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青山镇

  第二天,卯时时。

  宁小壮自动醒来,铁牛倒在桌上睡着了。

  小壮走下床,拿件外衣盖在铁牛身上,独自走出门外。

  天已很亮,初冬,很冷,还带有雾,笼罩四周。

  小壮照往常一样练功,他只练“摩诃无量”和飞刀。

  其他,如“如来神掌”和“七十二地煞剑法”很少练。

  因为。

  宁小壮觉得练掌法和剑法,没有指法和飞刀来得有用。

  所以,宁小壮的指力和飞刀登堂入室,而掌法和剑法只有五成火侯,他还自己发明“小壮三招”虽然好玩,但时常用在和铁牛切磋武功上。

  所谓“小壮三招”,也就是“乱来三招”。

  第一招主攻,脱胎于李隐的【无坚不催】:攻敌之必救,攻敌之必死,以敌之破绽,使敌无法反攻,而改守势,也就是以攻制攻。

  第二招是守,来自于佛门【金光盾】:将敌之攻势化去,敌攻势未到中门,我先守中门,故剑未到要害,我先守要害,守敌之必攻,守敌之想攻,步步先机。

  第三招主杀,自然是【永世长存】的绝招:敌出必杀之剑,我亦出必杀之手,那就要看谁的功力强,谁的招式快,谁先制对方于死地。

  虽只是三招,却连绵不断,正是武学最高境界—有招似无招,意动招生,如此生生不息,永不终止,有如浩瀚宇宙,无涯无尽。

  可宁小壮未必明白这些道理。

  他只知道那些招式繁杂得很,练起来很累,倒不如这“小壮三招”来得有意思。

  随便乱打嘛!

  追求一个“快”字。

  跑得快,就没人追得上。

  招式使得快,比别人更快伤害。

  庭院里。

  宁小壮胡乱地练着,只要铁牛不在,他不会认真得将招式从头演练到尾的。

  不多时,兴趣已失,也不再练。

  心中想着,铁牛昨天喝醉了,待会儿到湖里捉几条鲤鱼煮汤,让铁牛喝喝,可以帮助解酒。

  说着,宁小壮就将外衣退下,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

  然后,穿着一条水靠,右脚插着一把匕首,显得非常雄壮和威武。

  宁小壮走到湖边,对水势汹涌的湖水笑了笑,抬头望着山之最高顶。

  时辰未到。

  因为湖里的鲤鱼要到日出时才会出来觅食,平常都躲在石洞中捉不到。

  对于捉鱼,宁小壮可是有十余年之经验,下水就像走在路上一样。

  而且,远比路上舒服。

  因为,宁小壮能从源窍孔换气,在水中也能。

  所以,他不必担心溺死,再加上他对水功的偏爱,连玄武湖这么汹涌险恶的水势,十年前他都敢下去,何况现在。

  宁小壮自诩赌功和跑功天下第一,而水功天下第二。

  在玄武湖里,有一条千年鲤鱼,刚开始时,宁小壮始终捉不到,现在虽然可以捉到,但玩了十几年的水中伙伴,多少也有点感情。

  到如今,湖里的那条大鲤鱼看到他到水中,都会游过来陪他玩耍。

  因此,为了对大鲤鱼兄的尊敬,宁小壮就自称水功天下第二,将第一留给那鱼伙伴了。

  天边日光断增强,慢慢照到玄武湖。

  “是时候了。”

  宁小壮纵身一跃。

  “噗通!”潜入水中。

  宁小壮有如识途老马,驾轻就熟的,很快就避开强流,来到湖底较平静的地方。

  这时,宁小壮抻手轻轻拍击两声。

  不多久,一条暗红鲤鱼约有他身形这么大,从远方游来。

  宁小壮迎上去,在它头上摸几下,然后就在水中追逐起来。

  一人一鱼在湖里边追边觅食。

  就这样,不一会儿红鲤鱼吃饱了,宁小壮方才轻松地将附近小鲤鱼捉了三条串在腰带上。

  时间已近中午,宁小壮觉得有点累,拍拍大鲤鱼,反身往茅屋方向游回来。

  岸上。

  铁牛含笑的站在湖边等他。

  “铁牛,你醒啦!”宁小壮笑着爬上岸。

  “小壮,功夫练了没有?又去找你那位朋友了?”铁牛担心他功夫没练就跑去玩。

  “练啦!很认真的练!你看,手都红红的。”

  宁小壮说着,把右手伸出来,果然掌心有点红。

  “好好好!你将鲤鱼炖好等一下吃,洗澡时间又到了,你不觉得身体痒吗?”

