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兰湖位于一片谷地之中,东,西两端皆有一处隘口,其中,西端的隘口长约两三里,两侧崖壁约莫三五丈,并不算险峻,就是个稍微有些陡峭的斜坡,但也正因如此,吐谷浑的一万步卒并没有派出哨骑预警,横竖不过两三里地而已,大军不到半刻钟便可横穿过去。
但事情的发展显然超乎了吐谷浑人的预料,谁能想到在自家领土的沙啧地附近,居然还有一支唐军在这不起眼的隘口等着他们。
“放箭!”
随着萧冉的一声令下,埋伏于前往哈兰湖隘口崖壁之上的唐军立刻举弓攒射,更有滚石,擂木从崖壁砸落,山下的吐谷浑士兵顿时乱做一团,纷纷紧靠两侧石壁,以期躲过唐军这一轮猛攻。
“还有点章法,看来不是寻常的士卒,领兵之人是谁?”
萧冉站在山崖之上向下望去,那些吐谷浑士兵一边往崖壁靠拢,一边举着盾牌慢慢往后移动,向籍此退出隘口,绕道两边向唐军发起反击。
燕弘信举着望远镜喵了半天:
“大帅,看旗号好像是吐谷浑大将梁屈葱!”
梁屈葱?没听过,本侯在这隘口整整准备了两天,岂能让你这般轻易的就破解?
“带上你的陌刀队,把隘口给本帅堵住!”
“喏!”燕弘信得令之后,立即大踏步的往后跑去,这家伙早就按耐不住了,躲在暗处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哪有陌刀一削一大片来的痛快?
隘口狭窄,最适合陌刀士出战,只要百十把陌刀往那一堵,那么吐谷浑人就不得不选择继续往前突围,而前面就是哈兰湖,这种半高原湖往往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周围比较平坦,骑兵若是在上面跑起来,能发挥其最大的效力,薛仁贵和纥干承基已经各自带着一千精骑埋伏在隘口左右两侧,只等萧冉把吐谷浑人撵过去,那他们就能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显然,这个梁什么葱的有两把刷子,见自己大军的来路被堵住,立刻知道前面极有可能还有唐军设伏,他竟打算孤注一掷直接派兵蹬崖而上,而且选的还是自己这一面。
好家伙!
萧冉瞧出梁屈葱的打算后,立刻命所有人上马后撤,由于兵马不足,在各处设伏后,萧冉这一面的崖壁之上只有不到两千人,加之几轮齐射后,箭矢也开始捉肘见襟,想要正面与吐谷浑人硬碰硬实在不智。
“等吐谷浑人爬上来后,立刻冲杀过去!”
萧冉带领麾下唐军退了约莫三百步,这个距离正好适合战马加速,都是肉体凡胎,就不信刚刚爬上来就看见一大群骑兵的吐谷浑人腿会不打颤儿!
不消一会儿,接连就有不少吐谷浑人从崖底爬了上来,看见前面不远处的大队唐骑后,顿时停下了脚步,慌忙开始列阵,而这也给了对面崖壁上的唐军以可乘之机,纷纷拔箭怒射,时不时更有八牛弩这等重型攻城武器夹杂其中,随着每一道机括声的响起,都能带走一连串的吐谷浑士兵。
立足未稳,便腹背受敌,吐谷浑人的阵脚立刻大乱!
就是此时。
“杀!”
萧冉高举马槊,振臂一呼,近两千余骑便呼啸着朝吐谷浑混乱的军阵冲杀了过去!
而刚刚才爬上来的吐谷浑主将梁屈葱也拔出长剑怒吼:
“迎敌!”
“哈!”
接着吐谷浑的军阵蓦的一变,无数锋利的长枪架在了盾牌之上!
萧冉脸色微变,这是标准的步对骑打法,只是这梁屈葱舍弃了后方拿尸体当人墙,是不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链锤准备!”
对付这种带刺盾阵,那就需要用锤子砸,在萧冉的命令下,身后的将士立刻取出缠绕在腰间的链子锤。
百十个链子锤被唐军将士抡圆了借着马速给砸了过去,这种跟后世链球极为相似的铁疙瘩飞起来惯性极大,加之其圆球部分铸满了尖刺,对付吐谷浑仓促间组织起来的盾阵非常合适。
就在吐谷浑人被砸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时,就看见唐军的第二轮链子锤又从他们脑袋上飞了过来,这下前排的士卒连忙纷纷往后躲避,而后面的则被挤下了崖壁,导致整个阵型大乱。
“破阵!”萧冉一马当先,提槊猛冲,身后的唐军旋即跟上,拔出长横刀以长蛇阵型朝敌军阵地覆盖而上。
面对唐军的猛攻,吐谷浑人只得往后退回山谷,而此时的崖壁上,已经堆积了不少尸体。
就在这时,后方隘口处传来一阵喊杀声,原来燕弘信见后退的吐谷浑人寥寥无几,为了达成把其驱赶到湖畔的目地,只得率领陌刀队入谷进一步对吐谷浑军队形成逼迫之势。
燕弘信将陌刀队列成两纵,前面以长陌刀扫荡,后面以短横刀为收割,那些侥幸躲过第一轮攻势的吐谷浑人往往在惊魂未定之时,便被第二轮手持短横刀的陌刀士给带走了性命。
这杀伤效率,让还在崖壁之上的萧冉都目瞪口呆。
“大帅,站在最前面那人是小人侄子!”
站在萧冉旁边的钟荃咧着嘴大笑道,他脸上满是血迹,笑起来极为渗人。
萧冉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时候还在想着表功?
“行了,别得意了,战斗还没结束,许康,立刻去通知薛仁贵与纥干承基二人,让他们做好准备!”
随着陌刀队的踏步向前,谷中的黄沙被献血染的通红,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好些吐谷浑的士兵怒吼着想要击退陌刀队,可无奈谷地狭窄,导致吐谷浑人无法展开军阵对陌刀队进行有效的反击,在唐军的紧逼之下,终于选择从另一面的山谷突围了。
而早已经等候多时的两支唐骑飞奔而至,长刀翻飞间,立刻带起一阵血雨。
当萧冉再一次带着埋伏在崖壁上的唐军赶到时,吐谷浑人被吓得肝胆俱裂,已经无心恋战,纷纷跪在地上以示请降。
没一会儿纥干承基就来报告:
“启禀大帅,我军俘获五千吐谷浑战卒,如何处置请大帅示下。”
“先带人把这些吐谷浑降兵看管起来!”
老实说,以自己目前手上的这点军力,萧冉是不想要俘虏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安置这群人是个很大的问题,而且还要分出大军口粮,眼下还不知道这场大战要进行到何时呢。
这时薛仁贵又浑身是血的凑了上来:
“启禀大帅,梁屈葱带着数百人跑了,要不要追上去?”
跑了?萧冉一愣,旋即问道:“往哪个方向跑了?”
“沙啧地方向。”
萧冉闻言松了一口气,沙啧地就是后世的柴达木沙漠,只要不是往伏俟城方向跑,那就没什么问题,哪怕这梁屈葱想绕一大圈躲过自己再去伏俟城也没问题,反正不可能有自己快,到时候再在伏俟城下截住他即可,想到此处萧冉一阵轻松,吩咐道:
“命令全军将士抓紧时间休息,明晨继续赶路。”
“那吐谷浑俘虏呢?”薛仁贵又问。
“挖个坑,埋了!”
薛仁贵吓了一大跳,连忙劝道:
“大帅不可,杀俘不详啊……”
五千俘虏就这么被活埋了?这要是传出去,大帅必定会引来口诛笔伐,为仕途计,也万不可行此差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