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望向那扇紧闭的石门，山主行事越发的……
子虚默了半天，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长宁兄可曾注意到山主身上的殷红魔气？”
他先前只顾着照料各位虚弱的道友，没有留意山主此行回来后的诡异，这时闲暇了再仔细一回想，初见她时已是魔气腾腾了。
长宁面色暗沉的点头，他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心想着为山中众人所受的折磨复仇没有过多联想。
子虚此时提及，再联系到她用神将元神养山一事，山主的所作所为分明已是入魔的症状啊。
只是，山主怎么会入了魔呢？
她不是拜入正道神山昆仑门下吗，以水神之功怎么会让她沦入魔道呢？
长宁两人都陷入深思中，他们早就知道山主性躁，行事难免过于狠辣，不过好在她还存着一分正直良善，并不会无端造孽。
所以众人遭逢大难又看透天界虚伪后愿意投奔阴陵，为的是寻个新的清明世界。
可现在，她入了魔，未来的事便不那么可靠了。
……
姬罗进了石屋便和衣躺下，她觉得累的很，脑中似有无数讯息交杂却又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她想起很多微小而无甚重要的事情，几乎衡盖了数十万年前那场神魔大战的方方面面。
想要厘清因由，可身体又极力抗拒，于是两相较量之下越来越疲乏，不知几时又沉入睡梦之中。
她近来已经不怎么做梦了，但这次迷迷愣愣的睁眼时发现自己又陷入一片漆黑混沌当中。
这地方来的多了，也就不怕了。
“冢沔！”她大声喊道。
“唉~”回答她是一声悠远的叹息，轻柔而又细腻。
姬罗微诧，竟是个女声！”“你又是谁？”
“你不认识我吗？”那个女声幽幽的问道。
认识？姬罗愣了愣，想到那个不可能的可能，“羽渊？你是羽渊？”
黑暗之中慢慢浮现一抹白光，白光慢慢走近露出一个少女的英姿，“是我。”
“你……”姬罗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影，一时语竭。她有心问候却又心存愧疚不敢开口。
谁知羽渊竟能知晓她的心思似的，微微一笑，“你不必觉得有愧于我。这身体本就是你的，而我早就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你明明……明明还存有一丝元神。”姬罗越说越无力。
羽渊闻言面显哀色，姬罗的心口也跟着一并悲伤难抑。
“现在你明白了，我和你本就是一体的。我这残存的一丝元神便是你元神的一部分。”羽渊的身影向她靠近了一些，似乎想将她看清楚。
姬罗一时有些迷茫，“……”
羽渊慢慢靠近，终于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可她本就是一团灵气沾身即散，而后又重新汇成一只虚浮的手掌。
自嘲的笑笑，作罢。见姬罗仍是一脸不解，羽渊忽然正容。
“姬罗，我拼命出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不要相信冢沔，不要相信你脑中出现的任何人，哪怕是我！”
“记住，不要相信！”她说着脸色愈发焦急，整个身形开始慢慢消散，“不要相信……”
“为什么？羽渊！羽渊！”姬罗闻言立刻想要将她留住，伸手去抓却让白光散的更开，终于光芒匿尽，“为什么不要相信……”
脑中出现的任何人？
除了冢沔和羽渊还会有别人？
她脑中为何会出现别人？
难道，她会发疯？魔气为了控制她的身体会将她逼疯？
正胡乱想着，黑暗中又迸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姬罗抬眸看去，“羽……冢沔？”
“看到我很失望？”冢沔自黑暗中露出身形，脸带轻笑。
姬罗冷了面色，“你这次又想做什么？”
“哈哈哈……”冢沔一串长笑过后终于得意的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我一无所求。”
一无所求？！
姬罗冷哼，“你将我当做三岁的无知小儿吗？”
冢沔被她讥讽也并不在意，只径自往前走了走，“我不止是无所求，反而还要赠与你一些东西。”s
姬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我不需要你的东西！”
“不！你需要！”冢沔邪笑，说的再笃定不过，“我要给你的正是你这么多年心心念念想要知道的。”
见成功引起了姬罗的注意，他嘴角上扬，眼中绽出兴奋的厉光，“你不是一直好奇自己的身世吗？”
“你什么意思？”姬罗心中被他说的一动，可嘴上仍是强撑着不松，“我的身世如何不需要你来置喙！”
“哼哼……”冢沔闷笑，似蔑似嘲，“你的身世？你有什么身世？你的一切都是我亲手铸就的！”
语调愈发高昂，冢沔吼完最后一个字，突然死死盯住姬罗，“你，什么都不是！哈哈哈……”
姬罗被他震的脚弯一软，险些站不住，可硬凭着一口心气儿撑住了身姿，“我什么都不是，也好过你如今一丝残气活在我的睡梦之中！”
他是假的，他已经死了！
这是他留在自己脑中的记忆在作祟！
姬罗，不要被他的言语蛊惑！
看着眼前真实清晰的冢沔，姬罗不断为自己加固心防。
“你是在想我不过是你的臆想是吗？”冢沔轻慢的抬起下颚，鼻息一哼，眸光收紧，“跪下！”
姬罗闻言突然双膝跪地。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脚又惊愕的看向冢沔，“你？”
“多嘴自罚！”冢沔又是一声厉喝。
“啪！”
“啪啪！”
姬罗无法控制的开始狠狠抽打自己耳光。一下一下，直扇的嘴角破裂流血。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放下手掌却丝毫无用。
“行了。”冢沔看着那张红肿不堪的小脸终于满意了。“看明白了吗？你这具身体，不属于你！”
“更甚者，连你以为的自己，都不是你！哈哈哈……”冢沔放声大笑。
随着这阵狂妄的笑声，周围的黑暗中不断浮现出点点光斑，最后慢慢长大变成一张张痛苦挣扎的人脸。
姬罗惶恐的环视四周，这些人，不，这些人或者兽，她竟通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