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无数道的回音,“孽龙戾气不化,永世不离开南海深渊。”
回音越飘越远,似已达到遥远的天边,响彻那笼罩整个大地的茫茫穹苍。
金色的轮盘射出无数道的细碎光芒,照耀在一朵身上。丝丝缕缕的热量沿着每一个毛孔渗入,正有无边无际的力量一点一点汇聚体内,将她整个身体悬空飞起。
长裙飞扬,如那盛开的白色莲花。眉心金光烁烁,似有什么东西在眉心汇聚成焦,最后化成一点金色的烙印。
是一朵金色的莲花形印迦。
宜汤和崔珏都大惊,上苍居然赐给一朵金莲纯正之身。那只在上古才有过那么一位,可以化解世间所有怨煞之气,净化所有污浊之灵。只要受其力量净化,一碗浊水都可瞬间清澈澄净,不再沾染一丝一毫的凡尘俗念。
宜汤大喜。
一朵有了这样的能力,感化孽龙指日可待。上苍竟感动,降下良运。
“哈哈哈……本尊吃了数以万计的妖精血ròu,又以朱上云断情绝爱的ròu身为祭品降世。没有感情便不受感化之灵。想将本尊驯化成温顺的宠物,任你们操控凌虐!痴人说梦!”孽龙狂妄笑道,“待本尊身体恢复,定你们每一个,整个三界,践踏成灰!”
“阿牛!毁你龙身,化成龙珠,将你怨念封印其中,以南海深渊相困。你想再出来为祸,也没那个机会了。”一朵冷声道。
“你。”孽龙狠狠咬牙,周身han气逼人,却已发不起任何攻势。否则,他一定会将面前这个浑身闪烁金光的白衣女子撕碎。
“自此你我将在南海深渊度过漫长岁月。”一朵唇角勾起一丝浅笑,周身金光萦绕,如远方日光在群山勾勒出的金色边缘。
一朵冲天而起,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将孽龙笼罩。玄辰、宜汤、崔珏,赶紧合力设法阵念咒语。孽龙一声痛苦的怒嚎阵阵,庞大的身体在金光中翻滚挣扎,洒出一片黑色的血光,恶臭阵阵。
那臭味,便是无数的怨念戾气,犹如腐尸之味。
“轰”的一声巨响,云层中传到道道霹雳闪电。
孽龙的身体一点一点融化一滩血水,在炙热的大地上烘干成一片干硬的黑色痕迹。在那一片污秽之中,有一颗荧光圆润的硕大红色珍珠。
那便是孽龙化成的龙珠,里面聚满了孽龙吸食无数血ròu之躯的怨煞之气,包括阿牛的灵魂也在其中。
一朵将龙珠握在掌心,其中还发出孽龙痛苦的"shenyin"和不愿被化成龙珠的怨骂。一朵笑了两声,将其托在掌心,轻轻念动灵力汇聚的咒语,孽龙一阵挣扎的嚎叫后,渐渐没了声音。
暗红色的珍珠更加光亮了些许。
当这颗龙珠真正化成纯白的颜色时,便是化尽了孽龙的怨煞。
一朵让小彩送长乐回妖界休息。只有在妖界的气息下,长乐才能尽快恢复。她也不想长乐知道,她的最终去向。
望着小彩哭着带走昏睡的长乐,一朵眼角隐有泪光,却笑了。
天后开启直接通往南海的通道。
一朵抱着孽龙的龙珠走向通往遥远天边的远方,后会有期,我的爱人,我的亲人,一切我在乎的人。
宜汤和崔珏相送,却没有玄辰的身影。
一朵没有看到,就在天后开启这条通路时,玄辰已倒在那一片废墟之中。
闭上灰色眸子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始终望着远去的白色背影,唇边扬起一丝浅浅的笑,呢喃一声。
“狐狸,一定要回来。”
蓝色的衣袂淹没在一片风沙之中,那一向片尘不染的绝傲身影,渐渐染上尘埃沙土,只余唇边一点淡淡的残笑未散尽……
☆、第352章玄辰那年
那一年,我亲眼看到狐皇缘慈被母后推下诛仙台。
那时候,我还不到三百岁,人界七岁孩童般大小。我阻止不了一切的发生,亦不敢阻止。母后一向不喜欢我,甚至是厌恶。
我就藏在诛仙台附近的玉质蟠龙天柱后,亲眼看到天父疯了般要杀了母后。
“你不敢了!你对她的爱也不过如此!”
不知为何,母后质问天父的一句话,让我心口生生一刺。
天父背影颓败地离去,母后狂笑一阵,便也去了。
我小心翼翼站在诛仙台上,往那han风凛冽的下方看。空远幽han的黑色深渊,像一个涂炭万物生灵的魔窟,我吓得心口砰砰狂跳。正欲离开,猛然间看见,在一片混沌的漆黑中狰然浮现一张女人扭曲变换的脸孔,发出一声幽怨如剑直刺人心的嘶喊。
“白儿,我的女儿……”
我吓得转身就跑下诛仙台,一直跑了很远,还不能缓解满心的恐惧。那是狐皇最后一丝残余灵念,发出的最后一声呼唤。
一代狐皇就这样陨灭了,死的如此仓猝。
而她的女儿,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
那只通体雪白的九尾小狐。
我其后经常做噩梦,总是会梦到狐皇缘慈被母后推下诛仙台的那一刻,梦到诛仙台下那一张狰狞可怖的苍白脸孔。甚至她还会扼住我的咽喉,逼视我说。
“你母后害死了我,害死了我……”
我时常梦中惊醒,不能安寝,在窗前枯站到天明。
母后明明答应狐皇会放过白儿的,可母后没有信守诺言。
我知道母后恨天父对她的冷漠与疏离,原先人前还能与母后相敬如宾,自从狐皇缘慈死后,天父在人前也对母后冷漠如冰。
母后便将余下的怨恨发泄在那只小狐狸身上,时常鼓动众位仙家上奏天父,九尾狐命带邪念,断不能留。天父一直不允众位仙家的奏表,虽没对那小狐狸表现亲络和任何殊荣,却允许她可以四处活动,就是闯入哪位神仙的府邸偷走了仙果吃,被告状到天父面前,也未曾降下任何惩罚。
我知道,天父在以沉默的方式纵容那只苦命的小狐狸。
天父不表态,谁也便不敢拿那小狐狸如何。可那样弱小孤苦无依的小狐狸,如何受得住众位神仙的讽刺鄙薄相待。她从不化成人形,周日拖着如半圆形扇面的九条尾巴蹿来蹿去。见到人就躲闪抛开,从不敢在人前露面。
我经常偷偷去狐皇的府邸看她,我只远远看她一眼,悄悄将一些吃食放在门口便走了。
许是那小狐狸见我对她冷漠的态度,比旁人厌恶的态度亲善很多,才会溜入我的府邸,赖在我的床上霸占我的房间。
我还是有些生气的,我一向不喜欢任何人触碰我的床。
可我没有撵走她,这是我的母后欠她的。
我经常站在窗外,看我的床上那蜷缩一团的雪白身影,每次都不禁心头刺痛。
我虽有父有母,又何尝不是与她一样悲哀。
看似光鲜显赫的身份背后,是父母对我的疏离与淡漠。竟不比弟弟在他们面前的一分一毫,我理解弟弟年幼应得到更多的宠爱。
可是……
弟弟并非母后亲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