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还是要我的心?”一朵厉声问。她真要问个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
无殇忽然回身,一把拽过一朵,将她按倒在榻上,栖身压上来。
“都要!”
一朵推搡他厚重的身体,用力挣扎,避开他薄凉的唇落在脸颊上。“别碰我!”
“别碰你?”无殇瞪圆一对深邃的黑眸。
“对!别碰我!”一朵一把将他推开,翻身下地,匆匆跑了出去。
无殇怔在榻上,衣衫微凌乱。顺着窗子看向跑出宫门的单弱背影,眉心越拧越紧。
一朵左思右想,极琰的事终要问个明白。冲入香磬宫姥姥的房间,翠丫正伺候姥姥喝药。数月不见,姥姥更加枯瘦如柴,躺在床上只剩一把细瘦的骨头架子。
翠丫见有人进来,手一抖,碗里的药汁洒了些许出来。匆忙想藏,已然来不及。
“既是病了,便通知尊上,有何好隐瞒的。”一朵冷声道。
“参见王后娘娘。姥姥说尊上身体不好,不想尊上担忧。”翠丫恭敬跪在地上行礼。
“姥姥与尊上骨血连心,尊上有什么事是姥姥不知道的。姥姥病成这个样子,尊上却不知。”一朵坐在床边,拿起翠丫放下的半碗汤药,亲自喂姥姥吃药。
“咳咳咳……王后此来,有些兴师问罪的架势。”姥姥掩嘴咳嗽,避开一朵递上来的汤匙。
“我还未直言,姥姥便已心知肚明,看来确实是姥姥所为了。”一朵将汤匙丢在药碗内,命翠丫端下去。
翠丫踌躇几分,看看姥姥,又看看一朵,悄声退了下去。却在关上房门之后,匆匆跑去玄水宫通信。
“将死之人,有何好隐瞒的。”姥姥无力的声音带着苍白的颤音。摸索到床头的阴沉木拐,撑着瘦弱的身体坐起来。
“解药给我。”一朵道。
“有解药的毒,便不是毒了。”
一朵抓拳咬牙,“姥姥誓必要极琰性命了。”
“他竟命大熬到此刻还未死。”
一朵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从姥姥浑浊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怨毒的恨意。
“姥姥和极琰并不认识,又没宿怨恩仇,缘何给极琰下毒!”一朵厉声逼问。
姥姥不语,轻轻抚摸阴沉木拐上光滑的纹路。
“是尊上的意思?”一朵的拳头捏得更紧,清晰感觉到指甲深陷掌心的清晰疼痛。
姥姥抚摸拐杖的手一滞,浑浊的眼模糊地望着一朵,“你既这般不信任他,何谈对他有情。”
苍混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在一朵的心底激起不小的波澜。“要我如何相信!不是他属意姥姥这么做!姥姥对他的感情,我最了解!若不是为了他,姥姥德高望重岂会对一个小辈下毒手!”
姥姥又不说话了,依旧颤抖着枯瘦的手抚摸阴沉木拐。
“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一朵豁然起身,“姥姥这里没有解药,我便去尊上那里讨要。极琰最好不要有事,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
一朵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姥姥恍惚的声音。
“这块阴沉木是他送给我的。要在地下埋藏上万年之久,才会拥有天地灵气,是占卜神女最好的神杖。当年喜欢这块阴沉木的,还有凤族公主,他用东海的宝灵珠送给凤族公主换来这块阴沉木,雕刻成神杖送与我。”
一朵不知姥姥说的那个“他”是谁,对天界的占卜神女倒是略有耳闻。
传说,占卜神女受上古神仙女娲娘娘点化,拥有通晓过去未来的通灵能力,在天界的位置举足轻重。每隔万年,便会有一位神女受女娲娘娘感应降世,辅助天帝执掌三界安危祸福。
当年她还小,只听说天界的神女犯忌,被剃去仙骨沦为凡人,天界自此再无神女。需待万年的后,才会有新的神女降世天界。母亲还以此为戒教诲她,时至今日还记得母亲说的那句话。
“不是你的,千万不要争,谁也斗不过命运。”
☆、第332章缘慈,泉恒
姥姥的声音变得愈加缥缈,好像在说给她听,也似在自言自语回忆久远的往事。
“他说,只有阴沉木这样沉睡在地下千万年的孤han之物,才配我这样的冰雪美人。”姥姥浑浊的眼里浮上一抹若有似无的柔情,“这上面每一道纹路,都是他亲手雕琢。我能想象,他雕刻时的样子,就像为我画像,每一笔都那么小心翼翼。”
“那么多年,我从未对他笑过,他也从未说过喜欢之类的话。身为占卜神女,一生不得动情生爱,他和我都晓得。”姥姥忽然抓紧阴沉木拐,骨节泛白青筋凸爆,声音重了几分,“我以为他曾经认真过,哪怕一丝一毫……因我一生不能嫁人,才娶了凤族公主为天后。”
一朵这时才恍然明白,姥姥说的人是先天帝,无殇的父亲。
姥姥原是天界的占卜神女,一生不得嫁,缘何后来和天帝有了孩子?而那个孩子,明明不是先天后凤族公主亲生,却视为爱子,简直比对玄辰还要亲络。
那个孩子,便是先天后力捧为天子的玄澈。
姥姥眼底浮现嗔怨之色,那个结早就在心里积压数千年之久。原先明明可以一笑了之,最近愈发想不开,经常折磨她夜不能寐。
姥姥不再说话,抓紧阴沉木拐才能支撑住她虚弱的身体。抬眸定定望着一朵,似在看她,又不似在看她。
“缘慈,你比我们都幸运。”姥姥忽然苦笑一声。
缘慈!
一朵浑身一震,不经意间竟冒了一身的薄汗。
儿时的记忆早已模糊,甚至再记不清母亲的脸,唯独母亲的名字清晰镌刻脑海。
“缘慈,神女殿的九瓣白莲就要开花了,你的孩子保住了。”姥姥闭上眼,似有愧疚地叹息一声,“我们,两清了。”
不待一朵追问,姥姥已猛地睁开一对昏黄的眸子,揉了揉眼,颤抖地指着一朵,道了句,“你不是缘慈,你是缘慈的女儿!”
姥姥疲惫地摆摆手,转身躺在床上,怀里紧紧抱着阴沉木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心安。
“原是我糊涂了,竟说这些。”呢喃着,姥姥便已沉沉睡去。
一朵哭笑不得,弄了半天,姥姥都是在说胡话。
正要出门去找无殇,无殇已推门进来。
他与她对望一眼,一句话也没有,便去姥姥床边。他唤了好几声,姥姥也没反应。无殇忽然怒目瞪向一朵,han声道。
“你对姥姥做了什么!”他端起床头已冰冷的半碗汤药。
一朵一怔,“你说什么?”冷笑一声,“我前脚来香磬宫,翠丫便跑去找你过来,你们又在心虚什么!怕我加害姥姥?缘何会怕我加害姥姥!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瞒着我的愧事!”
看来极琰中毒生命垂危的事,无殇是知晓的了。
无殇无言相对,垂下眼睑掩住深邃的黑眸。
翠丫吓得跪在地上,瑟缩脖子,匍匐在地。
无殇命翠丫去将宫里的医师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