年就要往外走,“哎,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下去把车开过来?”
“等会儿……妈,等会儿……”终年拼命挣扎还是被拖到了门口。
“我还没洗澡呢!”
“洗什么澡啊,万一脑出血了怎么办?先去检查一下!”
“不要,我这样子怎么出去呀!”
终年就地坐下,扒着鞋柜耍赖。
“你先让我收拾一下,不然我死都不去!”
终年知道老妈的脾气,逃避检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但至少要争取捯饬捯饬的机会。
这三个月自己的身体被那位墨梨小姐可糟蹋的够呛。
她成为病秧子那是注定的,多好的身体给她用都白搭,终年嫌弃地想。
“那行,我给你洗。”
年芳华也是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的,她打定的主意,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只好展现自己的大度,摆出各退一步的姿态。
可换来的还是终年瞪圆了表情。
最后商定的是,年芳华坐在女儿卧室的洗手间外守着,每隔三分钟让终年出个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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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换好了衣服,终年总算在镜子里找到点儿人样儿。
年芳华抿着嘴给终年吹头发,这是她强烈要求的。
上一次给女儿吹头发,应该还是在三岁的时候吧,小时候照顾她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经过这么一次,年芳华觉得之前亏欠终年的实在是太多了,对于女儿,一个母亲光做榜样是不行的,还要有爱的表达。
她的爱过于深沉,并不轻易表露,就像现在,明明很温情的画面,却因为她的一脸冰霜而变了味道。
但改变,总是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你们什么时候走?”终年懂得母亲的心,但太过矫情的画面,大概她们两个人都不太能适应。
“行程推迟了两次,这次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应该在下个星期启程。”年芳华的声音夹在吹风机的嗡嗡声里,有些忽远忽近。
“那就如期出发吧。”终年抢在母亲再次开口前说。
她知道,年芳华心里在交战。
一边是对她的依依不舍,一边是对工作的热忱。
每个人的生活都应该是多维的,为了一个维度,而让他放弃其余的所有,那是不公平的,也并不利于这段关系良性循环。
尤其是父母与子女之间。
“你的状况还不明朗,这个时候,我和你爸爸是不会离开你的。”
对于年芳华来说,犹豫总是特别短暂。
而且,一旦做了决定,就再不会动摇。
“我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终年说,“给我转校到爷爷奶奶的城市,再报个实习班,把之前耽误的功课补上来。”
年芳华还要再说什么,被终年打断了,“你能看到,我现在状况很好,而且,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
“另外,还有爷爷奶奶呢。”
终年又补了一句。
相比姥姥姥爷,爷爷奶奶对孙女爱的表达方式更浓烈,那边还有一个比终年大不了几岁,拿她当妹妹疼的小叔叔。
“也好。”年芳华沉默了一阵后说道,“我们都换换环境,更有助于调整。”
“总不能一直困在不负面情绪里。既然还活着,就要好好地活着。”
吹了八分干,年芳华放下吹风机,倒了两滴精油在手上,搓了两下,在终年的头发上抓了抓。
类似巧克力的甜香,慢慢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
收拾好后,终年被拖到了母亲工作的医院里。
拿着核磁共振的缴费单,终年的脸皱成一朵菊花。
“没有必要吧?!年医生!”终年吭叽了一声。
不过是排除一下隐患,排张ct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
“核磁共振看得清楚。”年医生公事公办的口吻说。
“那得受多少辐射啊,对身体可不好。”终年开始理性分析。
“你半年内又不会怀孕……”
年芳华说着顿了顿,停下了脚步,屁颠屁颠儿跟在她后面的终年,没来得及刹车,直接撞了上去。
“哎,妈你是要去退了吗?”终年笑嘻嘻地说,“我就说嘛,不如退了,省下的钱,带我吃顿kdj,多好!”
年芳华不说话,表情怪异,盯着终年的肚子端详半晌,“你不会……”
“我不会!”终年脸都变了,“妈你这都是什么清奇的想法!”
“我去做核磁共振。”终年捂着肚子跑进了通道。
“哎,你别跑,小心着点儿!”年芳华几步就截住了终年,“有什么事儿,你可不要瞒着我和你爸爸,更不要随便吃药或者去黑诊所。”
终年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妈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现在你们这些小孩儿都早熟,青春期冲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年芳华的表情特别认真,却很平静,“我和你爸爸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一切以你的身体为最大前提,不行就生下来,爸妈给你养。”
“天啊,妈你这是中了什么邪?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终年跺着脚压低了声音喊道,绯红从脸一直
“你一向大大咧咧,什么时候关心过辐射不辐射的。”年芳华一副侦探的眼神,抛出了一连串儿的证据,“还有,你刚刚害羞什么?跑什么?现在又脸红什么?!红得都跟刚流出来的血一色了。”
这都什么比喻?
“什么生下来?!关心什么辐射?!”停完车的终子郁刚赶过来,因为跑动喘气声有些粗。
“没什么。”
终年赶紧接了一嘴,到老爸这儿,万一解释不清,误会就闹得更大了,能立马开着车杀到所有嫌疑对象的家里。
“怎么停车停了这么久?”终年试图转移老爸的注意力。
“不知道这个时间,停车场上怎么还这么多车,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一到晚上,对面小区的人就把车停过来,有时候还会把绿色通道都给堵住,院里领导正在想办法,说是要开始收费。”
年芳华面不改色的解释道,下一句却无缝衔接地切回了原来的话题,“你们女儿很奇怪,很注意检查的辐射。”
终子郁立马会意了,朝着终年问道:“谁的?!”
看架势,像是要砍人。
终年无奈地扶住额头。
“天大的误会啊!你们现在的父母都这么敏感吗?”
要是晚回来一段时间,没准儿还真能在那个时空生个孩子出来,终年心想,不禁脸又红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