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朴实无华,不带任何杂质,虽然只顾温饱而已,却更为弥足珍贵。
熊大勇还是一言不发,只看着一朵,淡淡的,似笑非笑。
一朵不再多说什么,努力扯出一丝灿烂的笑,将亲手缝制的虎皮披风严实裹在熊大勇身上,起身离去再不回头。
她没看到熊大勇无力瘫在地上,痴痴凝望她翩然离去的雪白背影,一眼不眨直至她消失在飞雪之中,化作漫天飞雪中的一抹白点。他依旧睁着眼不忍闭一下,眼圈通红,似有隐约的晶莹闪过。
自此,熊大勇很少再说话,也没有再盖一个冰屋避风。整日披着虎皮披风,守在幽江岸边,等待会说话的金鳞银鱼。或许,等他找到会说话的金鳞银鱼,回到玄水明宫交差,还能再见她一面。
就在一朵离开之后,熊大勇的法力渐渐恢复,却再很少使用。有时还会化作熊身,奔跑在漫无边际又毫无生命气息的冰天雪地之中,好像他的背上还托着那个披着毛裘的白衣女子。形单影只地走过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脸上漠漠的毫无表情,也不知是对一朵的思念更多,还是因对她的侵犯愧疚更多。
不过,他对她的爱意,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消减半分,反而更加浓郁泛滥成灾。
☆、第129章极琰的情
极琰在风雪中踉跄跟着一朵。以前确有听说过幽江之岸的han冰之咒,没想到竟如此厉害,就在见到一朵的瞬间,满身法力灵气便如水中泡影一点点破灭消散几乎殆尽。方才若不是一朵及时出手拖住熊大勇,只怕他已被熊大勇拼死一击毙命当场。
望着那一袭如他一样出尘雪白的身影,心中溢满甜蜜又不禁悲伤满怀。
她……终究还是不肯原谅他。
他不怪她,是他伤她至深。
无边无际的冰雪han霜,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尽头。而遥遥走在前面的一朵,好像不知疲惫亦不觉han冷地不快也不慢,不飞行亦不停下,似在等他也似逃避般的远离。
法力散尽的极琰,就如温室里的一株白色娇花,捱不过极han风吹雪打。在风雪中徒步一天一夜,他的手脚早已冻得麻痹无觉,身子一歪便摔倒在厚厚的积雪中。他想呼唤一朵回头,可僵硬麻木的唇只能不住哆嗦,发不出丝毫声音。
漫天的飞雪洋洋洒洒,han风卷过,一层碎雪便铺洒在极琰雪白的衣衫上。
一朵持着心底沉淀百年的愤怒与恨意,依旧继续向前走。待察觉不到极琰的声音与气息,猛然停住脚步,挣扎好久终还是回过头。漫天飞雪与han风之中,哪里还有极琰的半点身影。
他走了吗?离开了吗?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就这样不留下只言片语走了吗?
心底撩起更盛的火焰,可还是不死心,顺着原路往回走。
当她看到被埋在雪地里的极琰,只露出一抹白衫在han风中瑟瑟飞动,整颗心好像被利爪撕开一般。
“极琰……”飞扑上去,赶紧拔开厚厚的积雪,终于露出极琰冻得青紫的脸。
“极琰!极琰!”不住拍打他冰冷的脸颊,幸亏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尚存。一朵赶紧将自己并不丰厚的真气输入极琰体内为他续命,之后紧紧搂住极琰,试图温暖他冻得僵硬的身体。
极琰渐渐恢复意识,虚弱地睁开明朗的眸子,望见一朵满脸的担忧,唇角轻轻勾起,漾开好看的笑靥。
“朵儿……你心里还有我的,是不是。”
“没有!”一朵别开脸不看他,口气生硬如冰,“我只是报答你当初雪中救命之恩罢了。你如今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极琰也不生气,依旧笑着,眼神飘忽似回忆起了他们的初遇。初遇时,他和一朵都是五六岁大的稚童模样。只在雪中那淡淡的一眼,他便喜欢上了那个粉雕玉琢稚声稚气拖着比她个子还长的尾巴的小女孩。
“那时我笑你好傻,都要冻死了还不化回原形取暖。你却倔强地稚声告诉我,你是人,人就是你的原形。”那是他听过最有意思的回答,一只妖精居然那般理直气壮又强硬地强调,她是一个人。虽说众妖修炼最终都要化成人形,可在妖精眼里人类一无是处,周日只为柴米油盐拼杀苟活,那是一个很低贱的品种。不似妖精有法术灵力可存活数千年,运气好的还可飞升成仙与天地同命。
她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她以人为傲。他至今还想不明白,人有什么好,能让她对只有短短数十载生命的人类这般崇拜甚至钟爱。
“你也好傻!”一朵斜睨极琰一眼,冷哼一声,“而今你也要冻死了,怎还不化回原形。”
极琰笑了笑。他没有告诉她,自从初遇之后,知道她喜欢人不喜欢妖,从那以后再没化回过原形,他都忘记自己本身到底长什么样子了。恢复知觉的手紧紧抓住一朵冰凉的小手,声音很轻,带着浓厚而深重的感情。
“那一年,你的手也是这般冷,我也是这般握住你的手。”
一朵心头猛然一颤,漾开一片涩苦滋味,想要抽开手,最后却没有。回忆的潮水就好像一头专吃人心底愤恨的猛兽,将所有嗔怨恼怒统统啃噬消化,所剩无几。
那还是在八百年前,天界的雪神受了情伤,哭了整整三个月。鲜少下雪的万妖山也被殃及,漫天飞雪,绵绵絮絮飘了三个月。正逢狐王表舅过三千岁大寿,派人送来请柬。母亲因han冷犯了冻疮下不了床,树爷爷居然也医不好,父亲又出远门未归。母亲说,表舅老来得子大办白日宴时她正生产一朵和颜女姐妹俩,没能赶上赴宴,这一次说什么也要送贺礼过去。母亲担心漫天大雪一朵寻不到路,便让灵气丰足的颜女送贺礼过去,可颜女恋着新学的法术私下将贺礼推给了一朵。
本来就路痴的一朵,在厚厚积雪掩去所有踪迹的万妖山上寻了三天三夜,总算一路探问找到了表舅的狐族王宫。还没等进门,就冻得栽倒在厚厚的积雪中。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俊气男孩,身白衣的俊气男孩,眸光晶亮灿若繁星,皮肤白皙如凝脂,长发墨黑梳个小髻用一根素白的白玉簪绾着。
那男孩很漂亮,比最好看的颜女还要美丽。
可他居然说她傻,她很生气。当他温暖的小手紧紧握住她冻得僵硬麻木的手,柔柔的暖意瞬间驱散了她所有的疲惫和han冷,就连那怒意也瞬时消散无踪了。
他告诉她,他是狐王唯一的小儿子,是她的表哥。就攀着这层亲戚关系,一朵在狐族王宫理所当然地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一百年。与极琰的感情也日渐增深,最后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
表舅和表舅母也很喜欢一朵,好吃好喝地供着,养得她胖了好大一圈。可就在极琰说长大后要娶她为妻后,表舅和表舅母的态度都变了,他们说她品种不纯怎配得上将来的狐族之王,又说她资质差模样丑,都三百岁了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