  “有一点,好,我马上来。”

  宁小壮将鲤鱼提到厨房,刷洗干净,生起炉火,将鱼放入锅中,加点水和调味料,随后折回院子。

  铁牛已将装药水的铁桶架在火炉上,并生起火。

  宁小壮走到铁桶前,运起内功,脚扎马步,两手抱腰。

  这时,铁牛运行【针织门心法】立刻以金针刺向宁小壮全身要穴。

  铁牛认穴之准,动作之快,实属罕见。

  不一会儿,铁牛已插好金针。

  “小壮成了,开始吧!”

  宁小壮点点头,双脚微跃,跳入药桶里,收掌收腿,抱元守一,有如一座佛像,坐在桶底,连头发都淹在药水之中。

  铁牛开始生火,火势熊熊。

  菜水由初温到高温,到沸腾,桶里药水,不时冒出气泡。

  整整沸腾了一个钟头,铁牛才将火势减弱。

  一会儿,宁小壮跳出水面,全身肌肉紧绷、红如樱桃,每个源窍都有深孔,恰如金针大小。

  一股股白气正由那些源窍孔徐徐吐出,尤以头顶“百会”穴为最大。

  现在可以看到源窍孔,若过些时刻温度降低了,孔口就会收缩,没注意到,也就看不出来。

  不久,白气尽,源窍孔自然收缩,铁牛方才将金针一一拔出。

  皮肤也由红色转为淡红色,渐渐再转为正常之颜色。

  宁小壮这才吸了一口气道:“铁牛怎么样!”

  铁牛道:“俺用金针渡穴手法,将你全身源窍及经脉疏通,又用一百零八种稀少药草调和而成的药水,洗你全身,算算日子也已十年多了。还好,你没让俺失望熬了过来。”

  铁牛顿了顿又道:“这些方法是俺师父,也就是你爹交待的。你可知道天元大陆的武学大部份都出自你爹之手,尤其是煅体炼筋这一门,除了你爹以外,无人能练得成功。

  如今,你虽不能说是金刚不坏之身,但身体超乎常人,可以不受源窍控制。

  就像昨天,俺用金针渡你,也只是暂时麻一下。

  你全身源窍孔已经打开,你可以用源窍孔换气,经过十年的煎熬,你的气孔不再收缩回去。

  这可是武学最高境界,气随意生,来自八方。

  只要,你全身不被涂上金粉,你是死不掉的。

  而这一百零八种药物有的是天下至毒,你既然能在里面呆十年没事,俺看普通毒药也伤不了你,但也不是万毒不侵。

  总归一句,俺按照你爹的吩咐把你练成脱胎换骨,只要你的内心元气不失,不论你受到任何伤害,都来得急救治。

  可惜你不爱练武,否刚学你爹【独尊如来逆天劲】苦个数十年,就可以去寻你爹了。

  有这么好的条件,就是不敢练武,真是可惜唉!”

  铁牛叹气不已。

  宁小壮道:“铁牛别叹气,其实我也蛮用功的嘛!”他伸出左手拍拍铁牛肩膀,煞像大人安慰小孩一般。

  铁牛:“用功是用功,都是些旁门小道,掷骰子,跑给人家追,否则就躲到水里,这算那门功夫嘛?”

  “这也是功夫,别人要学,我还不愿意教呢!”

  “你知道这些除了逃命,一点也不管用,将来你遇到高手,你会吃亏的。”

  “什么高手不高手,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遇到俺你还不是吃不完兜着走!”

  “这是你铁牛子知道我的秘密,别人那有这么好过?我一巴掌就把他捏死。”

  “唉!算啦!和你说永远说不过你,还好再一个月,多煮几次,以免有什么意外,使功夫白废,等煮好了你就到天元大陆替俺办几件事情。”

  “什么?铁牛,你要放我回天元大陆啦?”

  “这下可有得玩了,阿三,阿四等等我,我马上给你们俩来个惊喜,黑皮奶奶的,憋了十几年,得救啦!”

