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缭绕,叶修望着窗外的蒙蒙细雨,回想起昨天的事。
为了尽早给自己成家,父亲召来当地几乎所有适婚的官宦世家的女子。
打算让叶修选几个做妻妾。
叶修想起来真是颇为头疼啊。
侍女送来的早餐是荷叶粥,淡淡的莲香不禁又让他回想起昨日种种。
红衣水袖的少女莲步轻移,眉目清秀,眼波流转,仿佛已翩舞千年。那腰间铃铛的叮铃声。最后一刻,那个叫华莲的女子惊异地丢下了手中的白莲花,溅起的水珠在莲花瓣上轻轻流转,就像她眼中的眼波,那么晶莹剔透……
这么想着,转头回见紫檀木雕花窗外的水榭池塘中孤孤单单的一朵白莲。
“我愿伴白莲,千秋不相负……”难道那是一场梦?
叶修想起当年的自己不想同父亲去赴知府的寿宴,被父亲斥骂,罚他在烟雨楼思过。
当时的自己简直万念俱灰,母亲去世早,最亲的父亲不了解自己,同时他也不了解父亲。他不喜欢涉足官场,偏偏父亲有心让他继承王位。
这不是他所希望的。
郁结的同时,他随手剥了一颗莲子扔进幽都湖水榭。想不到多年过后,莲子长成一朵白莲,还与他月下相遇。
那夜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身影扎根在心里,想忘也无法忘怀。
“我愿伴白莲,千秋不相负.......”
午后,他轻轻摇着桨,靠近那天初见的地方。
华莲没想过他会这时候来,她以为他只会将昨日的所见当做一场梦罢了,事实上叶修也确实差点把她当成一场梦。
叶修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正想着如何再见叶修,许是想得太入神,叶修唤了好几声华莲才注意到眼前之人。
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华莲却又手足无措了。
“华莲。你是我当年播种的华莲,是吗?”
华莲不语,心里无比兴奋叶修终于想起她来,但有还是没有去见她,昨日破例现身已是违了天规大计,若再犯一次,恐怕自己逃不过天谴。
叶修自嘲地笑了笑,难道自己真的会碰上莲花妖不成。
想到这里,忆起近来种种,颇觉身心疲惫,日头毒辣,叶修就地靠着小船,沉沉睡下。
见叶修睡着了,华莲终于大着胆子化作人形,乖巧地趴在他身边。
细细端详这张魂牵梦萦了七年的脸。
柔顺的头发摸起来很滑,却不像池底的淤泥,像是三月的风,柔柔的。
眼睫毛长长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华莲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那长长的睫毛,一瞬间,凤眼突然睁开,黑亮的眸子直直望向自己,华莲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一步,一不小心踩空,眼见就要掉进水里,叶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却又用力过猛,自己也往后仰。
华莲就这么轻盈地落到了他的怀里。叶修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双手还放在华莲长长的未束起的长发上。
华莲手慢脚乱地从他怀中爬起来。
“对...对不起。”
叶修笑了笑:“没事。”
两人默默无语。
叶修见华莲眉间那朵白莲似乎比上回见时更艳了许多,也长大了不少。正当他准备再细细端详时,华莲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开口出声道:“你,能教我弹琴吗?”
“你想学?”
“嗯!想来世间找不到比叶修公子更好的老师了。”
叶修笑着摇了摇头。同时伸出一只手,表示邀请,华莲见状,惊喜地握住那双手。
叶修把琴递到她怀里,和她对面坐着,拉过那双小手,按在弦上。
一边温和地教导左手与右手在弦上的作用。一边领着那双僵僵的小手在弦上拨动。
奈何那双手实在笨得很,就算是叶修公子指导,那音色也只算勉强入耳。
叶修无奈了,他只是是想不到,若是教别人,自己可能是最好的老师,但是对于华莲,她面对叶修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学琴。
华莲抬头,注视着叶修,叶修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几次低头想继续教,无奈那目光实在太炽热,简直不容忽视。
叶修抚了抚额,拿起手边的折扇,轻轻在华莲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哎呀!”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华莲委屈地摸了摸额头,低声呢喃着一些叶修听不见的话。
叶修抬头望了望渐渐被晚霞染红的天空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说着缓缓起身。
“等一下!”
“嗯?”叶修目光探寻地问道。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从来没有那个女子对他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叶修颇为惊讶,但很快,他笑着就向华莲展开了双臂,华莲小心翼翼地将手臂环在他胸前,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叶修不禁失笑,父亲身边的的将军把自己当女子也就算了,这个小莲妖看样子是把自己当瓷器吗?
于是一把把华莲揽在怀中。怀中是淡淡的莲香,华莲也乖乖地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一瞬间,叶修有种天长地久的感觉。
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该回去了,否则父亲该大发雷霆了。
“我明天再来找你。”
“嗯。”
华莲隐约感觉自己快要凋谢了,作为一朵白莲,她本就没有奢望能活多长,她知道再过三天,至多不过四天,她就会凋谢,而且更是因为违反天规,擅自提早开放而被剥夺了轮回的权力。等到凋谢的那天,世上再也不会有她的一丝痕迹。
华莲只好冒险化作人形,在街上找了一个代笔书生,写下了她一生都不敢对叶修说的所有的话,托锦鲤等到她走后交给他。
那书生写完那封信,颇为惊奇地看着华莲,她连忙说是给家中兄长写话本用。
他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感慨了一番,劝华莲人妖殊,。华莲在原地痴驻许久,最终转身离去。
……
平阳王之子叶修将于明日与杭州知府之次女重华莲成婚。
当华莲听锦鲤小心翼翼地跟她说起这个消息,她正遥遥望着远处的烟雨楼中他的身影,无论在哪里,他总是最出众的那一个,以至于华莲总是能一眼就望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