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顾内使和茫茫姑娘把饭菜放到那边的偏厅里吧。”墨不流对顾小洲和茫茫说了一句,指了指侍卫驻扎地相对一侧的偏厅,然后又对纯王和墨梨说,“我和朗婶儿跟殿下和王妃回禀一下目前的医治情况。”
纯王点点头拉着墨梨进了洗尘阁大厅。
一进大厅便觉臭气扑鼻,比溷藩[hunfān]里的味道更为层次丰富。
墨梨和纯王都不由自主地拿衣袖遮住了口鼻,皱着眉用眼神朝着墨不流和朗婶儿询问。
朗婶儿施礼后忙递上两块儿面巾,纯王接过面巾却拉着墨梨出了大厅,“你去偏厅坐着歇会儿吧,刚走了那么远的路,别累着了。”
墨梨知道纯王是怕她受不了大厅里的味道,但那味道却根本挡不住她的好奇心,跟着外科老妈中医老爸被放养长大的野孩子什么没见过,这才哪儿到哪儿。
“不用了,我无碍的。”墨梨说着便从纯王的手里拿过了一条面巾径自系好,见墨梨坚持,纯王便也不再劝阻,也拿面巾遮了口鼻,与墨梨一道又回了大厅。
在墨不流和朗婶儿的指引下,墨梨和纯王看到了大厅左侧放着的一排便桶,一共是九个,纯王拉住了墨梨,用眼神询问,墨梨摇了摇头,示意纯王没事,纯王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拉着墨梨随两人走了过去。
纯王只扫了一眼,便用手捂住了墨梨的眼睛,要把她往外带,墨梨拉了纯王的手臂止住了他的动作,安抚地拍了拍他,纯王叹了口气,只得作罢,冲顾小洲使了个眼色,站在门口捂着鼻子的顾小洲忙施礼出了大厅,去倒温水拿蜜饯,以防墨梨呕吐。
“我和墨小先生商量后,开了下瘀血汤(注1)的方子,为被猫抓伤的人袪除血毒。”朗婶儿说着递上了一张纸,墨梨凑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只写了几味药,有大黄、桃仁、地鳖虫、蜂蜜和蝉蜕。
难道就凭这几味药便可以治疗狂犬病?!
墨梨脑子里闪出了一串问号。
“此药以老酒一小碗,煎七分,连渣服之,如不能饮酒者,则兑一半水服之。空腹服此药后,别设便桶一只,以验大小便,大便如有恶物如鱼肠、猪肝色,小便如苏木汁者,如此数次后,大小便如常,则无患恐水症之虞。”朗婶儿继续说道,然后指了指那九个便桶,“九人都已经喝过一次药,并排便一次,每人的抓伤处墨小先生也都一一清洗上了药。”
“这是第一次排便的情况。”墨梨和纯王都朝便桶看过去,那些大便的颜色果然异常,红红白白的。
纯王点了点头,便要拉着墨梨退出大厅。
墨梨伸手指了指楼上,纯王看着墨梨叹了口气,却也依了,携着墨梨跟着墨不流和朗婶儿上了二楼。
第一间房里的,就是墨梨从隆国公府带来的一个三等丫鬟,一萍。
墨梨对一萍印象不错,性子安静,干活儿踏实,也有眼力见儿。
唉……但愿她真的能好起来吧。
“快起来吧,身子还弱着,就不要多礼了。。”墨梨说道,顾小洲和墨不流、朗婶儿分别站在墨梨、纯王和一萍之间的左右两侧,纯王也站前了半步,把墨梨护在身侧。
一萍站了起来,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身子太弱,晃了一晃,脸色也不大好,还有泪痕未干。
“一萍,不要紧张,相信墨小先生和朗婶儿的医术。按照要求好好服药,一定会没事的。”墨梨柔声安慰道,“等把血毒袪除了,便可以吃饭了,到时我来给你们送饭,让潇大厨做些好吃的。”
“是,多谢王妃惦念。”泪水在一萍的眼里打着转儿,说着又要施礼,被墨梨制止了,“好了,快去休息吧,我和王爷就不打扰了。”
墨梨和纯王一间一间地走过,看望了每一个被猫抓伤的仆从,众人皆是感激,心里顿时有了主心骨儿,踏实了许多。
“我想学功夫。”墨梨趁纯王在一旁与朗婶儿交待什么的时候,对墨不流说,“有没有什么武器是比较适合我的?学剑好,还是学刀好?”
“都不适合你。”还未等墨不流答话,背后却传来了纯王的声音,“要学什么跟我说便是,我是不会功夫吗?还是王妃嫌弃本王武艺太低?”
墨不流忍着笑,对纯王施了一礼,赶紧退到了一旁。
纯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非常爱吃醋,尤其是对墨不流,当初是他手下为了打击墨梨而给她和墨不流造的谣,结果纯王自己却被暗示得深信不疑了。
但,也或许是第六感吧。
“臣妾哪里敢嫌弃王爷,是怕王爷公务繁忙,没有时间。”墨梨见纯王吃醋感觉好笑,心里也很受用。
“有,我有时间。”纯王拉着墨梨就走,不想再在洗尘阁里待着,在整整两队侍卫面前卿卿我我的,纯王不是很习惯。刚才在院子里亲亲,那帮小崽子就悄悄趴在窗户边偷看,害得他都不能专心。
真是皮痒了!
墨梨被纯王一路拖着,只得跟在他后面颠颠小跑,“慢点儿,我要摔着了。”
纯王听了,这才从急奔中停了下来,蓦然便转过了身,墨梨没有及时刹住脚,跟纯王撞了个满怀,纯王却把墨梨推了起来,看着墨梨说:“以后有任何事,都要在第一时间找我!因为我是你的夫君。”
“好的,夫君。”墨梨乖乖地说道。
纯王听完愣了愣,墨梨极少这么配合,他们两个的关系又总是好好坏坏的不稳定,好起来的时候甜如蜜,互相猜疑的时候却又觉得两个人间像是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主要是墨梨,从来没有把心交出来过,这些都让纯王觉得墨梨说的是反话,一定还有什么能气死他的话跟在后面。
所以他没有做反应,支起耳朵继续听着。
“那我适合什么武器?”哪知墨梨却问了句很正常的话,这倒让纯王怔了怔,半晌才道:“飞蝗石。你扔东西扔得准,这个适合你,又不锋利,不会伤着自己。”
墨梨听了,侧头看看了并排而走的纯王,纯王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间接承认了自己一直监视着墨梨,对她手上的功夫一清二楚,想要解释已经来不及了,也实在没法圆回去,只能沉默着,拉着墨梨的手却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