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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汴州就是后世河南省开封市,荥阳郡号的称呼还要追溯于西晋泰始年间,而郑氏的先祖自周朝时期便在此定居,几乎称得上是千年家族,光以家族历史来论,要甩博陵崔氏等世族好几条街。

  可以说整个荥阳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姓郑,郑氏已经把这里经营成铁桶一块,上至汴州都督郑元庆,下至守城门的普通兵丁都是郑家的庶出子弟。

  萧冉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荥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好在皇权在某些时候,会让人有足够的敬畏心,比如相州大都督刘师立,现在就站在萧冉面前,长安城的旨意一到他便率军前来与萧冉汇合,早就看郑氏不顺眼了,上回过来吃个酒席都不知道留一下客,害的老子大半夜又往回赶,就没见过这么做人的。

  “刘叔这次带了多少人?”萧冉此前在李靖军中见过刘师立,这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也是当年玄武门之变跟随在李世民身边的几员大将之一,事后被李世民赐了肃国公,实封一千户,一千户是什么概念,满大唐比他高的不超过十个人,就连高士廉,程咬金,秦琼也才实封七百户,至于萧冉自己,若以口分田来计算,三千亩地加起来还不到两百户。

  “两府兵马,可够?不够老夫再调些过来。”刘师立笑吟吟的看着萧冉。

  萧冉脸一红,两府兵马已经是都督这一职级所能调动的极限了,这老刘话里话外都鄙视着自己,本侯又不是攻城,要那么多人干什么,胆子还没小到那个地步。

  “刘叔,小侄已经发现了贼寇在山里的老巢,等小侄灭了这些杀千刀的,再陪刘叔去荥阳好好问问郑家那些不懂事的家伙,是怎么把家业糊弄这么大的。”

  刘师立闻言笑得直打跌,上气不接下气的笑道:“都说你小子是个有趣的家伙,老夫今日一见,不但发现你有趣,还是个腹黑的娃子,明明老夫是来帮忙的,怎么就成了你陪老夫去讨公道了?”

  萧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初次打交道就有求于人,可不得顺着杆子就往上窜,只是这老刘不厚道啊,亏本侯一口一个叔叔的叫,还当众拆穿自己的小把戏。

  “行了,这些郑家的死士叔帮你料理了,你只管作壁上观就行了,知道你小子心中不忿,这口气叔帮你出了。”刘师立摆摆手,就打算带着人进山。

  萧冉一听急了,老子千里迢迢跑过来可不是来当观众的,这不杀几个人立立威,世人都会以为老子只是依附在皇家雨衣下的一只可怜虫。

  “刘叔,就让小侄随您一同前去吧,就当长长见识,看看这些大家族究竟用的什么手段,才能豢养这么多的死士。”

  刘师立讶然的看了萧冉一眼,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莫非也想学学?”

  被人一言戳中心事,萧冉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就连一旁的阎诃也狐疑的看着萧冉,百骑司另外一个作用就是调查这些大家族豢养或者隐瞒不报的人口究竟有多少。

  “刘叔说得哪里话,小侄只是好奇,好奇而已。”萧冉干笑着答道,其实内心还真有这个想法,经过这次刺杀,萧冉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现在所面临的形势和自身的短板,必须培养自己的人手了,哪怕仅仅只是自保,也总好过对外界的人或者事情一无所知,只是萧冉自己还不知道,李世民已经准了他的新衙门计划,到时候想培植多少人手没有?

  刘师立最终还是带上了萧冉,连同阎诃也跟了上来,不过老刘对阎诃这家伙始终是爱理不理的样子,也是,阎诃也算得上是死士,不过是皇家的死士,对于自己这种外臣而言,还是敬而远之的比较好。

  据百骑司的探子来报,郑家豢养死士的庄子在山里有两座,其中一座就是这次出来袭击萧冉的人手,不过刘师立也不打算放过另外一座庄子,想要连锅给端了。

  萧冉好说歹说,老刘才给萧冉留了一部分人手,自己带着人去了另外一座庄子。

  不过这么多人进山必定有人察觉,即便是百骑司暗中清除了好几个眼线,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萧冉只能跟着阎诃加快速度,争取趁着对方还来不及反应的空当,突然杀入。

  阎诃这家伙也是个高手,单论武艺,恐怕自己都不是他对手,也不知道李世民在哪找来的这么多人才,据说这家伙身上还有个子爵的封号,不过李世民也忒小气了吧。

  阎诃先跑去前面看了几眼,又跑回来对萧冉说道:

  “萧侯,前面就是郑家死士的庄子了,俺先带着人去后面包抄,免得这些滑溜溜的家伙跑了。”

