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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后宅

  当崔氏听说三人带着程府里的丫鬟浩浩荡荡的杀向兰陵侯府时,心里暗叫不好,要坏事!

  烛九儿的性子她多少也有些耳闻,不是个好相于之辈,而且加之武艺高超,在南山俨然一霸。

  偏偏自家儿媳也跟着瞎掺和,实在是蠢的可以,可张月茹毕竟也是国公家的小姐,自己这个做婆婆的不宜苛责过甚,只好让管家去南山找程处默让他回来一趟。

  而兰陵侯府这边,老何正指挥着府里的仆邑在府门口清扫净街,为已有身孕的夫人去去晦气,冷不丁瞧见接口正往这边过来的独孤娑,身后还跟了一大群人,连忙迎了上去,他只道是独孤娑知道烛九儿怀孕前来恭贺,对于独孤娑被隐瞒这件事全然不知,还以为自家侯爷已经打过招呼。

  “独孤小姐来了,怎不提前派人通知一声,老奴也好提前准备准备…”

  独孤娑现在满肚子都是火气,以为老何也是刻意隐瞒自己的那群人当中的一员,语气生硬的反问道:

  “我为何不能来?莫非你打算提前把人送出去藏起来?”

  老何来长安的时日已经不短,因为萧冉的原因,跟高门大户也时常打交道,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知道巴结上官的呆头鹅了,一听独孤娑语气不善,顿时猜到了几分,心中苦笑连连,为了让独孤娑不至于揪着自己不放,擅作主张的改变了对她的称呼:

  “大夫人说的哪里话,老奴委实不知大夫人什么时候到的长安,否则必然派人去接您,您先进府,老奴这就把丫鬟婢子们叫过来听您训话…”

  老何一口一个大夫人叫得殷切,让独孤娑心里微微舒坦了一点,只是脸色依然冰冷:

  “既是如此,前面带路,这两位皆是我好友,不可怠慢!”

  老何连忙称是,立刻躬身在前引路,瞧得躲在门房后头的老方一愣一愣的,这老何,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随即也从门房后面钻了出来,学着老何的模样,讪笑着跟着老何献殷勤,而其余仆邑也纷纷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兰陵侯府上下人的态度让独孤娑稍稍找回了点颜面,表情也不像刚才来时那样僵硬了,甚至表现的像个女主人似的,竟然有闲情的跟张月茹和窦瑶介绍起了周围的陈设景致。

  三人谈笑间就到了后宅,刚一进院,一条白色的影子扑面而来,把窦瑶和张月茹吓了一大跳,待看清白影的本体是一头体型硕大的猛兽时,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正要尖叫喊人,就听见独孤娑笑着解释道:

  “这是萧秀秀养的大猫,叫小巴,我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这么大,不成想这才大半年,又大了好几圈……”

  说着还拍了拍小巴在自己腿边蹭的大脑袋,笑骂道:

  “没想到你这畜牲还记得我,倒是比某些人重情呢…”

  独孤娑的话让陪同在她身边的老何等人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现在他们无比想念那位远在天边的侯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院里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正在房里说悄悄话的几个人,当灵儿和秀秀推开房门后,见着眼前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独孤娑笑着朝二人招了招手:

  “你们两个小丫头,看见姐姐来了连句话都不说?”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对视一眼,连忙换上笑脸凑了上去:

  “娑姐姐,你怎么来了…”

  “灵儿,是谁来了?”听力向来敏锐的烛九儿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场面一下子静得出奇,所有人都把目光都投向了烛九儿。

  身段倒是不错,独孤娑看见烛九儿的第一眼就悄悄做了评价,只是怎么像个病秧子似的,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只是这不看不打紧,一看见烛九儿那对没有眼白的瞳孔,吓了一大跳,嘴里不由自主的喊道:

  “妖怪!”

  而她身后的窦瑶也发现了这一点,立刻跑到独孤娑前头大呼小叫喊人来抓妖怪。

  灵儿见状连忙解释道:

  “嫂嫂不是妖怪,只是生了一种怪病…”

  “灵儿你叫她什么?”独孤娑准确的捕捉到灵儿言语里的称呼。

  灵儿张了张嘴,先看了看独孤娑,又回头瞧了瞧烛九儿,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为难个孩子做什么?你就是独孤娑?”

