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默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而萧冉则得意洋洋的笑了,倒霉孩子,跟哥哥我玩阴的,也不看看这一桌子上都是些什么人,正愁火气没地方撒呢!
“冉哥儿,这趟出去段瓘这小子是不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老夫在伏俟城碰到这小子的时候,这小子居然心虚的都不敢正眼瞧一下老夫,你只管大胆的说,若真是如此,老夫这就回去好好收拾他一顿!”
既然说起了孩儿,段志玄也免不了问问段瓘的情况,对于自家孩儿没能在战场上捞到功劳,他心中非常的遗憾。
“段叔,段瓘这回出去主要还是增长一些见识,行军打仗他年纪还太小,所以小侄都是让他们几个担任一些文职,上不了战场也是正常的。”
萧冉耐心的给老段解释着,不过段志玄却并不这么认为:
“翻过这个年那小子就年满十四了,已经不算小了,当初老夫就是在这个年纪上的战场,你可不能惯着他,将来要是养出个纨绔子,老夫可是要找你算账的。”
萧冉闻言心中腹诽不已,你也知道是当年,你那个时候天下正逢乱世,不上战场难道上阎罗殿?那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条件不一样了,自然就不应该以老眼光看待新问题,并不是上阵打仗才算建功立业!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上却不敢这么说,论起揍人来,老段可比老程高了一个段位,碗口粗的柏树,一拳就能打断,就这还是醉酒之后的随意发挥,哪敢得罪!
于是萧冉就把段瓘与屈突仲翔在塞外当斥候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尤其是段瓘舍身断后,为同伴争取逃命的时间那一段,经过艺术加工后,听得段志玄虎目含泪,仰头猛喝一口老酒后赞叹道:
“好!舍身取义!这才是我段家的好儿郎!”
其余几位老将也纷纷表示赞同,一个个开始恭贺段志玄生了个好儿子,又趁机灌了他几杯,段志玄则是来者不拒。
然后萧冉又说起段瓘被回纥人捉住后,不但毫发无损,还吃光了人家千里迢迢带来的哈密瓜,酒桌上又变得热闹哄笑起来,段志玄老脸一红还咂巴咂巴的说道:
“这个药什么婆闰的,要是敢伤我孩儿,天涯海角老夫也要让他死无葬身之所!冉小子,你再说说,回纥人真的打算一统铁勒?他们凭什么?”
李绩也点头附和道:
“回纥部所辖之民不过区区十余万,缘何有底气吞并铁勒各部?莫非是寻到了什么外力不成?”
萧冉一愣,这个问题之前自己还真的没有仔细想过,现在听老江湖们这么一问,心里也犯起了嘀咕,是啊,回纥人哪里来的底气?单单一个薛延陀就远胜回纥,何况还有西突厥各部,这些草原部族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而且自己只说支持回纥统一铁勒,可没真的承诺要大唐出兵帮助他们?
“这个小侄就不知道了,回纥离得远呢,甭管他们,今日叔伯们肯过来吃酒,那是小侄的荣幸,些许边陲小国尔,还不足矣让诸位叔伯操心,大不了讲来小侄再领兵走一趟西域便是,多大回事?”
萧冉脑子也有些不清醒了,大话张口就来,不过这却非常对一桌子老将的胃口,一个个竖起大拇指笑道:
“豪气!”
“来干了!”
……
“边陲小国?”
李二的龙案上正摆放着一份详细的百骑司密奏,上面将程咬金他们在酒宴上的一言一行都事无巨细的写了下来,就连萧冉酒后的豪言壮语也没有放过。
“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李二小声的嘀咕着摇了摇头,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回纥的底气可是来源于更西边的吐火罗,现如今更有拜火教为其奔走,势力一天比一天庞大,这样下去迟早会成为大唐的心腹大患!可眼下大唐刚刚结束一场灭国之战,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去应对这种变数!
看样子西域都护府得尽快建立了,李二靠在龙椅上闭目想了想,忽然睁开眼冲旁边吩咐道:
“传朕旨意,赦郑仁泰为西域大都护,乔师望为副,命他二人即刻前往敦煌统管各部!”
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人领命而去,李二坐在龙椅上苦笑自语道:
“朕这回如了你们这些老将的愿了吧?”
躬身在旁的王颔微微一震,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再听见不该听的东西,可李二显然不会替他着想,冰冷的声音复的又传了来:
“命阎诃立刻捉拿樊兴家眷,既然躲到西域不敢见朕,那便依叛国罪处置,一个都不要放过!”
王颔前脚刚走,长孙就风姿摇曳的走了进来,一见着李二就笑盈盈的问道:
“陛下何故如此生气?”
李二淡淡一挥手,岔开了话题:
“皇后怎么来了?找朕可是有事?”
长孙瞄了一眼李二桌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叹息道:
“陛下,国事固然重要,可陛下也要注意身体才是,陛下何须如此事事亲力亲为,挑些不那么重要的交给房相他们分担不是更好么?”
长孙太明白自己这个皇帝夫君了,两人认识十几载,她已经把李二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什么事情都想知道,当了皇帝之后更是如此,连偏远州县下堂官的一些折子也不肯放过,这样下去身子迟早会累垮的。
见李二只是干笑并不接话,长孙美目流转,蓦然开口说道:
“陛下,臣妾此来,的确是有几件事情想与陛下商议。”
李二翻看着奏章心不在焉的问道:
“有什么事情是连你都拿不了主意的?说来给朕听听看。”
“前几日臣妾的弟子派人来报喜,说他夫人有了身孕,臣妾正在苦思究竟送个什么给他才好……”
长孙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李二的反应,果然,一听到是萧冉的事情,李二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横竖不过就是有了身孕而已,值得皇后你这么兴师动众?依朕看来,随便送点什么小玩意就行了,值钱的可不行,那小子什么都不缺,朕可不太喜欢锦上添花的感觉!”
长孙笑道:
“陛下说的是,所以臣妾打算来向陛下讨一副墨宝……”
“这有何难,一副字画而已,朕这就写一副!”
李二随手从笔架里取下工笔,粘了墨水就准备动笔,脑子里忽然反应过来,抬起头没好气的看着长孙:
“皇后是说朕的墨宝不值钱?”
长孙掩嘴轻笑道:
“臣妾可没说过这话,陛下可不要冤枉臣妾才是。”
李二脸变得一阵红一阵白,旋即把纸笔扔到一旁放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