  萧冉点点头,老阎留下来的人手都是好手,自己从正门突入的问题不大。

  而此时的郑家庄子里,那名行刺萧冉的黄衣贼首正在指挥众人准备撤离,刚才已经收到暗桩传来的警信,朝廷的大军已经杀到了。

  此刻的黄衣贼首脸上满是阴郁,万不能被朝廷的人捉住,否则极可能会给主家带来危险,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不能保全性命,也绝不走漏风声,大不了就是一死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黄衣贼首一边吩咐手下的死士们将毒药随身携带,又一边让人销毁一切跟主家有关联的物件,而仅仅就这么耽误一会儿,萧冉已经带人杀上了门。

  萧冉手中的浪川剑上下翻飞,剑刃所过之处必定留下一片血迹,老子的剑是有毒的,当场没杀死的也全然不放在心上,反正过一会都得死!

  那名黄衣贼首正打算带着人冲出去,不料看见萧冉正一脸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黄衣贼首仿佛见了鬼似的,语气稍带惊恐的怒骂道:“你…你怎么还活着?”

  萧冉抬手止住后面打算一拥而上的军士密探,信步朝那黄衣贼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冷笑道:

  “上次本侯中了你的暗算,这次本侯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能打赢本侯,本侯就放你离去如何?”

  黄衣贼首心中一喜,到底是年轻人,只知道作那无谓的意气之争,旋即点头道:“兰陵侯说话算话?”

  萧冉傲然一笑:“本侯为何要骗你一个小小的郑家死士?”

  贼首闻言脸色大变,随即又忽然笑了起来:

  “兰陵侯莫非是在诈我?在下跟郑氏可没什么关系,总不能因为住得近些,就把在下当成郑家的死士了吧?莫非兰陵侯还想调派大军围攻荥阳不成?”

  萧冉淡淡一笑:“是与不是,不是你说了算,本侯说你是,你就是,刚好本侯要找人开刀立威,郑家不大不小,正好合适,否则任谁家的阿猫阿狗都敢跑到本侯头上拉屎?”

  “兰陵侯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千年郑氏,岂是你一小小侯爵就能掀翻的?莫非兰陵侯做事情不讲证据,只看喜好?”贼首对于萧冉的大话嗤之以鼻,他自己也是郑氏的旁门偏支,自问对于郑氏有足够的信心,不过萧冉敢说这番大话心中必定有所倚仗,不得不出言相激,若真能被自己套出点什么东西,待会如果有人侥幸逃脱的话,也好提前去通风报信。

  萧冉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学起了后世武侠电影里面古龙式的做派,准备让这群大唐土包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高手的风范,寻仇嘛,就要做全套,谁让自己是个演员呢?

  然后萧冉忽然不知从哪里掏出掏出一块白布,用迷醉的眼神擦拭着浪川剑的剑身,一边擦拭,还一边淡淡的说道:

  “此剑长三尺二寸,刃宽一寸三,重七斤八两二钱,乃南诏浪人历经数十年铸成,名曰隋刃,死在此剑下,你不亏!”

  萧冉说完忽然一跃而起,对着贼首便当头斩下。

  这一幕把刚从后门杀进来的阎诃唬得一愣一愣的,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那种高手作派?也太儿戏了吧?

  倒是那黄衣贼首一听到隋刃的大名就知道这是把毒剑,心中警觉大作,这哪怕只是被割伤一道口子,说不定就能毒发身亡,这还怎么打?

  黄衣贼首面对萧冉的攻势只能慌不忙迭的闪转腾挪,根本就不敢近身与萧冉搏斗,无形中便已经吃了大亏。

  这也是萧冉所希望的,刚才自己故意那么说就是吃不准这黄衣贼首究竟身手有多厉害,或者身上是否藏有暗器一类的东西,为了亲自手刃此獠,不得不装腔作势在心理上对他形成威慑。

  阎诃还是第一次看见萧冉与人动手,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嗯…花哨,好些时候明明直来直往的一剑就可以达到目地,这位兰陵侯居然还要翻身腾跃两下,好像不多折腾两下就蓄不了力似的,又不是在给陛下舞剑助兴,何苦来哉?

  萧冉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弊端所在,只是这已经是经年累月所养成的习惯了,就像是投篮前非要运两下球,或者说是饭前要洗手,睡前要刷牙那般,有股子强迫症的味道在里面作祟。

  而黄衣贼首也看出了点门道,准备趁着萧冉多余动作的空当,好欺身上前寻找破绽。

  这可把阎诃给急坏了,握着刀子就想亲自上阵,磨蹭什么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