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梨一觉醒来便听见院子里有舞剑的声音。
应该是纯王。
起得好早啊。
体力真是好!
心理素质也好!
没有听到茫茫蹑手蹑脚走路的声音,和微微屏起的呼吸声,墨梨有点儿不太习惯,感觉冷清清孤零零的。
若是平时,茫茫听着帐幔里的动静就能判断出墨梨是刚醒,还是已经吭叽完抻完了懒腰坐了起来缓神儿准备起床了。
感觉准备起了就会把一盎温热的水递进来,到时辰了还没有动静,她就会轻声地喊她起床,但这种情况比较少,尤其是最近,墨梨的作息时间调整得比较规律,生物钟很准时。
比如今天。
昨夜睡得很晚,可是她依然准时醒了。
很困,身体也乏,但睡不着。
不知道茫茫回来了没有。
从小老爸老妈的安全意识教育深入骨髓,再加上上次朗婶儿往屋子里吹迷烟差点儿潜进来后,她的防范意识进一步得到了提高,给门窗都重新加装了一道锁。
无论是午睡还是晚间,只要是她睡觉时房门窗户都必须是要锁得死死的,要么就是要茫茫得在身边。
昨天等纯王时睡着纯属意外,而且她记得那时厌年在外间做针线活儿,应该是纯王进来的时候把她给支开了。
那种在睡梦中被人突然抱住的感觉实在是让她有点儿不舒服,所以纯王走后,她就起来把门锁上了,还检查了一遍屋里所有的窗户。
茫茫就算是晚上回来了,也进不来,只能在后院儿她自己的屋子里歇下。
墨梨起了床,趿着鞋,从小炭炉上的水壶里倒了盎水,还挺烫,一时喝不了,她便捧着水盎拉开了门锁。
门还没打开,便听到了门外茫茫的声音,“王妃起了。”
茫茫明显已经洗漱过了,脂粉却没有盖住她眼下的一片乌青,像是一夜未睡,精神却很好。
墨梨打量了茫茫两眼,视线便被院子里的纯王吸引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纯王舞剑。
忽然就让她想到了一句诗,“美人如玉剑如虹(注1)。”
极是恰如其分!
只是,院子里那些小丫头们紧紧盯着纯王暗戳戳的热烈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
一个个的都假装在干活儿,实则眼睛都快栓到纯王的身上了,当值的不该当值的都挤在院子里。
拿着扫把扫地的都有四个,有的人拿扫把机械地刷着地,感觉地都快要被她扫秃噜皮儿了,有的人的扫把根本就是虚着的摆设,像是在给地挠??。
这都不算什么,那些没抢着扫把的,居然拿着块儿抹布在擦各处穿廊的柱子和椅子!
不只是丫鬟,还有小厮,连外院巡逻的一队侍卫都故意慢吞吞地从内院门外走过一遍又一遍。
毕竟机会难得,即便是纯王府的仆从,除了听雪轩里的个别几个外,大都是没有见过纯王晨练舞剑的。
他平时只在听雪轩的小练武场上晨练,规矩严,不许围观,能有幸看到过的只是南荆、顾小洲,和惯常伺候的几个小厮,若素和安之也不过只见过几次。
墨梨觉得若是纯王在牡丹亭舞上几日剑,她这个院子都可以来遍彻底的大扫除了。
不准看!
是我的!
很霸道很强势的样子。
哎,居然这样就吃醋了……
可落到实处,墨梨只是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外加目光凛冽地扫院一周。
丫鬟和小厮都低下了头,认真而卖力地干着手里的活计,外头正路过的一队侍卫虽然没有听到墨梨咳嗽,但远远地还是感觉到了扫过去的目光,纷纷扭回了脖子。
纯王耳聪目明的,自然也是听到了感受到了,手中剑未停,脚下的腾挪也丝毫未停滞,却仍好整以暇地冲墨梨回眸一笑。
就得瑟吧。
墨梨轻笑着回了个白眼,便转身去了净室洗漱。
洗漱回来的时候,纯王正收了剑,朝着捧着盖碗和手巾的顾小洲走过来,看到墨梨,便从顾小洲捧着的托盘里拿了手巾转而向墨梨走了过去。
手里的剑却还是自己拿着,平时都是直接丢给南荆。
纯王用拿着剑的手臂将墨梨圈进了怀里,晃了晃手里的手巾,“王妃,给夫君擦汗。”
墨梨顿时被裹进了一团湿热的气息中,在这个阴冷的早春院子里,让她备感温暖。
“是自己没长手吗?”墨梨笑着嗔道,却仍是抬手拿过了手巾。
哪知纯王却侧过了脸,用原来拿着手巾现在已经腾出来的手,指着自己半边脸上还比较明显的浅红印子给墨梨看。
看看你做的好事。
墨梨盯着那印子愣了愣,旋即反应了过来。
“还没消?”
纯王又把脸往前探了探,都快怼到墨梨脸上了。
“你说呢!”
墨梨心里微微有些过意不去,也不想叫满院子的下人们瞧了笑话,便去要拉下纯王点在自己脸上的手。
附在纯王近前几乎是用气声说道:“自作自受!”
纯王听了登时不干了,又抬起了被墨梨拉下去的手,快速高频地点着自己的脸颊又怼到了墨梨的眼前,像小鸡啄米一样。
墨梨被逼得往后闪着腰,想要逃离,却被纯王的手臂圈得死死的,半点动弹不得,只好偏开脸去。
纯王却捏着墨梨的下巴生生把墨梨的脸掰了回去,四周传来了几不可闻的低低的笑声。
幼稚!
三岁!不能再多了!
为了不在巴掌印儿上继续纠缠,墨梨迅速决定投降。
在那片浅红掌印上轻轻亲了一下。
纯王愣了一下,耳朵居然还慢慢红了。
然后笑得像是个得了一大罐糖的孩子,心满意足。
却又凑到墨梨耳边,贪婪地低声说道:“还要。”
墨梨直接把手巾呼在了纯王的脑门儿上,粗鲁地擦起汗来。
微有一层薄薄的细汗。
“别得寸进尺啊!”
纯王听了直接噙住了墨梨的唇,末了还在墨梨的唇上轻咬了一下。
坚持道:“还要。”
今天院子里人多,墨梨不喜欢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更不习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卿卿我我,脸渐渐就烫了起来,在纯王的腰侧掐了一把。
哪知那纯王竟丝毫没有控制地便“嗯啊”一声娇喊了出来。
真的是娇喊。
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傲娇冰山王爷能当众发出这样的声音。
不用看,墨梨都能想象到院子里那一只只震惊的瞳孔。
墨梨嫌弃地瞪了纯王一眼,纯王却浑然不觉,大喇喇地将脸摆在了墨梨面前。
墨梨扭不过,只得又在巴掌印儿上亲了一下。
纯王满意地在墨梨的鬓边吻了一下。
墨梨还未梳妆,一头长发仍然披散着。
“一会儿,一起去看看南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