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大唐朝野上下制订了新的作战计划,以侯君集为积石道行军总管,李道宗为鄯善道行军总管,程咬金为且末道行军总管,以及接任李道彦的段志玄为赤水道行军总管,四路大军,总计十二余万人整装待发,剑指吐谷浑。
而此时的萧冉已经率领麾下六千人马抵达伏俟城下。
望着高达三五丈的城墙,萧冉心中犯起了难,这次出关几乎都是轻装简行,根本没有携带大型攻城器械,唯一称得上利器的,还是之前谢叔方送来的那两具八牛弩,可单凭两具八牛弩,如何攻得下城高河深的伏俟城?
做为一军之主帅,纵然事先没想到怎么攻城,可也不能在属下面前表露出来,坐在上首的萧冉,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开口问着堂下诸将,似有考校之意。
“诸位觉得,我大军该如何攻取这伏俟城?”
下面的一众将领真正有攻城经验的,除了柳二没有别人了,于是他当先站了出来:
“大帅,末将已经命人尽快赶制云梯,最好趁夜强攻,否则等吐谷浑大军回援,我军只怕要无功而返。”
萧冉点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只是若要做到这一点,那攻城的人数要占优才是,可明明伏俟城中还有近三万兵马,强攻实在是不可取。
遂又看向燕弘信,这家伙平时鬼主意最多,说不定有什么出其不意的办法。
燕弘信见萧冉看向自己,也站了出来:
“大帅,不如就由末将领一支兵马去城下叫骂,等吐谷浑人见我军人少,说不定就会主动出城与我军决战,到时候大帅领着其余弟兄们趁机夺城……”
示敌以弱?这也是个办法,只是我军是真的弱啊,别到时候把吐谷浑人骗出来,自己却没那副牙口把人吃下,那就栽跟头了…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柳二,党项人还要多久才能到?”
萧冉又看向柳二,若有党项部族相助,燕弘信的办法或许可以值得一试。
柳二连忙答道:
“回禀大帅,按照路程,最迟明日晚间便可抵达。”
萧冉听罢点点头:
“那今日就先歇息一日,等党项人来了再说,薛仁贵,今夜你负责巡营,以免吐谷浑人出城袭营!”
而伏俟城内的吐谷浑贵族们,一听说城外忽然冒出一支唐军,立刻便慌了神,以为国主慕容伏允已经战败,吐谷浑要大难临头了,总揽伏俟城防务的天柱王差人探听唐军虚实后,料定萧冉所部只是唐军的一支偏师,为了稳定城内人心,他毅然决然的打算趁夜袭营。
夏季的吐谷浑气候十分干燥,最是容易人困马乏,萧冉所率领的唐军经过连日跋涉,已经疲惫不堪,除了薛仁贵带着几百余人在各处巡视以外,其余士卒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寅时过后,整个唐军大营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呼声,已经听不见别的动静,就连巡营的士卒也靠在栅栏边上打着瞌睡,然此时,伏俟城门洞大开,数千吐谷浑人悄悄的出了城,朝唐军大营摸去。
如果要问大唐什么军种伙食最好,那陌刀士首当其冲,只因其身披重甲,手持数十斤的陌刀,需要消耗极大的体力,为了保证陌刀士的战斗力,各军通常都不会限制陌刀营的口粮,这让往日在边塞喝西北风的钟擒虎大为满足,自从他加入陌刀队以来,从未感觉到如此幸福过,前几日一直在赶路,吃食难免将就了些,但今日扎营,大帅又吩咐了伙食,是以让大家伙儿敞开肚皮吃,熏得焦黄的腊肉一顿能吃两三条,更况还有馒头稀粥任他索取,可人的胃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尤其是此前从未胡吃海塞过的钟擒虎,因此到了下半夜,肚子开始闹腾起来。
匆匆跑到营地外的林子里解下裤头就蹲在地上,夜深人静之时,一点响动就能传出去老远,几声响屁下去,钟擒虎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吵醒营里的弟兄们。
正当胡思乱想之际,林子里传来的“沙沙”声引起了钟擒虎的主意,做为一名常年值守烽燧的戍卫,良好的眼力是最基本的技能,即便是黑夜,借着月光,钟擒虎远远的便看见了林子里人影憧憧,似有千余之众正踏着夜色朝大营这边悄悄摸了过来。
敌袭!?钟擒虎本能的就想张开嘴喊两下子,可一个哑巴又是在营外,如何有人听得见?连忙提起裤子就往回跑,到了营门口瞧见正在打瞌睡的老兵,一脚就踢了过去,老兵大怒,站起来就想揪他脖领子,以为有两膀子力气就敢目中无人?
钟擒虎连忙指着营外的林子啊啊的叫着,经验丰富的老兵立刻猜测道:
“你是说林子里有人?”
钟擒虎点点头,满头大汗的比划了一个大圈,意思是说有很多人,老兵立刻会意,扯起嗓子就喊:
“敌袭!敌袭!”
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擂鼓示警,整个唐军大营立刻沸腾起来,薛仁贵带着人飞马赶至,他们负责巡营防卫的,从来都是甲不离身。
“敌军在何处?!”
薛仁贵话音刚毕,林子里就传来一阵喊杀声,更有淬了火的羽箭从天而降,薛仁贵暗道不妙,立刻指挥人马迎了上去,打算拖住其前部,好替营中的弟兄多争取些时间。
萧冉也被外头传来的喊杀声惊醒,稍作思虑便反应过来,这伏俟城的守军是看我军人少,想占占便宜?
“立刻整军备战,让燕弘信守住营门,再让纥干承基领一队人马从侧面骚扰敌军!”
来不及细想,萧冉果断下达了指令,披上铠甲后,提着槊便出了营帐,外面许康早就牵着白蹄乌在等候了,萧冉放眼望去,整个大营的东面不少营帐已经腾起了火苗,许多熟睡的将士都是赤身裸体的逃了出来,根本来不及取走存放在营帐中的战甲,所幸兵器通常都是堆放在营帐之外,不至于让一群光溜溜的大老爷们手无寸铁的去应战。
萧冉心中微微一沉,驱马快速穿过营地,见燕弘信已经就位,点头说道:
“你带人在此接应,我率军阻截敌军,若待会大营被攻破,你即刻北上与谢叔方汇合!”
说罢萧冉双腿一夹马腹,带着临时凑齐的一营人马匆匆出了大营。
另一边天柱王领着五千人出城偷袭唐军大营,还没摸到唐军营寨边上便被人发现,加上刚才脚下一滑,不小心踩到了一坨臭不可闻的东西,此刻气得吹胡子瞪眼,匆忙间便下达了攻击指令,结果前头遭遇了唐军的顽强阻挡,更不妙的是,其后队也出现了骚乱,似乎是有一支兵马从后面偷袭了自己!
“速速撤退!这是唐人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