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和风轻拂,鸥鸟成群,偶尔略过水面激起涟漪朵朵。
姬罗的红裙在海风中摇曳飘散,她不知白曜在归墟之地经历什么,可他眉宇间愁丝密布,想来必不是什么快事。
“嗯……”少女难得有些吞吐,“她欺负你了?”
白曜被她没有头尾的一句话问的糊涂,垂眸看她,“谁?”
姬罗默了默,要一族战神承认自己在个女人手里吃了大亏显然是不大容易和光彩的。于是换了种说法,“可是她耍了诡计诓了你?”
听懂她话中之意,白曜轻笑,她以为自己怅然若失是因为打输了。
“不是因为这个吗?”姬罗见他脸上浮出浅笑,再猜,“唔,总不能是你心仪人家美貌却被拒绝了吧?”
越发离谱。
白曜从袖中拿出一颗亮晶晶的珠子递给她,“这是她给你的,”
给她的?姬罗半信半疑的接过珠子,轻若无物灵气充盈,看上去像是疗伤之物。
“这人好生奇怪,把人打伤了又给灵药救治?”
奇怪么?
他们从归墟之地出来时,突然一簇火舌喷出留下这枚灵药。
姬罗倒是心大,问也不问就一口将药吞下。灵药入腹,只觉得一股暖热之气迅速趟入四肢,她手上的烧伤肉眼可见的慢慢复原,重新恢复成一只白玉纤手。
“挺好用的。”感慨中又想起白泽亦是被羲和之火烧伤,忙问他,“还有吗?”
白曜以为她贪心这灵药神验,“你的伤一颗足以。”
姬罗长眉一挑,气呼呼道,“我是问还有没有小白泽的!”
原来如此。
白曜莞尔,口气软了几分,“仅此一粒。不过白泽兽性强悍,很快便能自愈。你不必太过担心。”
姬罗却并不理他,并腿托腮,手里捻着裙角的铃铛有一下没一下的“叮当”晃着。
那些个凡人总是说什么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想来他们神族也是这么认定的吧!她不过是拿了他一把沉银,当真就觉得她是那种贪婪无度的人了。
果真是狭隘自封。亏她还善心大发,心疼别人孤身英雄,结果……
哼!
白曜的低声细语没能挽回失言之过,姬罗倔脾气上来再不理人。
行止利剑破空,转瞬便飞到了蓬莱上空。
姬罗瞟了下脚下的繁花盛世,她们在海里以命搏杀,这些人倒是洒脱,声色犬马好不热闹。
切,神族果真都是没良心的。
“蓬莱?”齐莹晃悠悠的从剑上爬起来,沉痛的望着地下的佛诞盛世。“当真是浑噩无知!”
姬罗心里不爽听什么都有气,拿眼斜他,“怎么,都应该端着一副死人脸过日子么?”
齐莹自然不敢跟强辩她,嘴角几番蠕动,痛恨道,“难道亲见方壶沉没还不能将他们从幻世迷梦中唤醒吗?”
“唤醒?”姬罗冷笑,“你们得罪了归墟神只,以为莹螺之母死了就能前仇尽消了?当真可笑!”
齐莹本以为他们能活着从归墟之地出来,便是化解了其间的仇怨,剩下的三岛就能逃脱惩罚,失声问道,“仙子何意?难道岱舆、方壶覆没,螺母丧命还不够平息归墟神只的怒火吗?”
这算什么,若是她,必要让那些背信弃义的小人求而不得爱而不能,尝尽永生永世的痛苦绝望。
姬罗把目光转向蓬莱,欢歌笑语,宴饮舞乐,这算哪门子的惩罚?
“日落便知。”白曜淡淡道。一手挽了姬罗面上纷飞的长发,又降了几分音调,“佛诞庆典还有一日,我带你去逛逛。”
姬罗侧脸避开他的手,面色犹自不虞,清亮的眼睛里写满的不屑。
白曜微叹,将白泽缩化成巴掌大小的狮兽模样递给她,“白泽伤重未醒,由我照顾难免有不到之处,不如你来替我看护?”
想拿小白泽来讨好软化她?
姬罗心中愤慨,可他掌中的昏睡不醒的白毛小狮兽令人生怜。又想到他平日里的活泼可爱,且是为了救自己才被羲和之火所伤……
将白泽接了过来,咬牙切齿的讽刺他,“你们神族果真无耻!连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兽都利用!”
白曜不计较她一时之气的口不择言。她既收了白泽,过几日便也就能消气了。
行止稳稳落在蓬莱街头,金街玉楼,仙草奇葩,莫不凸显着仙山气派。
齐莹看着街头往来的盛装岛民,心中忧思苦痛难以名状。
岱舆方壶相继覆没,这些人明明亲眼见到惨剧发生,不过一夜之隔竟又忘得一干二净,终日沉溺于幻世狂想。
蓬莱,瀛洲,员峤,下一个消失的又是哪一座梦迷之岛呢?
姬罗本就气闷,瞥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更是不爽,冷声呵斥,“你若真是忧患三岛前景,便该想着如何自救而不是死气沉沉的坐等神只施恩!”
“可环海四顾,又能逃去哪里?”齐莹哀丧道。
简直毒入天灵无药可救了!
姬罗嫌隙的最后扫了他一眼,抱着白泽走了。
“向西越海可抵大陆。”白曜背手而过,留下短短数语。
齐莹犹自垂丧的楞在原地,闻言立刻抬头看他,希冀问道,“白仙友智谋过人,可有良策助能我三岛逃过覆灭之劫。”
白曜未答,径自前行。
他虽不知羲和性情,但归墟之中的短短晤面也能大概看出她是个严苛守道之神。莹螺之母已死,无人再能盗取羲和之力,但愿她的怒火也能一并消散,放过这些无知的岛民。
齐莹不甘,追上去,“仙友既能自归墟之地全身而退,必也有御敌之法,能否传授于我?齐莹实在不愿见到五岛俱灭的惨况发生!”
全身而退?白曜黑眸一闪,脚下微顿。心中所思所想皆是羲和那句“你是我的血肉所成”。
所谓全身而退,不过是一个母亲对未曾谋面的孩子的宽容弥补。
“去寻了蓬莱岛主吧,早做准备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