  小时候,宁小壮有两个一同长大的难兄难弟。

  但是,自从他被铁牛捉来练功之后,就和那两位兄弟分开了。

  宁小壮很想念他们,现在一有机会,就去找他们。

  也不晓得阿三阿四今天在不在家里。

  铁牛笑道:“不错,俺要让你到天元大陆去,俺也有事去一趟大庚国。”

  “铁牛,你跟我回天元大陆?“

  铁牛道:“我们坐了传送阵到了落峡谷就要分开了。”

  宁小壮道:“哦,我知道是妮子姨姨的家,不过不是不能出去吗?”

  铁牛道:”那些出口只是不告诉你罢了。“

  宁小壮道:”原来如此,那你不跟我?小壮保证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小壮,你爹交待的事情还没办完呢,否则我也会跟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

  寒风飒飒,春雪初歇,老树凝霜,银光闪耀。

  一眼望去,满目都是凉意。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好个秋。

  然而,在这天地间有一人,从不触景生悲,从不伤春思秋。

  青山镇。

  乡集小镇,一条街道,百余户人家,多以猎物交易。

  两家杂货,一家营生,三家酒肆,一家茶,一家客栈,如此而已。

  居民纯朴,豪迈大方,喜烈酒,十足大漠儿女风范,皆以打猎为生,过得甚是清苦。

  寒冬已至,猎物尽藏,镇民也里起皮袄,聚集一堂高谈阔论话当年。

  镇东。

  小茶寮,七八只桌,粗木茅屋。

  寒雪停。

  蓦地—

  “小二哥!我来啦!”

  小二哥抬头一见,一少年从镇外奔来,正对自己其招手着。

  “小壮,你来啦!进来坐坐。”

  小二哥,年约二十余相貌平平

  宁小壮鼻孔喘出两道白气,衣衫单薄.

  “小二哥,不必了,我是来找二楞子的,他在不在?”

  二楞子是个孤儿,流落青山镇,小二见其甚是可怜,将其收容,二楞子十一二岁,还不能自立,平时打杂赚点零头。

  孩童遇孩童,当然有深厚感情,尤其像小壮此种人,朋友自然不在少数,凭其如此能混,能吹能赌能喝,青山镇上上上下下莫不视他为开心果。

  宁小壮也自得其乐,此曲只应天上有,世间那有几回闻。

  小二笑道:“小壮,二愣子他和大牛在南端大榕树下玩耍,今天生意不怎么忙,他自个儿就溜出去了,你到那里就可以找到他。“

  宁小壮道:“那我先去找二楞子,回头再跟你聊聊。”

  “别忘了等一下再来,我等你。”

  “好,我等会再来。”

  宁小壮走出茶,往南端大榕树奔去。

  南端大榕树。

  榕树盘根错节,如飞龙冲天,树根旁置有几张石块长椅。

  几名孩童,不畏严冬在此嬉戏。

  “二楞子,二楞子!我来啦!”宁小壮已嚷嚷走过来。

  众孩童,抬头一望,惊笑道:“是小壮!”

  “小壮,我在这,快来!小胖、小田和大牛都在,快!”

  一名三撮头发,脸形皎好,身穿青色旧棉袄之小童,正伸着手向小壮招呼着。

  这人正是二楞子。

  小胖:身子胖嘟嘟有如皮球。十一岁,像个小弥勒佛。

  大牛则名符其实,壮大如牛,十五六岁,目前比小壮高出半个头。

  大鼻、厚唇、细眼、着蓝色棉袄。

  小田最小,只有九岁,五官适中,清秀可人。

  他们皆是青山镇猎户人家的子女,平日过得清苦,但是只要过得去,小孩都是知足而快乐的。

  “好,你们都在。”

  二楞子抓着小壮道:“小壮你怎么好几天都没来,我们好无聊,真想去找你哪!”

  小田清脆的声音:“小壮,我爹昨天打了一只小山猪,他说要给你一点,怎么样?很好吃喔!”

  小壮:“小田,先替我谢谢你爹,回头我会去拿!对了我还得弄点茶叶,给你爹,对吗?”

  “小壮,我以为你忘了呢!”

  大牛道:“小田,小壮答应过人家的事,他是不会忘记的,赶明儿小壮一定拉一马车到你家去,让你爹笑个合不拢嘴。”

  “那我爹一定高兴死了。”

  小胖:“小壮,你今天是不是要那个什么?”

  他笑眯眯的望着小壮。

  “当然,最近手气不同凡响,杀他一个人仰马翻,血流成河,然后大家吃红,老的也算上啦!”

  “哇!好耶!好耶!”

  众小孩狂叫不已。