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上姬罗痛不欲生,东海之中也是哀鸿遍野。
囚牛几个幸存的龙子听到负屃痛呼“父亲”匆匆赶去只看到一个屈膝半跪的龙神尸体。
他们的父亲,威震四海的龙神天一,神魔大战的功臣,竟然死了。
死的冷寂无声。
没有恢宏浩大的战事,没有天崩地裂的灾祸,他竟然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死了。
不可能!
不可能!
所有人都不愿相信眼前所见。
他们的父亲明明还在灵梦之中,怎么可能是这个跪死在地的人?
不可能!
“父亲!”负屃跪在天一身前嚎哭,“父亲!”
狴犴不愿相信,他颤抖着手上前抬起天一垂向胸口的头,两条高斜指天的长眉以及眉心处常年紧拧形成的深刻川字皱纹缓缓露了出来。
是他的父亲。
狴犴手停在半空,天一的头从他颠动不已的掌中垂落。“父亲!”
“父亲!是谁杀了您父亲?”椒图扑到天一身前,他正胸口捂住的那处伤口掉下半截刀柄。
负屃捡起残刃,沉银做底,古篆符文,“难道是水神?”
狴犴不相信,“不可能,神尊剑破龙神冢时短,不可能是他。且父亲在他座下听令时久,他没有理由杀害父亲。”
囚牛心中悲愤泣血,不是他,那便只能是,“姬罗!”
这个女人闹得他们东海颠荡兄弟失和,睚眦和饕餮两败俱伤,嘲风丧命,现在更是连父亲也……
“姬罗,我东海与你势不两立!”
“总有一天,我们会将你踩在脚下千刀万剐,为父亲和嘲风报仇!”
…………
东海又出了诡事,天帝想到之前那场兄弟阋墙惹起的灾祸,扶额叹息,“可弄清是什么原因了?”
神将躬身回答“尚未。”
“那东海龙族可有回令?”天帝握着手中的一本古卷再问,闹成这样了,总该有个人上界回禀才是。
神剑面色微囧,再摇头,“尚无。”
“啪。”天帝将手中的古卷往案几上狠狠一丢,“无事起浪搅扰沿岸民众,龙族竟还打算装聋作哑吗!派人去看看他们又在作什么妖!”
“是!”神将领命出门。
天帝最近觉得诸事不顺。
先前被昆仑山上的白曜和姬罗气的堵心,还没顺过气儿来一向安宁无事的东海又开始生事。
哼,老的少的都不省心。
……
太乙真君这些日子往通明殿跑的有些勤。
不过谁让他刚好就那么凑巧,让天帝心中不遂的每件事都沾上了身。
哎,上峰不爽利,自己如何能躲得了清闲。
今日他正循例来跟天帝闲聊解闷,走到门口听到那句东海作妖,心中不由得嗟叹了一声。
他这是什么运气!
都说兜率宫里万年难出一粒紫晶灵丹,他明日就去逛逛,说不定就能出了呢!
心里胡乱想着,脚下却是半刻都不停,进了通明殿先躬身一拜,“天帝。”
“真君来的正好!”天帝将方才神将送来的灵符递给他看,“下界河神地仙来报,东海狂风巨浪沿岸生灵涂炭。”
太乙真君接了符,大略一过,将脑中关于东海龙族的情况默了一遍。
龙神天一灵梦,日常海务都是有长子囚牛和七子狴犴分担。
这两人虽然年少,却是小辈儿的神仙里难得的稳妥之人。
照理不该出这档子烂事儿啊!
想不通,想不通。
将灵符放回天帝面前的案几上,恭谨的应道,“神将下界查访,想来片刻后就能见分晓了。天帝稍安勿躁,放宽心再等上一等。”
太乙真君嘴上劝人耐心候着,心里却比他还着急。
符上说的很清楚,是突起的狂浪之势。
无风不起浪,浪起必有风,昆仑山上那位小祖宗可是最擅驭风之术的!!
偷着瞥了瞥天帝的面色,紧绷严肃。
先主在上,可千万保佑此事跟那人无关啊!
不然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天帝怕是要怒发冲冠。
要是顺势派自己去昆仑上要说法,呵呵,他这老命可能也就鲜活不了多久了。
想着想着东海上界回事的人来了。
还不止一个,遥遥看着神将后面那怒气冲冲衣衫褴褛的几个大汉,太乙真君眯了眯眼。
这是,他们兄弟群殴了么?
实情自然不是。
囚牛领着幸存的弟弟们是上界来告状的。
他们抬了父亲天一的遗体一并前来,南天门的守将看到这一群狼狈哀怒的人一时都忘了循例盘查,任他们就这么扛着尸体进入了通明殿。
天帝和太乙真君看见几人的衰败形状一怔,“你们这是?”
他话还没问完,龙子们就“噗通”一声结实的跪了下来,声音带着哀愤,“天帝,真君。请为我东海龙族做主!”
做主?
做什么主?
他们在兄弟在海里打架闹得民不聊生还有脸来求他做主!
龙神灵梦醒了不知,咿,地上那个好像就是龙神啊。
天帝不信,站起来仔细看了看,“龙神?你们怎么将还在灵梦的龙神带到这里来了?”
“天帝!”囚牛重重的叩了一头,悲愤道,“家父,家父已经神陨了。”
此话一出,地下哭成一片,站着的天帝和太乙真君俱是一愣。
“谁神陨了?”太乙真君怕自己听错了,赶忙再问,“龙神好好地灵梦疗伤,怎么会神陨?你几个莫要胡说!”
“囚牛不敢欺瞒天帝和真君,”仰起头,满脸横泪,“家父却已神陨。”
天帝腿弯一软,跌坐在长椅上,强吐了一口气出来,又撑着案几站起来往外走,几步行到龙神天一的遗体旁。
眼眉紧闭,面色发白,灵识虚无,果真是毫无生气。
龙神地位非同一般,若是神陨必定会有天兆警世,可不管天上地下都没有任何异常。
此事必有蹊跷!
“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龙神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神陨了?”
太乙真君也提起了耳朵。
“是阴陵山主姬罗!”狴犴咬着牙磨出这个名字,“她先是挑唆我二哥睚眦和五哥饕餮死战,又用利箭射死三哥嘲风。最后,最后更是偷袭暗害了我父亲……”
语未尽,泪先流。
几个铁骨铮铮的硬汉龙子在天帝面前哭的毫无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