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尊伤势颇重,只怕本侯也无力回天啊……”
萧冉蹲下去瞧了瞧,高士廉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如今躺在地上人事不省,拨弄了两下居然没有一点反应,估计没得救了。
“萧冉!恐怕你是不想救家父吧?是你!一定是你暗地里使了诡计把父亲害到这般田地!家父不过是在政见上与你不合,你竟下如此毒手,你好狠的心!!”
不同于高履行的和气,高士廉的另一个儿子高审行冲过来就打算和萧冉拼命,只是还没冲到跟前,就被众人给拦住,宇文士及更是出言斥责道:
“今日明明就是意外,此乃老夫等人亲眼所见,如何能怪到兰陵侯头上?!”
杜如晦也帮腔道:
“贤侄,老夫知道你担心申国公,可无证无据攀诬同僚乃是大罪,切不可被怒火冲昏了头,当务之急,还是先让兰陵侯静心为你父诊治才是……”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纷纷规劝着高审行,说实话,这些人当中多半也有恨高士廉不死者,可场面话该说还是得说,就像萧冉,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沉痛的说道:
“本侯与申公虽有嫌隙,可也绝计做不出加害他老人家的恶事,高兄若是不信,本侯可对天发誓,若我萧冉事先得知申公会遭此劫难,必受五雷轰顶之刑!”
萧冉打了个马虎眼,可在场的众人根本就没听出来,见萧冉起誓郑重,都以为是高士廉自己倒霉,跟他萧冉没有任何关系。
事实上也的确没啥关系,这件事自己先前根本就不知道,谁知道元老头会选在朱雀门动手,而且手段如此暴烈,不过也正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才彻底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只是有一件事情让萧冉极为疑惑,元老头是怎么知道高士廉会刚好站在这块牌匾下方的?今日的观礼班次,都是由礼部敲定,难道元老头买通了礼部的人?非让高士廉去钻城门洞子?
尽管心中十分不解,但眼下还是要着手与跟前,高士廉就这么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也不是个事,公主大婚呢,老家伙死在这里多不吉利?
“帮把手,先把申公抬到马车上去,皮肤溃烂最是容易沾染不干净的东西,都小心些!”
不理还一脸愤恨盯着自己的高审行,萧冉十分积极的张罗着给高士廉治病,不过抬人时不小心牵动了高士廉的肩伤,难免疼得老家伙哼唧了两声。
高履行一脸感动的看着忙前忙后的萧冉,嘴里直说萧候高义,还说如果能治好老头子,必定有重谢。
这时李二也带着人过来了,掀开帘子往里看了一眼,面露悲痛:
“今日老国公出了意外,皆因朕而起,若非朕执意让老国公出席观礼,老国公岂能遭受这等无妄之灾?萧冉,定要治好老国公,若有需要朕无不允!”
不等萧冉说话,高履行抢先一步拜倒在地上,悲伤的说道:
“陛下切勿伤怀,家父只是遭了意外,与陛下无关,臣代家父先行谢过陛下…”
等高士廉被装车准备带走后,高履行见萧冉还站在原地,惶急的拉了拉萧冉的袖子,生怕他忽然改变主意不去看病了。
萧冉叹口气,举目回望了一眼,独孤娑不知道去哪了,估计还在后面跟某个贵妇小姐扯闲话,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竟一点都不自觉…
“陛下…微臣告退…”
李二点点头:
“去吧,若有任何进展即刻派人报与朕!”
其实抡起亲疏远近,自己和长孙是一头的,连带着长孙无忌也跟自己比较亲近,更别提还有长孙冲这层关系,按理说,高士廉既然是长孙的舅父,也该对自己另眼相看,可偏偏这老梆子处处与自己作对,且不说早前带头上书要求把发改委收归吏部,就是最近窦家的事,也故意给自己难堪,这还仅仅只是表面上的,恐怕背地里也没少说自己坏话。
萧冉坐在马车上,看着已经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高士廉,忍不住摇摇头,何苦来哉这是?
他这个半死不活的伤势其实也好治,方法有是有,只是关键在于这老家伙能不能挺得住,萧冉一边想着一边扒拉着高士廉的衣衫,想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被火烧过。
高审行一直不放心萧冉,所以刚刚也固执的挤上了马车,这会儿看见萧冉要解自己父亲衣衫,顿时大怒,认为萧冉这是对自己父亲的不尊重。
“萧冉!你干什么?家父此刻虽然已全无反抗之力,但只要有我这个做儿子的在,你就休想对我父亲起坏心眼!”
萧冉都懒得搭理他,区区户部侍郎三番五次对自己不敬,若非是看在你老子快断气的份上,早拿大耳刮子抽了!
“闭嘴!本侯是在检查伤势,再敢呱噪,休怪本侯对你不客气了!”
高审行怒极反笑:
“黄口小儿,仗着皇后娘娘的宠爱也敢目中无人,本少爷就看你如何个不客气法!?”
说完这家伙就扑了上来,萧冉眉头一挑,当胸一脚就踹了过去,只听见啪的一声,马车的后门栓直接被高审行倒退的身子给撞断。
一声惨叫之后,这家伙重重的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这可是在大街上,今日长安街上的百姓可不少,都是来看公主大婚的,结果碰上这等热闹可看,人潮一下子就涌了过来。
“继续走,不要停,耽搁了你家老爷的性命可难保!”
赶车的马夫见出了变故想停下来,不料听见萧冉这么一说,只好暗暗朝自家少爷告了一声罪,驾着马车继续往家里走。
而高审行恼羞之下,当街对着远去的马车破口大骂:
“萧冉!你竟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你等着!本官一定会向陛下参你一本!”
言罢犹自不解恨,转头对着围上来看笑话的百姓们怒目而视: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统统抓进大牢!”
“丧家之犬也敢对战功赫赫的萧候不敬?”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若萧冉在此,必定听得出这是今日罪魁祸首元老头的声音,只是普通百姓哪里知道。
高审行怒道:
“是谁说的?有本事站出来!?”
结果自然是无人站出,甚至有人跟风骂道:
“呸你个狗东西!萧候是什么人,你也配与他叫板!?”
接连有人煽风点火,围观的长安百姓越瞧他越不顺眼,长安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天子脚下,生活在长安城的百姓什么样的大官没见过?一个芝麻大点的绿袍袍小官也敢当众骂街,实在可恨,他们虽然不敢对官员动手,但骂几句解解气还是可以的,于是铺天盖地的污言秽语纷纷朝高审行脑袋上招呼,其中更夹杂着不少口水,而向来心高气傲的高审行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当场便气得呕血三升,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