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的机会……可我只是一道幻影,没有血ròu的幻影。只得趁羽宣梦回难醒时,进入他的梦境,化成他喜欢的女子,成为他宠爱的灵妃……”
灵镜兀地逼视向兔儿,眼光尖利,“哪怕他将我错当成你,我也心甘情愿。得到他的爱,是我一生难求的奢望……我不要再回到现实,不要再做一面镜子!没有他,我还守护什么大越国!”
兔儿哽塞难言,莫名地悲悯起灵镜的痴恋,渐渐的意识恍惚起来。
“永远跟他留在美好的梦境中,天长地久没有地老天荒的沧海桑田,在这里我们没有百年之后,没有生老病死,我们会一直活下去,一百年两百年永远活下去……”灵镜的眼角眉梢尽是幸福美满,兔儿竟有一瞬不忍心打破。
终于挣脱灵镜设下的困境,摆脱心中升起的怜悯之情,“你不能自私毁掉他的生命!这里再好终究只是梦境!你只是他的梦魇!他不会快乐,你给不了他想要的快乐!”
“他会快乐,他也会愿意跟我留下来。你给不了他的一切,我都能给。与其他痛苦活在现实中,不如快乐留在梦里。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他会愿意留下来。”
兔儿顺着灵镜的目光看向窗外的街上,人潮拥挤,han风瑟瑟,百姓们都穿着厚重的棉袄,脸上是迎接新年的喜庆。人海之中,羽宣轩昂的身姿那么夺目耀眼,只一眼便可清楚看到他。他还在焦急寻找,不时喊着一朵的名字。
灵镜忽然轻身跃出窗子,翩跹的白色身影,正好落在羽宣的怀里。藕臂勾住羽宣的脖颈,婉声道。
“宣,我在这里。”
羽宣一把拥住灵镜,好像生怕她会再一次失踪。“不许你再离开我半步!我害怕。”
“我去买面人了。你看,一个女娃,一个男娃,像不像我们。”
羽宣望着那一对紧紧捏在一起的面人,笑了,“像。”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的视线,我们永永远远在一起,就像这一对面人永远黏在一起。”灵镜贴在羽宣的怀抱中,水样的目光飘上楼上窗口的兔儿,眼底的得以猖狂,似在宣示她的胜利。
兔儿怅然靠在窗后,迷茫不知如何抉择。她从羽宣的脸上看到了幸福的笑容,何其残忍亲手撕开真相!
走出茶楼,竟又遇见了不染,他还是方才那一袭雪白的孝服,手里拿着刚买的冥钱。一见到兔儿,先在一惊,随即欢声打招呼。
“好久不见你了,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入宫做妃子了?”
“我我……”兔儿赶紧组织语言,“没事出来转转。”
“去我家里坐坐,喝杯茶暖暖身吧。”不染抱着一沓冥币在怀里,手插在袖口内取暖。“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家里……谁去世了吗?”兔儿问。
“我师傅。仙风道长。”不染的眼底浮现悲色,“升天做神仙去了,是好事。”
兔儿随着不染去了他们在京城的住所,han酸的小屋却很干净。灵堂设在院中,兔儿在火盆钱烧了一些冥钱祭奠。当年是仙风道长来收她,才促使她被魇境封印,一切都从那个时候开始……长叹一声,逝者已矣。
“师傅临死前还说,此生憾事没能收服你这只狐妖。”不染端来热茶,笑了笑。
这些年,很多人,走的走,亡的亡,不知多少人还会继续被命运玩弄在鼓掌。不曾想会在梦境中,为仙风道长送上一程。
“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好像身上气味不同。”不染在兔儿身上嗅了嗅。
兔儿不着痕迹避开,发现不染的袖口中滑落一张折叠规整的纸,han风卷着雪花吹过,那纸舒展开来,现出两排隽秀的楷体字。兔儿捡起来,“你东西掉了。”
正要还给不染,赫然发现上面的两句诗……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猛然之间关于无殇的记忆悉数盘桓在脑海,以前或许还有些模糊,顷刻之间已无比的清晰明朗,每一件事与他之间的过往都清晰浮现在脑海。
“这是曾经我和师傅,在京城郊外的大宅驱鬼时拾到的一首诗,看着字迹隽秀清美诗句又好便收起来了。”不染从兔儿手中接下那首诗,又小心规整地折好放入袖内。
兔儿举目看向遥远的灰茫天空,有细碎的雪花飘落下来,洋洋洒洒如梦幻的的世界。那一年……无殇为她受了两道天雷,命在旦夕,她用六命换了他续命。在京城郊外的大宅,那间不大的房间他们蜗居近一月,那时候的她懵懵懂懂不知情爱为何物,还是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那个阴鸷冰冷的男子。痴以为可以抒尽心中凄凉,终是苦情滋味难尝,一首诗哪能诉说殆尽。
真正爱的,始终还是他啊!她绝不会自此留在梦境中,独留他一人在世上,还有他们的儿女。
兔儿低头苦笑,“终是不愿遗忘。喝了唐昕的血,却不曾饮孟婆汤。”
“你说什么?”不染听不太懂,问了声,她已从感怀中回神,问不染,“你的法术修习的怎么样?”
不染羞赧地抓抓头,“这些年,旁的学的不太精,却学会了如何永驻青春的法力。”
怪不得多年后,在人界见到不染时,年近百岁的他还是容颜依旧。
“你就没学会,比如将妖精打回原形的法术?”兔儿问。
“倒是学了些,只是不够精。你要做什么?不会想让我把你打回原形吧。”不染端着一副老成的样子打量兔儿,“你身上全无妖气,倒是一股凡人气息……难道你已成为凡人?”
☆、第308章终究不忍
“说来话长,我想你帮我一个忙,我需要什么东西跟你交换?”
不染笑了,“虽然我师傅跟你闹的很不愉快,我们之间毕竟没什么深仇大恨,我也没修成一位尽职的道士,满脑子降妖除魔的观念。我知道你是一只善良的好狐妖。相识这么多年了,谈什么交换!只要你一句话,我帮你这个忙。”抱歉地嬉笑一下,“就是不知我不着调的法术,能帮你多少。”
不染的慷慨如暖流一般熨贴了兔儿千疮百孔的心,还是不染有人情味,不似灵镜和老君那样,凡事都要个交易。一把抓住不染的手腕,“随我入宫。”
转眼之间,不染已和兔儿出现在巍峨的宫殿之中。兔儿指着宣华宫内舞影曼妙的女子,对不染道,“帮我把她打回原形。”
不染瞠目结舌地望着殿内的翩跹舞者,又愣愣地望向身侧的兔儿,“你们……你们……哪个是真的?”
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朱砂痣,一样的水眸潋滟……只是一个妖媚,一个清丽,一个目光如剑,一个柔和如暖水。
“你觉得我们哪个是真的?”兔儿端端看着不染,毫不避讳地让不染将自己的脸看个仔细。不染又望向殿内薄衫半遮玉体的妖娆美人,讷讷出声,“我觉得……你是真的……可你身上没有妖气,她却有妖气。”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