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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朕不是小气

  李二最近情绪不大稳定,太子的病情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虽然烛九儿得出了此病没有传染的可能性,可李承乾的病仍然不见多少起色,往往是头一天刚感觉好了些许,第二天身上又开始起红斑,如此往复,让往日丰神俊朗的儿子已经憔悴了一大圈了。

  不但李承乾憔悴,连带着他这个当父亲的也跟着操心,堂下众臣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想着早日下朝再去东宫看看。

  “陛下,所以臣认为大理寺卿张蕴古有包庇李好德之心,他分明是为了讨好地方官官,属于官官相护,徇私枉法,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决断!”

  治书侍御史权万纪说完便朝正在发愣的李二遥遥一拜,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就杀了!”李二没头没脑的答了一句,挥挥手就想退朝,这可把当事人张蕴古给吓坏了,连忙大叫着说自己冤枉,请陛下明鉴。

  不但张蕴古如此,就连魏征和房玄龄等人也微微皱眉,就是些官员回护的小事,罪不至死,何况张蕴古于大唐有功,缘何陛下身上戾气这么重?

  为了不让自己的陛下行将踏错,将来在史书上留下骂名,魏征出班谏议道:

  “陛下,大理寺卿张蕴古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是否应当以唐律来裁定其刑?”

  新上任的刑部尚书刘德威也附和道:

  “陛下,律法之重,实为国之根本,此案当以律裁,以为天下人之率,望陛下慎之!”

  李二心中早已经不耐,冷冷的说道:

  “身为大理寺卿,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诸卿勿要多言!”

  见李二态度极其强硬,众人顿时语塞,诺大的太极殿只剩下张蕴古的哀告声,侍卫正要将其拖出去,忽而殿外传来一阵喧哗,接着三名红翎急使联袂踏入太极殿。

  众朝臣包括龙椅上的李二均是一愣,一次性来了这么多八百里加急军情,莫非前方战事又起了波澜?

  正当众人心里揣测不休的时候,就听见三名红翎急使依次说道:

  “启奏陛下,兰陵侯萧冉在哈兰湖歼敌一万!”

  “启禀陛下,兰陵侯萧冉已夺取伏俟城!”

  “启禀陛下,兰陵侯萧冉在居茹川击溃吐谷浑主力,慕容伏允已伏诛!”

  哄的一声,整个太极殿炸开了锅,李二更是被这三个消息打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命人将奏报取来细看。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看完萧冉亲笔所写奏报的李二放声大笑:

  “好!灭国斩酋!壮哉!朕就知道…朕就知道派这小子出去是一着妙棋!”

  李二的反应落在众臣的眼里更加证实了这几份奏报的真实性,一众文武纷纷举掌相贺。

  众人喜气洋洋的表情与如丧考妣的张蕴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绩更是出班祝贺道:

  “陛下,兰陵侯立下如此功勋应当重赏才是!”

  “是极是极,兰陵侯此番以区区数千人便击灭吐谷浑,其功勋卓着,直追当年冠军候,臣也以为当重赏之!”

  杜如晦也出班为萧冉造势,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要为萧冉请功,相熟的武将自然不必说,而诸如戴胄,宇文士及这些人则是觉得有兰陵侯珠玉在前,往后谁要是出征劳民伤财,那就是大大的庸臣,到时候他们能正大光明的拒绝将门:没见那个谁只用了八千人就能把那个谁给灭了,你年纪一大把了还用得着带这么多人?

  利害之下,几乎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一致,那就是要给萧冉加官进爵,文官们要树立武将新标杆,能打仗又不费钱的家伙谁不喜欢,反正打下来的土地也是他们文官来治理,而武将们则是因为萧冉给他们长了脸面,连李靖都差点摔跟头的地方,能是些善茬?

  李二坐在龙椅上喜不自胜,早就忘了要去看自家儿子的打算了,这次萧冉是他力排众议给派出去的,萧冉立的功劳越大,越能证明他用人的眼光,做为大唐的皇帝陛下,以后谁还敢质疑自己的决议?前几日还觉得自己力主这场战役是否草率的李二,现在恨不得拿起奏报扇魏征等人几个巴掌,不过考虑到这几个老家伙的颜面,那就算了,但奏报还是要看的,正好瞧瞧他们的脸色!

  于是李二立刻让随侍将奏报送了下去,让大臣们之间相互传阅。

  这小子,朕还真没看错人,只是这回怎么封赏他呢?以这小子的功劳,前后加起来给个国公都不过分,只是不到十八岁的国公是不是太过了,将来若是再立功,那又该怎么赏赐?

  李二想到这里有些心虚的往下看了一眼,朕是不是过于刻薄了?以军功封爵这可是祖制,难道朕要违背祖宗法度?

  不得不说李二的这番思想跟萧冉之前预想的差不多,皇帝手里就那么些能颁赏的东西,爵位,官职,土地金银,而且还只能省着给,要是一次性给多了,别说当皇帝的不痛快,就连受赏的人心里也忐忑,自古以来兔死狗烹的事情还少么,当赏无可赏的时候,就只能举起屠刀了,事后在假模假式的追封一下什么王的就完事了。

  说白了就是小气,所以萧冉这才特意在奏报上直言不讳的说自己杀俘了,为的就是给李二一个台阶下,只是刚才李二由于心情激动,忽略了那几个字,但朝臣们这么多双眼睛可不会忽略这个小细节,毕竟如果能阻止一个晚辈跟自己平起平坐,那为何不阻止一下呢?

  眼尖的高士廉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一脸严肃的说道:

  “此子坑杀降卒五千,是否做的太过了?”

  一句话让太极殿又热闹起来,已经看过奏报的房玄龄,长孙无忌阴沉着脸不说话,心中打定主意不掺和此事,而武将那边,牛进达,张公谨等人则是苦笑连连,心中直骂萧冉做事情草率,杀俘干什么,五千人能把你吃垮不成?做为领过军的将领,他们特别忌讳这种事情,一旦杀俘的名声传出去了,保管以后打哪都会遭来最激烈的反抗。

  “陛下,我大唐以孝义立国,兰陵侯行事却如此残暴,实在是有违我大唐此番出兵的初衷,臣建议,立刻将萧冉此人下狱以正典明!”

  脸上还带着淤青的窦衍一说话便遭来不少人的怒视,这话说的,活像生怕不知道你跟萧冉有仇似的!

  “放你娘的屁!”牛进达再也忍不住了,平时有程咬金在前边当大头也就罢了,自己乐得清闲,可今日这黑厮不在,以为堂堂将门连个帮腔的都没有?

  有了牛进达带头,不少与萧冉交好的老将也站了出来,纷纷指着窦衍鼻子破口大骂。

  李二则是心底松了口气,这小子杀降了?杀得好,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至少在赏赐上有了回旋的余地,朕真的不是小气,只是这小子还太年轻…

  “杀降一事,奏报上语焉不详,不如等兰陵侯回京后再论如何?”

  杜如晦打起了圆场,在他看来,萧冉加官进爵那是板板上钉钉子的事情,到时候萧冉只需要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就过去了,毕竟有皇后这层关系在,陛下不可能真的太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