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职加薪请客吃饭这种事情乃是中华民族数千年以来的优良传统,尤其是提着礼物怀揣份子钱的客人,更能得到主人家的青睐。
兰陵侯府不到短短一月时间第二次大摆酒席,明白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明白的,还以为萧家真的是穷疯了想收点人情。
所以一个个手里提着的礼物别出心裁,比如郑仁泰,用草绳拴了一条鲶鱼就大摇大摆的被管家迎进了府中,这可把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儿子脸皮给臊坏了。
尤其是对萧冉极为尊敬的郑山雄,哼哼的别过头假装不认识自己的老子。
“你这孩子,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上回你大母已经来做过一回客,还特意把老夫心爱的琉璃镇纸当做礼物送了出去,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萧家占便宜!”
此话一出,就连小儿子郑玄果也看不下去了,琉璃而已,能值几个钱,哪有南山出产的玻璃好,父亲这老观念劝了多少回都不改,当初几百贯买来的琉璃物件儿,还想着能原价卖出去?谁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爹,咱们来做客就是不送礼,先生也不会怪罪,您这是何必呢?”
郑玄果用手戳了戳那条半死不活的鲶鱼,觉得十分丢脸,今日一同来先生府里做客的同窗可不少,要是被谁看见了,丢的可是自己的脸皮!
郑仁泰笑呵呵的说道:
“空手来多不合适?再说了,这鲶鱼可是个好东西,你外祖父说了,这玩意利水,催乳,他兰陵侯的小妾不是要生了么,送条鲶鱼正当其时,瞧瞧,这满院子的老家伙哪有咱家送礼送得贴心?不是珠玉就是玛瑙,俗气!”
两兄弟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浓浓的无奈,老爹这是还在记恨先生没看上自家大姐啊,可先生是何等人物,自家大姐那个身段实在是有些配不上先生,别的不说,就那副吃相哪里像是国公家的小姐…说了好多次都不听,换来的还是一阵拳打脚踢…
“哟,这不是历阳公吗?怎么着?萧候请帖都送到晋阳去了?”
郑仁泰远远的就看见坐在主位上的独孤彦云,怪叫着就凑了上去,把正在和独孤彦云套近乎的乔师望给挤到了一边,手里还带着水的鲶鱼大喇喇的往桌上一扔,毫不客气的说道:
“这可是人家的主宾位,你也好意思坐过来?”
独孤彦云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
“老夫就是主宾,如何做不得主位?”
同桌的张公谨也笑言道:
“这话说的没错,今天独孤还真是主宾,老郑,快滚回后面去找个位置,别在这碍手碍眼的!”
郑仁泰指着张公谨笑骂道:
“你这阴货能坐得,那我老郑也能坐得!”
说罢便扯过凳子大摇大摆的坐在了独孤彦云旁边。
独孤彦云没好气的说道:
“你既然坚持要坐这,那待会可得出把力才行!”
郑仁泰一愣,有些不明白独孤彦云的意思,旋即看了一圈桌上的人,牛进达,李绩,李孝恭,李道宗,杜如晦,再加上独孤彦云和张公谨,几乎都是平时与萧冉相交亲厚的人家,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今日这场宴会莫非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道道在里面?
好歹也是堂堂公爷,被这么多同僚老弟兄看在眼里,这会儿打退堂鼓没来由的让人瞧不起,虽然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何事,郑仁泰还是选择坐着不走了。
“你们两个自己去找位置,没事别过来丢人现眼!”
郑仁泰转头就对自己两个愁眉苦脸的儿子吩咐一声,心安理得的坐在了主宾位上。
这时杜如晦对独孤彦云说道:
“历阳公觉得乔师望此人如何?”
独孤彦云略微沉吟片刻,答道:
“风情敏济,志略明远。”
说完这几个字,独孤彦云忍不住笑道:
“只是人情世故难免呆板了些,想烧香还拜错了佛。”
牛进达却不以为然,那鼻子瞪着独孤彦云不满的说道:
“你是那小子的老丈人,找你没错,换成是老夫,也会直接来找你,三十多岁的人了总不能还找一个小辈求告吧?传出去丢人!”
郑仁泰刚来,前面没听见,此时听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得热烈,心里难免有些痒痒,连忙插嘴问道:
“啥事啊?乔师望要干啥?说来听听呗!”
李绩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
“乔师望想去担任西域都护,这不,找门路找到历阳公这来了。”
“西域都护府?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这就开始走关系了?莫非陛下真的打算建立西域都护府了?”
郑仁泰不解,这种朝廷大事为何自己没收到一点风声。
杜如晦调笑道:
“你老郑但凡少出去钓几回鱼,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没错,朝廷已经在着手建立西域都护府了,萧冉的这个建议确实对大唐今后经略西域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处……”
“所以乔师望这家伙就想找萧冉的路子举荐他去担任都护?”
郑仁泰觉得萧冉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影响到李二的决策,首任都护可是极为重要的,没点子手腕给将来打下基础,迟早会酿成大祸。
“怎么?莫非你也想去?”
独孤彦云好笑的看着一脸激动的郑仁泰,继续笑道:
“你老郑要是想去,咱们几个联名保举你就是了。”
郑仁泰一听,心里有些意动,西域这块地立功可是迟早的事,虽然他如今已经是归政县公,可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是他原本是荥阳郑氏的一员,虽然不是本家,但如果让萧冉举荐,面子上还是有些过不去。
显然,做为提出设立西域都护府的谏言者,萧冉说的话能极大的左右陛下的决策。
“此事容后再说,今日可是来吃酒的!”
郑仁泰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挥了挥手,只是桌上的几位,有哪个不是人精,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个个都笑而不语。
这时宾客也来得差不多了,随着旁边那几桌小屁孩的欢呼声,萧冉穿着一身大红色新郎官行头,喜气洋洋的走上了前台,而独孤娑与窦瑶同样是一身的喜服,一左一右的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