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病重,不想看到的却是羽宣躺在榻上一脸虚弱。
在王慧洁的逼问下,一朵见瞒不住只好实情相告。王慧洁沉默了好一会,拉着一朵到外面才哽着声音说。
“十五年前,皇上因你大病了一场,病愈后头发全白了,性格也变得寡言少语了。我知道,皇上不是落了病根,却是因为思念你。”王慧洁红了眼眶却没让眼泪落下来。
“是我连累了他。”一朵低下头也梗塞了声音。
“爱一个人又谈何连累不连累。只是……他是一国之君,不是凡夫俗子孑然一身两袖清风。他身系天下苍生,他的一丝损毁都牵系着大越国的命脉,千千万万百姓的生计。你当初救我母子,我很感激你,也当你是此生唯一知己挚友,可我……不得不怨恨你,因为你他……变成这般模样。”
“我不会离开他。”一朵决然打断王慧洁的话。
“你是妖,他是人!你们……难道有希望在一起?”王慧洁擦了擦眼角的潮湿,“我不是自私为了自己得到他,我是为了大越国着想,为了他一世英明,不想后人说他是贪图美色的昏君。”
“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他,陪他……”最后的时光。
王慧洁又盯着一朵看了好一会才沉声说,“许是命中注定吧!十五年前他为了你舍命相救,十五年后亦是如此,许是你注定是他命中劫数吧。”
两行清泪悄然滑落,王慧洁赶紧低头拭泪转身背对一朵,似乎还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在临走前,只道,“我会让泽鸿代理朝政,这几日就烦你照顾好皇上。”
一朵目送王慧洁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在han风中冻了好一会,忍不住一个哆嗦才回身回屋。
见羽宣靠在床边热切地望着自己,似是询问她们出去这么久说了什么。一朵笑着叹口气,“唉,我现在可是臭名昭著了,成了迷惑明君的妖妃祸水。”
“你早便成了祸水,怎么现在才知道。”羽宣还有精神揶揄打趣她,想来身上伤口已不那么痛苦了。
“话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这般温柔待你。”坐在他身侧,身子轻轻靠在他怀里,生怕触碰他身上的伤口,只头抵着他的肩膀。他的肩膀真的好舒服,宽厚又结实,莫名地感觉温暖安全,好想一直这样靠着便是生命里的避风港湾。
羽宣想了想,“我想娶你为妻。”
“我已经是你的妃子啦!”一朵不明白,“妃子不就是妻子了。”
“妃子是妾,不是妻。”羽宣搂住一朵的肩膀,不顾触碰伤口的疼痛,硬是将一朵搂入怀中。
“可是……你要废后!不行。”一朵摇头如拨浪鼓,“王慧洁那么贤惠,你可不能做出如此大义不道之事!那样你就真的成昏君了。”
羽宣显得有些低落,“我亦不想伤害她。”
一朵灵机一动,赶紧拿来大氅给羽宣裹个严实,拉着羽宣的手就到了院子外高大的梧桐树下。她率先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又拽着羽宣也跪了下来。
“我们以梧桐为证,以雪为媒,就地拜堂成亲。”一朵笑盈盈地望着羽宣,他先是一愣,转而也笑了。
“甚好。”
“一拜天地。”一朵念着,俩人一同并肩磕头。
“二拜梧桐。”
“夫妻对拜。”
俩人转身相对,相视许久才重重对拜。拜完这一拜,一朵一把抱住羽宣。
“自此我便是你的妻子了。”
“天上地下,唯独你是吾妻。”羽宣声音很沉,似是发自肺腑的郑重。
一朵努力笑,依旧遮掩不住的凄凉。天上地下,不知羽宣转世之前的真身,是否在天界已有婚配。也不知羽宣魂归故里,是否还会记得自己。
更紧抓住羽宣身上的大氅,那一头银白的长发与遍地积雪融为一片刺眼的白。
“一会我再去给你熬汤。”
“好。”
羽宣渐渐迷上了一朵亲自熬的汤,每日都要喝上一碗才觉得舒服。他也说不清楚那汤什么味道,有点腥有点甜,终于问一朵为何有ròu腥味。一朵却骗他是妖界抓来的鱼,自己很喜欢吃便在袖子的虚境中储存很多,羽宣信了。
夜里,他们依旧相拥而眠,多日不早朝他也不惦记,而朝中对一朵的骂名更胜,一朵也浑不在意。白日里唐泽鸿会将一些不能定夺的奏章拿来给羽宣过目,其间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瞟一眼一朵,继而又红了双颊。唐泽鸿曾偷偷跟一朵搭过话,他说总觉得一朵似曾相识,可的确又从未见过。
一朵笑而不言,他便又说,许是小时候经常见父皇拿着她的画像看便觉得眼熟了吧。
羽宣的身体看似好了许多,实则更加虚弱。
夜里一朵紧紧窝在他怀中,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毒素还残留在他体内,曾试过金针渡毒却一直毫无大用。熄了灯火许久,见他还未睡着,她很小声很小声说。
“羽宣,我们要个孩子吧。”已经同床共枕十日了,他却从不碰她。
羽宣的身子一僵,微凉的手指勾起一朵小巧的下巴,借着月光她看到他笑得有些坏。
“你不会按耐不住了吧。”
“才不是。”一朵双颊火烫,赶紧低下头埋在他的怀抱中。
羽宣低低笑起来,再次抬起她的头,一口吻住她红软的双唇,啃咬厮磨似要将她吞入肺腑融为一体。热火焚烧得俩人喘息厚重,狂热的心跳却只有羽宣,而她的心口死寂一片。
风过无痕,窗棂嗡嗡作响,卷起的雪粒拍打门窗悉率作响。寂静的月光冷清皎洁,透过门窗的雕花投射进来,洒了一地银白透着柔软如rǔ的美。
榻上厚重的喘息越来越重,却在最后一刻悄然而止。
一朵睁着迷离美眸错愕地望着羽宣渐渐消沉的热火,“怎么了?伤口又痛了?”
他翻身躺下紧紧搂住一朵入怀,待呼吸渐渐平稳,才沉声说,“睡吧。”
“我真的很想给你生个孩子。”
紧紧搂住他的脖颈,错乱的吻落在他的脸颊脖颈上。若他所说命数将尽,就是拿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救不了他了。她好害怕,好害怕他离开后她再没有关于他的丝毫痕迹。他是金龙转世下凡历劫,死后不是魂回何处,若回了天界万一有挚爱之人,她便又什么都不是了,留个孩子至少将来有个念想也算抚慰这段情了。若他历劫未完又转世投胎,天上地下她又如何寻他踪迹!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都终究不再是这个爱她到不顾性命的羽宣了。
“听话。”羽宣侧脸避开她的吻。
一朵彻底愣住了,低落地垂下眼睑。
他轻柔抚摸她的长发,轻轻叹息。“我又何尝不想要个属于我们的孩子。我只是怕……”
一朵扑到他怀里,酸涩的眼角依旧无泪,“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
“怕独留下你们母子,我不放心。”
一语击起千层浪。
一朵颤抖着身子更紧地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