  烛九儿靠在门框上慵懒的插嘴道。

  独孤娑显然没料到这烛九儿说话会如此轻佻,谁家小妾在当家主母面前敢如此放肆,即便自己还没过门,那也是迟早的事,别人巴结还来不及呢,敢这样说话?强忍着心中的怒意,独孤娑冷哼一声:

  “你就是萧世兄纳的“妾室”?”

  独孤娑故意将妾室二字咬的极重,意图提醒烛九儿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哪知道烛九儿却像是没听懂似的:

  “我夫君这样跟你说的?”

  独孤娑气势顿时一滞,是啊,人家可以正大光明的称呼萧世兄为夫君,自己呢?心下霎时变得有些默然,只是身为独孤家的儿女,天然不服输的个性仍旧支撑着她:

  “萧世兄可没告诉我他纳了一房小妾!”

  而她身后的窦瑶更是出言相帮:

  “就是,瞧着你模样也不像是个良家子,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让萧…萧世兄就范!?”

  烛九儿听见独孤娑一口一个小妾,本就已经有些不爽,此时在听到窦瑶信口雌黄,顿时怒火上涌,冷冷一笑,反唇相讥道:

  “你又是谁?莫非也瞧上我家夫君了?!”

  窦瑶闻言脸色一红,张口想反驳,可她本就是大家闺秀,性子没那么野,还做不出与烛九儿对骂的行径,只得冷哼道:

  “哼!萧冉有什么好的,不但粗俗无礼,还杀人如麻,本小姐才瞧不上这种莽夫!”

  只是这话一出,气氛就有些不对了,不但发现那个可恶的烛九儿在看着自己,就连娑姐也侧目望向自己,她心中慌了神,正打算解释,不料就听见烛九儿娇吒一声:

  “辱我夫君!找死!”

  接着就见烛九儿如同一团黑色云朵似的,直直的朝自己冲了过来!

  独孤娑三人目瞪口呆,都没想到烛九儿会一言不合就动手,瞧那架势,怕是绝难善了。

  幸亏老方急中生智,大叫道:

  “夫人!小心动了胎气!”

  烛九儿听罢瞬间停止了动作,刚才居然忘了自己已有身孕,轻轻抚摸着肚子,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倒是独孤娑闻言呆立当场,望着烛九儿的肚子怔怔出神,直到窦瑶悄悄扯她袖子时,才回过神来,勉强一笑:

  “原来都有身孕了啊…”

  语气中说不出的酸楚,烛九儿看了她一眼,护着小腹不留痕迹的往后退了半步,生怕眼前这个叫独孤娑的女子忽然冲过来对自己不利。

  气氛骤然变得有些诡异,灵儿和秀秀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在她俩幼小的心灵中,认为无所不能的大兄多娶几个嫂嫂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倒是郑娘,拍了一下自己脑门笑道:

  “哎呀!婢子倒是忘了,大夫人一路过来想必还未用膳吧,婢子这就去准备晚膳,请两位夫人及贵客稍带片刻……”

  郑娘非常合乎时宜的话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张月茹连忙附和道:

  “那就有劳了,娑妹,今日姐姐就叨唠了…”

  独孤娑脸色也跟着缓和了下来,拉上窦瑶就带她去萧冉时常用餐的凉亭等着开饭。

  倒是烛九儿,径直转身回屋子里去了,“哐”的一声,把门关的死死的。

  丫鬟们还好,这尴尬的气氛让两个小的有些手足无措,这种阵仗,她们连听都没听说过,根本没有经验应付眼前这种局面。

  “怎么办姐姐?”秀秀小声的问着旁边的灵儿,她的小脑袋瓜子没有灵儿聪明,顽皮可以,一遇到事情就没撤了。

  灵儿皱着眉头,学着萧冉的样子背起小手慢慢的踱了几步:

  “你让何叔派人去南山把独孤谋叫回来,然后再去陪着嫂嫂,我去娑姐姐那边…”

  秀秀脑袋点的跟小鸡琢米似的:

  “好!”

  而另一边,独孤娑到来的消息,也传进了立政殿里。

  “这么说,独孤娑带着窦瑶跟张月茹二人直接去了兰陵侯府?”

  长孙坐在椅子上,语气十分不善。

  前来禀报的宫人连忙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答道:

  “回禀娘娘,正是如此,刚才兰陵侯府的几个下人还朝太医院递了话,说淑夫人已有身孕,不再接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