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萧冉忙的前脚打后脑勺,南山的玻璃工坊里更是日夜连轴转,就是为了给即将出征的少卿打造一些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行军作战怎么能少得了望远镜这种东西,萧冉亲自带着工匠挑选出成色最好的玻璃打磨抛光,又专门从长安请来了最好的水晶饰品手艺师傅将镜片按照萧冉的要求做成凹凸两个镜片,最后又组装在一架青铜做的管子里……
几经试验,一架粗糙的单筒望远镜应运而生,虽然最后的成像仍然比较模糊,可勉强也能看见几里地外敌军的大致动向,最后按照这个路子又造了好几架,萧冉打算给斥候营的每一队斥候都装配上,尽量减少他们与敌人近距离接触的危险性,毕竟自己这次麾下只有区区数千人可用,每一条性命都是宝贵的。
出征的时候是一个滴落着春雨的早晨,城门口来送行的人有很多,长孙冲,秦怀道,甚至是南山的不少学子都来了,就站在西渭桥边上,那里,还有李绩他们从十六卫打发出来的八千老兵,站在细雨中如同雕塑般,迎接着自己的新征程。
纥干承基手持萧冉给的令符点了一千精骑先一步出发了,此去玉门尚有千里之遥,为了节约时间,萧冉命他在前路上为大军打点好一切,而征调的民夫只负责将大军的粮饷押送到肃州即可,这次萧冉只从培训班里挑选了三人,除了席君买以外,还有五道杠少年屈突仲翔,以及褒国公段志玄家的庶子段
瓘。
这二人都会跟随辎重部队左右,负责看好萧冉从南山调来的几马车宝贝。
说起来这两个家伙的长辈还有一段恩怨,当年屈突通就是被段志玄在潼关给擒获的,然后才降了唐,如今两家后人在同一个锅里拌马勺,实在是时也,命也。
许康背着一杆硕大的萧字帅旗立在萧冉身侧十分扎眼,为了挣得这次跟随萧冉出征的差事,他和老方几经争执不下,最后还是萧冉出面解决了两人的纷争,毕竟许康性子更沉稳些,而且老方的婆娘又生产在即,这时候留在家里照顾妻小再好不过。
“老萧,此去山高水长,路上若是无法排遣寂寞,可读此物以解困乏……”
一看见长孙冲脸上挂着熟悉的淫笑,萧冉就知道这家伙给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打开包袱皮随意翻了两下,这他娘的居然是一本小黄书,而且封皮上还有终南县印刷坊刊制的字样,混蛋,这些家伙,居然瞒着自己印这种有伤风俗的小说,实在是俗不可耐,再看看作者笔名,竟是一个叫气冲斗牛的家伙,如果自己这还看不出此书是长孙冲和牛敖合力所着,那就可以跳河自尽了。
“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是在糟蹋印纸!”萧冉一边笑骂着一边将包袱皮丢给许康,后者如获至宝似的连忙往自己怀里揣,这家伙,明明大字儿都不认识几个,还有这癖好?
“老萧,前路漫漫,做兄弟的没什么能为你做的,只能斟一碗酒,预祝你早日凯旋归来!”秦怀道说罢端起一大碗酒,仰头喝下,末了还将碗扔的远远的,以显示自己的豪迈。
萧冉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一圈,没见着程处默,估计这小子还在自己跟自己怄气,也罢,就让他趁机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也好。
“诸位,就此别过!”
众人闻言纷纷抱拳:
“为大总管送行!”
拜别了来送行的学生好友,萧冉一拉缰绳,胯下白蹄乌健步如飞,带着大军漫漫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从长安到玉门关足足有将近四千里,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光这么走过去都要三个月,好在这次萧冉挑选的都是些骑军,加上又是在境内行军,沿途可以让各州府更换马匹,因此行军速度会快上不少,五十天是萧冉心中最理想的数字,因为斛薛部虽然拖家带口,但人家牲畜多,能节约不少人力,五十天应该能准确的将其截杀在大唐边境之外。
既然李二不愿意让灵州的其他已经归降的草原部族看到自己残忍无情的一幕,那就只能让萧冉跑断腿,每天八十里,也不算多。
一离了长安地界,萧冉就吩咐各人卸甲,死沉死沉的盔甲套在身上实在太影响行军速度了,先轻装上阵,到了地头再装备上也不迟,反正都是些老兵,不用刻意操练谁。
而太极殿外,身着一袭龙袍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站在高处往西边极目眺望。
“那小子出发了?”
王颔连忙躬身答道:
“回陛下,兰陵侯已经率军出发了。”
李二满意的点点头:
“很好,吐蕃使者现在何处?”
“就在殿下等候陛下相召。”
“去把人叫过来,另外再去问问阎诃,王氏,卢氏这几家的主事人走到哪了!”
随着王颔的告退,李二张开双臂迎着扑面而来的春雨意气奋发。
站在他身侧的长孙无忌,杜如晦二人同样也有些兴致盎然,杜如晦颔首笑道:
“陛下,看来我大唐即会将迎来一番新气象!”
长孙无忌也附和道:
“不错,希望萧侯能领悟陛下的意图。”
李二哈哈一笑:
“那小子机灵的很,即便现在领悟不到也没关系,等到了边陲之地,自然就明白,这小子,从不会让朕失望!”
李二对萧冉的强烈信心,让杜如晦和长孙无忌吃惊不小,这次谋划吐谷浑几乎已经穷极了他二人的智慧,一边要瞒住其他反战的文官,一边又要安抚住蠢蠢欲动的武将。
这次斛薛部的背后有吐谷浑慕容氏的支持,而吐蕃又一直对吐谷浑垂涎欲滴,只要说动吐蕃对吐谷浑用兵,那么吐谷浑必然会向大唐求助,而正好那面恰巧不巧的刚好有一支唐军,等唐军入境后……
若是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果,又何乐而不为呢?
伏允这个老小子,既然有两面三刀的心思,就休怪朕不顾及情面了,李二负手而立,眼中满是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