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四年十一月初一,距离萧冉来到大唐整好满一年,去年的今天萧冉如同一道流星划破时空,坠入大唐,而今年的同一天,萧冉将再次迎来这个时代对他的全方位考验。
天子出,车驾次第,谓之卤簿。
“卤”即大楯,楯与盾同,即防卫的兵器盾牌。“簿”是指护卫帝王的甲盾,如车辂、旗帜、刀枪、象马等前后有序,须在簿籍上登记记,“天子出,则案次导从,故谓之卤簿耳”。自汉代以来,后妃、太子、王公皆有卤簿,非天子独有,只是规模等级有所不同。
而唐制中,天子出行有三种仪仗,即:大驾卤簿,行驾卤簿,行幸卤簿。
其中行幸卤簿只用于巡狩四方,行驾卤簿则是在皇宫内行走的简单仪仗,而大驾卤簿就是李二这次来南山所用之仪仗,随员众多,威凌宇内。
“怎么回事?这不是朝祭才用的仪仗么?”
萧冉震惊的看着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心中对李二已经无语了,上次还夸他不穷显摆呢,这么快就打脸了!
“今日是初一,本是举行朝会的日子……”
随侍而立的于志宁轻抚颔下长蓄,解答了萧冉心中的困惑。
这是打算来南山开朝会么?顺便让各部官员学习一下先进经验?李二以为发改委是党校么?
由不得萧冉咋舌,大驾卤簿乃是皇帝出行规格最高的一种,公卿奉引,大将军参乘,太仆驾车,属车八十一乘,另外还要备车千乘;护卫骑兵万余人。
整个队伍由导驾、引驾、车驾、后部鼓吹、后卫部队等前后几部分组成。
其车队中包括指南车、记里鼓车、白鹭车、鸾旗车、辟恶车、皮轩车等。
然后又是有鼓、大鼓、铙鼓、节鼓、小鼓、羽葆鼓等,还有吹奏乐器笛、箫、笳、长鸣和中鸣、大横吹、筚篥等以及金钲等打击乐器。乐队之后则是由各种幡、幢、旌旗等组成的旗阵。一些随行的官员及皇帝的二十四匹御马也夹杂在旗阵中。旗阵之后,又有分列于左右的青龙旗和白虎旗。两面旗帜的后面则为随行的朝廷官员队伍。在这支队伍中间,还穿插和夹杂着手持兵器的骑兵和步甲兵。
之后就是皇帝专用的各种车驾,其中包括方辇、小辇、腰辇、金辂、象辂、革辂、五副辂、耕根车、安车、四望车、羊车、属车、黄钺车、豹尾车等。
……总之林林种种,看得萧冉眼花缭乱,终南县县令周义早就穿戴整齐上前给圣驾引路,能有幸见站在大驾卤簿这种阵仗前头,足够他吹嘘几辈子了。
萧冉也整理了一下象征侯爵身份的绯色礼服,这一年头发已经长得七七八八,勉强能够撑起头上那樽象征武侯的镂空三叉紫金冠,腰间的仪剑也被换成了普通的大路货色,总不能带把毒剑去见驾吧,有几个脑袋够李二砍的?
所幸仪仗停了下来,否则再往后,小小的终南县衙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诸事毕由,皇帝先召地方官员问话,包括周义在内的一干官员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鱼贯而入。
而萧冉则跟随文武百官候在外面等待召令。
站在萧冉旁边的恰好是程咬金和牛进达,如今牛进达刚封了左武卫将军,实打实的军权在握,这次随驾出行其主要职责就是护卫李二安全。
牛进达捅了捅萧冉,抬头扫了一圈,那意思是说怎么没见牛敖?
“牛敖正在各工坊巡视检验,牛伯伯若是心中挂念,待会小侄便让他过来给您请安。”
牛进达闻言摇摇头,微笑道:
“不妨事,既然有公务在身,那不见也罢,回头你告诉那混小子一声,就说休沐的时候多回家看看,他娘老是念叨着,出来一个多月了,离家又不远……”
萧冉明白,老牛这是想儿子了,不过也是,百十里的路程又不远,左右不过小小一郎将,装什么事业有成呢,至于连家都不回?
旁边的老程翻着白眼说道:
“行了,别管他,有差事干就不错了,这次要是能让陛下满意,不但冉哥儿一人风光,牛敖这小子也会跟着沾光,哪像老夫,还得大老远的把孩子往战场上送,老程家的命苦咧!”
“老夫不像你这黑厮般不要脸,跑到任城郡王府里撒泼倚老卖老,送走一个,家里还有五个,老夫倒是想看看你接下来准备去找谁撒泼!”
程咬金冷哼一声:
“这回俺老程也学学你老牛,剩下的就找冉哥儿解决了!”
“你可真不要脸,把冉哥儿当儿子使唤?八岁的孩子也好意思往这边送?”牛进达一提起这件事就非常不爽,他就牛敖一个孩子,哪像某些人,可劲儿的把自家孩子往南山塞。
见两位老将又开始斗起了嘴,萧冉连忙好言相劝,大家伙儿都在呢,礼部的官员已经往这边看了好几眼了,一会被揪出去盖个君前失仪的帽子就不美了。
“这次陛下突然来南山到底是想干什么啊?两位伯伯不妨给小侄说说,这么大的阵仗,弄得小侄心里七上八下的,前些天长孙冲还跑过来说有人参了小侄一本,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位老将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是有什么顾虑,不过最终程咬金还是先开了口:
“参你的人是高士廉,至于为什么,原因比较复杂,不过你只要知道陛下不打算拿这件事来做法就行了,其他的你不用管。”
萧冉一愣,高士廉不是还在益州当长吏么,什么时候回长安的自己居然不知道?这可是长孙无忌的舅父啊,按理说无论有没有交情,也勉强能算是自家人,怎么着本侯也是长孙的弟子,为何还要告我小状?
“跟李大亮一起回的,那老家伙现在是吏部尚书了,陛下又给他进了爵,如今连老夫见着都要称他一声许国公了,你可千万别跟他对着干,你还得罪不起他,小子,我来问你,上次李大亮过来,是不是找你要好处了?”
牛进达目光炯炯的看着萧冉,似在等待他的回答。
萧冉点头:
“不错,李尚书先要印刷坊小侄没答应,这是小侄和陛下说好了,除了陛下其余人不能干涉发改委的一应运转,不过小侄最终还是将纸坊的新工艺给了他。”
牛进达点点头说道:
“不吃独食,这件事你做的不错,现在朝堂形势诡异,若非你让了利,恐怕就不是参你一本那么简单了,别忘了你这个新衙门凌驾于吏部之上,不受其约束,这会让多少人眼红?至于高士廉为什么要参你,你想想太原王氏就明白了,另外,高士廉跟窦静可是挑担,明白了吗?”
萧冉倏然一惊,高士廉跟王珪的过节自己是知道的,之所以被贬官益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王珪。
而窦静跟高士廉是挑担这事,自己就完全不知情,渔阳鲜于氏没落已久,萧冉之前几乎从无听说,这忽然冒出来串联起两家,是不是代表着自己以后在大唐就会有政敌了?
“表面上的就是这样,至于暗地里还有多少勾连,只有天晓得。”程咬金说着还特意朝县衙内喵了两眼,意思是只有李二才知道。
恰好这时,王颔从县衙内走了出来:
“陛下召兰陵侯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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